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學校副本的構架很大,涉及的方麵十分廣泛,想完全搞清楚幾乎是不可能的。


    比如目前存在感較低,但誰都不能忽略的角色——校長。


    需要外來者完成的任務裏並不包含和校長有關的事件,但如果將一切追根溯源,無論是誰和誰抱團,誰和誰敵對,最終能決定這些小boss們命運的還是校長,隻要校長一個決定,誰升職、誰撤職、誰調崗,也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校長才是聖喬尼斯中學副本的最大掌權者,白毛少女介紹的任務裏沒有他,不代表他沒有任務線,虞幸在校史裏看到的懲罰記錄就提到了曾經有轉學生進入校長辦公室偷取某樣東西,結果引發了一片大動蕩的事情。


    恐怕校長隱藏這個秘密才是這個副本裏真正的核心,但很顯然,副本任務已經有意在規避校長的存在了,他們進入副本後,校長直接是出校未歸狀態,反正虞幸至今也沒查到過真正關於校長本人的任何線索。


    他隻有一個和校長接觸的機會,那就是他為了讓物理老師頂掉殺死心理老師的鍋時,扯到的校醫室助手職位。


    雖然校醫已經沒了,但是吉恩主任看起來對這個提議很感興趣,還告訴過他,等小測試結束,校長迴來,就讓校長來看看他,決定要不要為他保留一個留校的職工名額。


    虞幸早就打算好了要在那個時候去校長辦公室搜一波——不是他不趁人不在時去搜,而是逛遍了整個學校之後,他發現校長辦公室不見了。


    無論是哪個建築裏都沒有校長辦公室的影子,看起來這間辦公室應該是被校長單獨放在了隱蔽的地方,不等校長本人迴來,他也找不到。


    總之,在校長迴歸,外來者能接觸到這部分劇情之前,趙謀現在解析出來的這些信息已經足夠他們用了。


    “正好噩夢任務做過了,鬼影不會傷害我們,女宿管查完寢也基本放任鬼影占領走廊這些地方,那麽夜裏的宿舍樓對我們來說就是相對安全的,想做宿舍樓任務,最好就趁現在。”趙謀終於放下了轉來轉去的筆,一轉頭對上了虞幸的視線。


    虞幸的臉上看不出多少情緒,頗為波瀾不驚,但隱隱帶著笑意。


    趙謀勾勾嘴角:“怎麽,在想當初這個副隊長拐得值?”


    “當然值,想都不用想。”虞幸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手指關節,站了起來,“趙家很大方,漏了兩個這麽好的人給我當隊友,我真是……感激不盡。”


    趙一酒抬頭:“……你神誌不清了嗎。”


    趙謀也狐疑了一瞬:“竟然會這麽認真地誇人,這不對勁,看來剛剛你說困了果真是有影響的,精神不足都不說騷話了。”


    “這也太過分了吧,非得懟你們才叫正常麽?你們抖起來了啊。”虞幸故作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用手指點了點桌子,“我挺好的,不過確實精力方麵需要節省一點,上島以來接觸過那麽多鬼物,生命力有損耗,還沒到恢複的時候。”


    其實就是他的詛咒之力在每一次有鬼物靠近時都會在他體內活躍一次,耗費他的生命力,至於恢複的時候,自然就是指死亡重來。


    但溫青槐還在這裏,所以他說的比較隱晦。


    溫青槐作為路人隊友,對此不做評價,他觀察了一下虞幸的狀態,感覺對方其實還挺清醒,於是跟隨著一同站起,提議道:“既然這些信息都已經清楚了,那就去做宿舍樓的任務吧?”


    “正有此意,好不容易可以夜裏出門,正好趁機查看一下夜裏的宿舍樓會不會藏著一些白天看不到的東西,畢竟雖然我們猜到女宿管的本體和鼠疫有關,但任務線還需要一個切入點。”虞幸懶洋洋地走動了兩步,“但是要小心,我懷疑會有老鼠躲在宿舍樓的各處。”


    現在他們有奧利弗的保障,鬼影對他們無效,但如果被老鼠發現,那女宿管可是同樣兇殘的。


    “說不準,或者我一個人出去,你們等消息。”趙一酒道,“真有老鼠,你們反應不過來。”


    溫青槐揉了揉自己的卷毛:“又是因為不擅長運動而被嫌棄的一天啊。”


    “想開點,我挺擅長運動的,但是夜晚確實是阿酒的主場。”趙謀拍拍溫青槐的肩膀,扭頭道,“阿酒本來就擅長在漆黑的地方行動,加上這次的身份牌還有陰影的能力加成,行動力應該比得上十個我。”


    “但你一個人能行嗎?這麽大一棟樓呢。”溫青槐看著趙一酒,“嗯……不過也不著急,可以一點一點來看,反正我們還有很多天。”


    趙一酒搖搖頭,淡淡說道:“今天通宵,我應該能探查完。”


    “……這麽厲害呀。”溫青槐不明覺厲地驚歎。


    趙謀道:“這樣吧,阿酒去探索樓道,我和溫青槐試著敲敲隔壁寢室的門?剛不是有人去上廁所了嗎,一直沒有再聽到動靜,看樣子是迴不來了,但這證明著一般的學生這個時間基本上都沒睡,我們說不定能敲開幾扇門,從那些住了三年的學生嘴裏打探一下宿舍樓晚間情況。”


    溫青槐想了一下,他本來也是打算在樓裏四處轉轉的,但不可否認老鼠的危險,可是讓趙一酒一個人出去,他留在寢室打醬油也會感到焦慮,現在趙謀的提議倒是不錯。


    他點點頭:“那些學生們住得久,肯定對宿舍了解更多,確實是個很好的信息源,不過你確定敲得開?這些學生那麽怕鬼影,聽到我倆敲門,估計得嚇死。”


    “這有什麽,憑本事敲門,敲不開換一間,反正也隻是試試,就在這條走廊的範圍裏,如果聽到老鼠的聲音,我們就迴寢室。”趙謀推了推眼鏡,然後對被晾在一旁的虞幸道,“你呢?騷操作想好沒?”


    “我當然是去探察,等這個機會很久了,”虞幸毫不在意趙謀已經猜到他要搞點別的事情的態度,剛剛趙一酒說的麵對老鼠反應不及時的人,肯定不包括他。


    “你要一起?”趙一酒斜睨虞幸一眼,他其實更希望虞幸直接留在寢室睡一覺,恢複一下精神,但反正虞幸自己心裏會有數,他根本沒必要提醒。


    “不是一起,你辛苦辛苦,今天晚上把宿舍樓探一遍,我去隔壁。”虞幸帶著笑容眨眨眼。


    “隔壁是……”趙一酒頓了一下,然後麵無表情地說,“女生宿舍樓?”


    溫青槐:“羨慕啊。”穀


    趙謀:我就知道。


    看到這些反應,虞幸理所當然地說:“當然了,兩棟宿舍樓都在任務範圍裏,這樓底下的宿管姐姐雖然值班室設在這棟樓,但女生宿舍樓那邊也沒有別的宿管了,隻有她一個,隱藏線索的概率相等。”


    “我早就想看看女生宿舍樓目前的情況了,再說,我還可以順路把討論結果帶給曲銜青,我不去誰去?”


    應該說是四個人中除了趙一酒,誰也不能說比虞幸的夜間行動力強。


    “行了行了~那就出發吧,早點弄完說不定我還能睡一覺,明天白天我要去探查圖書館。”趙謀失笑,直接催促幾人動起來,然後囑咐虞幸,“你去女生宿舍樓注意安全,三個小時以後必須迴來,行嗎?”


    “可以,不急於一時嘛,我懂。”虞幸來了個ok的手勢,“我盡量什麽動靜也不發出來,靜悄悄的。”


    趙謀心道我信你個鬼,萬一有突發事件,你直接鬧翻天都有可能,誰聽你在這說安安靜靜。


    總之,男寢的四個人帶著不同的任務分配將宿舍門打開,靜悄悄地閃了出去,融入了走廊的黑暗裏。


    走廊一片寂靜,但卻會在某一個時刻突然發出有人疾步接近的腳步聲,或是奇怪的囈語和瘮人笑聲,足以讓正常走路的人心梗。


    這些都是在走廊裏遊蕩著,伺機尋找機會的鬼影們,昨天就是因為熄燈了還在走廊上,溫青槐才會被一隻鬼影纏住,然後陷入鬼影編製的幻境,用一個哥哥弟弟的問題將鬼影逼的差點氣死。


    今天看到有人開門,它們已經讓走廊裏的空氣變得更加的稀薄寒冷了,興衝衝地靠近後卻發現這四人都是沒有被拉到噩夢裏來的人,也就是隻能看不能殺的那種。


    虞幸感覺自己被不存在的視線瞪了一眼,他猜應該是有鬼影在無聲罵人,宿舍門關好並確保每個人都有一把鑰匙之後,他就頭也不迴地往樓下走去。


    他身上穿的是進入副本前的那一套衣服,已經洗好曬幹了,綜合來講,這套衣服比學校副本裏的所有衣服都更適合行動,鞋底的摩擦聲更是比學校的校服皮鞋小太多。


    虞幸的空間感之力一如既往,而且人的眼睛在適應了黑暗之後,哪怕是沒有光源的純黑空間也總能依稀看見輪廓,更何況是他這個被剝奪了係統的強化也依舊自帶身體改造的人。


    夜視能力給他帶來了極大的便利,他一邊放輕腳步往樓梯方向走,一邊暗中感應著周圍的氣息,除了那些由於隔著噩夢的領域而不會給他造成生命流逝的鬼影外,他果然還感應到了一些陰暗的、斑駁的氣息隱匿在各個角落。


    那些氣息分散著,小小的一團,很是脆弱,雖然存在但是不活躍,感覺上像是在休眠。


    有老鼠,但是在睡覺。


    虞幸想了想,難道宿舍樓任務的機製就是要人在不驚動這些睡著老鼠的前提下找到什麽東西?


    而一旦發出聲響、離得太近、有特殊氣味,這些老鼠就會醒來,將驚醒它們的人啃噬掉,或者直接通知宿管抓人?


    如果這些老鼠是一群一群在宿舍樓裏遊蕩,虞幸還可能覺得這是正常的宿管工作,可這種休眠式分散分布,明擺著像是在守著什麽東西。


    嘛……交給趙一酒了。


    他現在就要去看看女生宿舍樓那邊是不是也有這種情況。


    虞幸收斂氣息,從那些休眠的小老鼠身邊走過,很快通過樓梯下樓。


    其實這很膨脹,他正試圖不穿校服,不帶胸牌,在熄燈後從宿舍樓溜出去,並且轉移到女生宿舍樓內部,可謂是一次性觸犯了很多條校規,其中還有最困難的一個環節,那就是從宿管值班室門口經過。


    一樓,宿管值班室裏依舊亮著燈,在這萬籟寂靜的時間點,值班室裏傳出了十分不加掩飾的啃咬木頭的聲音,比昨天他們晚自習迴來時聽到的更加明顯。


    虞幸站在陰影裏,眯著眼睛朝值班室窗口望了一眼,這一次他終於看到了女宿管在無人時的模樣。


    依舊是年輕的人形,身材瘦瘦的,顯得十分柔弱。


    但這麽一個會對學生笑著說早上好,仿佛永遠端正坐在她的椅子上的文靜女宿管,此刻正麵目猙獰,臉部肌肉扭曲,抱著一塊雕刻用的大木頭,埋頭狂啃。


    她的頭發隨著啃咬一顫一顫,那雙眼睛依稀透出猩紅,捧著木頭的手指似乎一片漆黑。


    虞幸悄悄地又走近一步,看得更加清楚,不僅是手指從指尖開始變成了黑色,萎縮成皮包骨那麽細,女宿管的臉皮也鼓起了很多個黃豆大小的膿包,露出來的鎖骨和脖頸上滿是黑色坑洞,異常惡心可怖。


    果然是鼠疫,這種症狀,正是黑死病患者的外在表現!


    而那啃咬木頭的樣子,就如同一隻發了狂的饑餓病鼠,完全能說她既是老鼠的一種化身,又是病人的一種化身。


    不管女宿管在鼠疫發生時究竟是不是一個健全而正常的人類,總之現在,她就是一個怪物,在有人時隱藏起真實模樣,無人時才撕碎假象,獨自進食。


    虞幸看了好一會兒,他不覺得女宿管與鼠疫有關這件事能輕易被發現,要不是剛剛討論出的結果幫著固定了女宿管的能力類別,就算是他,也不會那麽心大地直接走出來,更不會看見這一幕。


    他半蹲下來,調動詛咒的力量將自己活人的氣味掩蓋,藏到了值班室窗口的視覺死角裏,靈活而穩定地一步一步往外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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