正靠在一旁邊旁聽邊打醬油的虞幸抬起頭來,這個時候叫他,他要是聽不出安貝爾話裏的不對勁,就可以找個刀子撞死算了。


    這是經過生死一刻之後變聰明了,知道要來試探他?


    大胡子克勞斯聞言將目光投了過來,順著問道:“羅伊,你就住在安貝爾隔壁,昨天晚上有沒有聽到些什麽?”


    安貝爾哭泣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她擦了擦眼淚,濕漉漉的眸子被半遮在金色的劉海之下,也靜靜地望過來。


    虞幸在兩人的視線中站直了身體,那張在示弱時會顯得很無害的臉上浮現起淡淡的笑容。


    恐怕安貝爾對他的懷疑並不是今天才有的,之前和魯本·裏德的辯論之中,他主動提到夜晚和鬼說話的事情,讓安貝爾做了個認證,那個時候安貝爾配合了他,但一定也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人都是敏感的,尤其是在對於別人是否正將自己當做工具擺弄這個問題上,敏感的作用體現的特別突出。


    畢竟魯本·裏德有一點說的沒錯,所有的出格的事情確實都是虞幸來了之後才發生的,在這一點上,無論他怎麽詭辯,怎麽將目光引導在別人身上,都是既定的事實。


    “我什麽都沒有聽到。”


    虞幸的態度不見絲毫猶豫,哪怕在麵對克勞斯期待的目光和安貝爾試探的目光時,也早早地將自己的答案埋在了一條死路上。


    說得這麽斬釘截鐵,要是被挖出了其中不符合邏輯的地方,就隻能說明他在故意撒謊, 而改不了其他的證詞了。


    “真的一點都沒聽到嗎?你們的房間離的那麽近。”克勞斯皺起眉頭, 於私心上,他是希望有一個人能提供給他一點證據的。


    “沒錯,前天晚上你和怨靈隔著門說話我都能聽見,昨天晚上的事情,你真的可能一點響動都聽不見嗎?羅伊先生。”


    安貝爾·布拉德利垂下眉眼,深深地歎了口氣:“請你看在我也幫過你的份上,給我提供一些線索吧。”


    虞幸淡淡的笑容還沒有從嘴角撤去,看起來十分淡定,又透著一絲從容。


    可就是這樣的從容,總歸會讓人覺得奇怪的。


    或許此時表現的驚慌一點,才更符合眾人對於這件事情的相關反應。


    可偏偏虞幸隻能這麽做,要是驚慌起來,又或者改口將真相引導向某個方向,那他就正中陷阱了。


    “抱歉,前天想讓你替我作證,也是因為想賭一賭運氣,怨靈在天黑不久就來了,說不定你那時候還沒睡呢。”他伸出雙手,無奈地攤開, “可是昨晚你應該不是在天黑之後的一個小時內出事的吧, 我應該是十一點左右的時候睡的,在這之前什麽都沒聽見。”


    “如果是其他時間段,我已經睡熟了,更聽不見了。”


    將兩件事的性質分開,安貝爾便沒有辦法將他們牽扯在一起,更何況安貝爾隻是處於萌生想法的階段,他這麽說反而也能打消安貝爾對他的懷疑。


    穀治


    地下之城看似友善,實則每個人都曾是窮兇極惡的暴徒,在人情這方麵,冷漠才是常態。


    虞幸——不,是羅伊,作為一個“連環殺手”,哪怕在下來的第一天就和安貝爾發生過不一般的關係,也絕不會因為這個剛認識的女人被刺殺就生氣、關心,這才符合邏輯。


    “好吧,看來羅伊在這件事上並不能對我們有什麽幫助。”大胡子克勞斯很是遺憾,他拍了拍安貝爾的肩膀,唏噓道,“先是大規模的建築入侵,又是刺殺聖女,地下之城這兩天不太平啊,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更亂呢?”


    “或許可以讓樹巫大人做一個推測。”安貝爾·布拉德利在此時想起了樹巫能力上的優勢,她麵色陰晴不定,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然後她又抬頭:“羅伊先生,我昨夜被割喉了,你就不好奇我的喉嚨是怎麽長好的嗎?”


    “嗯?”虞幸微微詫異,歪著頭反問了一句,“我看你們都沒有好奇的樣子,還以為這是聖女的特殊能力。”


    安貝爾:“原來是這樣啊。”


    她若有所思,找不出什麽詞來反駁,克勞斯卻是咳嗽兩聲:“聖女是木神大人親自挑選的職位,但她和普通的信徒沒有多少區別,也沒有這樣的特殊能力,我不好奇,隻是因為相比起來還是她會被刺殺的原因跟讓我在意。”


    “所以安貝爾,你的喉嚨是怎麽好的?”


    安貝爾:“……”


    怎麽就連話事人都會忽略這種問題。


    她暫時還沒有發現,這一夜之後她被封印住的智商隱隱有著鬆動的趨勢,起碼她可比之前敏銳多了。


    金發的受害者撫摸著自己的脖子:“這正是疑點之一,我很確定,昨天有一把刀割開了我的喉管,讓我發不出聲音,也無法唿吸,可是等我失去意識之後,依稀感覺到我的脖子像是被針線縫補了一樣,那是一種很流暢的,也讓人很恐懼的力量。”


    “我認為,以我對城中信徒們的了解,留在城裏的應該沒有人能掌握這麽恐怖的力量,而刺殺我的兇手,除非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得到了新的能力的人,亦或者我本身就還來不及了解的人。”


    原來是這樣。


    虞幸心中了然,安貝爾提到的兩種人,符合第一種條件的也就隻有魯本·裏德,而符合第二種條件的,就是他、昨晚剛來的江孑冷,以及聖女沒有資格去了解的樹巫了。


    正因為兇手的範圍被無限縮小,安貝爾·布拉德利才會打破之前的友善,直接懷疑到他頭上,他和魯本·裏德本就不對付,或許會趁這個時機向魯本·裏德的頭上潑髒水,而越是這種帶著強烈私人情感的對話,越容易出現破綻。


    安貝爾·布拉德利想利用這個時機來確定某些猜測,可惜並未得逞。


    而且魯本·裏德在這件事上比虞幸有優勢的一點就在於陰都心髒,當這些信徒發現陰都心髒被調換了之後,魯本·裏德的嫌疑將會被降到最小。


    誰讓魯本·裏德是將陰都心髒帶迴來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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