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電燈泡砰的一聲炸裂,驟然陷入黑暗,走廊的燈光將將照射到門口就滲透不進來了。


    女鬼像是還想搞事情,一個女人的虛影閃現出來,披頭散發,眼睛瞪的極大,一道道血絲縱橫交錯,她衣衫不整,胸口插著一把水果刀。


    女鬼口中流血,十指過於長,就這麽朝著虞幸撲了過來。


    虞幸眼角黑霧逸散,下一刻,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出現在他手中,匕首上青霧渺渺,和虞幸身上時隱時現的黑霧混雜在一起,一道青色身影翩躍至門口,寬大衣衫無風自起,將門堵得嚴嚴實實。


    也將光明與黑暗分割來來,外麵察覺不到一點異常,裏麵卻鬼氣森森,怨念飄散。


    同在三樓的魔方體怔愣一下,他剛才好像感覺到了一種很強大的鬼氣,還準備去遠遠地看一下,但是鬼氣一瞬間就消失得幹幹淨淨了。


    是有人遇上了鬼物,打起來了?


    還是行兇者要殺人,遇上了認真開始玩的硬茬子?


    他看看手裏的針筒,想了想,選擇明哲保身。


    就當沒有感知到好了。


    這邊,當亦清出現,並且用青霧將外科主任辦公室裏所有氣息與外界隔離的時候,女鬼終於慌了,她前衝的身影一頓,手指同虞幸的匕首相觸,立刻被刺得一聲哀鳴,後退數米。


    虞幸在黑暗中看著她,匕首寒光一閃,亦清好整以暇地站在門口,欣賞著虞幸並不常見的冷酷模樣。


    亦清在這次直播中的能力限製幾乎到了極致,由於涉及到殺人遊戲,亦清甚至不被允許說話。


    可是亦清心態依舊好得一匹,一點兒都沒有不開心,他身上的水晶飾品叮當作響,已經昭示了他的存在感。


    要是說女鬼因為習慣了糾纏醫生,還沒有對虞幸產生懼怕,那麽亦清那屬於攝青鬼的氣息一出來,女鬼就明白這一趟她怕是要遭殃了。


    趁著女鬼因忌憚而停頓的瞬間,青色匕首的匕刃接近虛幻,毫不留情地撕開了女鬼的“皮膚”,女鬼慘叫一聲,如煙般消散。


    辦公室裏的怨氣頓時一輕,虞幸挑眉:“她還沒真正消失,看來,這個女鬼的屍體應該也在醫院裏了。”


    隻要屍體還在,虞幸就不能算是將其消滅。


    “……”亦清發不出聲音,隻能扇著他的扇子,收了堵門的衣衫,從虞幸的視角看,他就像是從一扇深淺不同的青色大門中脫離了出來一樣,頗有種門中長鬼的氣質。


    隨著亦清從門中間離開,走廊上的燈光也如開閘放水一樣傾瀉進來,屋內終於不再像一開始那麽暗沉。


    亦清麵色溫和清雅,指了指門後。


    虞幸越過亦清朝外看去,差點笑出聲。


    他看到一個嘴唇發黑、一看就知道已經死亡的年邁男人站在門外,說是站也有些不準確,因為男人赤著腳,腳尖離地麵還有幾厘米的距離。


    男人最開始似乎是想進來找虞幸麻煩的,但是他來的不太巧,正好看見亦清堵門,女鬼尖叫的場麵,一下子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了。


    被虞幸看到,男人——男鬼少見的有些不知所措,他愣了半晌,才勉強繼續自己的台詞:“為什麽……不救……我……”


    聲音一出,虞幸就更加確定,這就是從護士站那邊跟過來的煤氣中毒的病患了。


    他往不敢進辦公室的男鬼那裏走了幾步,和善一笑,十分有邏輯地解釋道:“因為你沒有報地址。”


    男鬼:“……”


    他臉色灰敗,離得近了,虞幸可以聞到一種淡淡的煤氣味道。


    虞幸又道:“還有,我是外科醫生,你應該掛神經內科。”


    啊這。


    好有道理。


    男鬼想了想,其實按照流程,他應該什麽都聽不進去,一定要纏在醫生身邊找夠麻煩才行。


    可是,看見一旁青衣服的大鬼,男鬼遲疑了。


    是要找麻煩,還是要找死呢?


    要不還是算了吧。


    男鬼神神叨叨地,嘴裏念叨著“神經內科……神經內科……”就往另一處去了。


    亦清點點頭,仿佛在說:“還挺識相。”


    虞幸最後看了一眼辦公桌,他的第一個任務已經完成,是時候去刀人了。


    他走到玻璃櫃前,用鑰匙打開櫃門,將裏麵各色紗布、外用藥、內用藥和放在小消毒箱裏的手術刀整理了一下,順勢抽走了一柄10號刀片型手術刀,這種刀片刀刃較大,常用於切割皮膚。


    這場直播裏沒有限製嘉賓本身的能力,所以用自己的武器完全沒問題,但是會因為武器而暴露很多信息。


    所以大多都是就地取材找一些在恐懼醫院裏哪兒都能偷到的武器來隱藏自己。


    虞幸把手術刀插在了腰側皮帶上,白大褂一放下來就能遮住,他不知道現在韓彥去哪裏了,或許已經殺了人,或許沒有,他隻知道,想要將別人的注意力引開,不往他身上懷疑的話,他有兩種很好的選擇。


    一種是殺熟,如果他殺了趙謀酒哥或者曲銜青,那麽基本上不會有人在第一輪懷疑他,就像清晨模式莎芙麗放任暗賊殺掉海妖一樣。


    另一種是殺強,很不幸曲銜青又一次上榜,像是曲銜青、莎芙麗還有任義餘景等人,在黑夜模式殺掉他們的難度比清晨模式大得多,他們誰不是具有反殺能力的人?


    就算因為規則,他們不能對行兇者產生性命威脅,但是隻要殺不掉他們而被他們發現,下一輪指認必死無疑。


    所以,實力不夠的人很少在得到鬼物幫助之前去觸他們的眉頭。


    虞幸自然不會對趙一酒等人出手——除非萬不得已。


    所以,他理所當然地打起了莎芙麗的主意。


    這姐這一局肯定卯足了勁要對付曲銜青呢,她的毒對曲銜青來說比較棘手,曲銜青更擅長對付正麵襲來的鬼物,不論是靈體還是實體都好。但是那種不直接接觸的手段,常常讓曲銜青感到厭煩。


    正好,虞幸覺得他早點解決掉莎芙麗,就可以省的曲銜青受傷了。


    剛砍翻了女鬼,虞幸心情不錯地踏出辦公室,趁著左右沒人,拍了拍匕首柄部:“來,小啞巴,迴來了。”


    亦清挑挑眉,給了虞幸一個核善的微笑,化作青煙融於匕首裏麵,然後被虞幸收進了人格麵具。


    進去之前,虞幸感覺自己後腦勺被扇柄抽了一下子。


    ……行吧,還攝青鬼呢,真小氣。


    他出來後,稍微挪了挪位置,看了一眼對麵。


    值得一提的是,和二樓較為封閉的環境不同,三樓四樓的人站在走廊上,隻要角度挪對,是可以遙遙相望的。


    恐懼病院是一個四邊的矩形建築,建築最中間還有一塊矩形空缺。從內部看,一樓二樓是沒有這個空缺的,一樓的大廳和二樓的內部機械將空缺填滿了。三樓四樓便要空很多,某一部分地方是一條走廊,兩側房間;另有一部分地方則是一條走廊,一側房間,一側空缺,可以從隻有成年人腰那麽高的瓷磚牆後看到中間的風景。


    在二樓的樓頂,也就是被三樓主走廊包圍的地方,有一個小小廣場似的平地,上麵擺放了幾盆高大的花,拚湊成有意思的圖案,聽說,很多心情鬱悶的病患都會凝望這些花,放鬆心情。


    外殼主任辦公室門口的那段走廊是封閉的,另一側被牆體遮擋,走出大概十幾米,就會來到三樓的資料室處,這裏的牆就是半人高,可以看到對麵三樓和四樓同樣未封閉地方的情況。


    三樓資料室也是開放鏡頭的,不過鏡頭在裏麵,隻要不開門就不會被看見,裏麵的鬼也不會主動出來。


    虞幸在這裏站了一會兒,想看看對麵有沒有人在走廊移動。


    突然,警報就這麽響了。


    看來是韓彥動手殺人後,有人發現了屍體。


    三四樓更容易被聽見動靜,現在連一點聲音都沒有,說明屍體大概率在一樓或二樓。


    他立刻離開可被對麵觀察到的範圍,朝樓梯跑去,並沒有少殺一個人會讓他的行兇者身份陷入不利局麵的自覺,現在這個局麵麽,倒也不錯,殺熟殺強都用不著了。


    他很快到了樓梯口,那裏剛好有人跑下去,留給虞幸一片衣角,虞幸唇角一勾,甚至不管自己身後和樓上會不會有人,迅速追了上去。


    警報一陣一陣地響著,中間夾雜著幾聲小女孩的詭異笑聲,漸漸的,警報開始變調,從緊迫高昂逐漸低沉,特別想沒電了後那種難以為繼的、令人牙酸頭疼的調子。


    虞幸在二樓追上了前麵奔跑的人,他虛虛看了一眼,是穿著護士服的販珠者,販珠者也看到了他,不太友好地偏過頭去,似乎連瞧他一眼都不樂意。


    虞幸要的也就是這個效果。


    想必,由於警報的原因,販珠者的戒心已經沒有那麽高了,大家又是在奔跑的時候偶遇上的,隻能證明他們聽到警報的時候都是離這一邊的樓梯較近,幸身高腿長,能從後麵追上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


    更何況後麵不止幸,還有更多的、不加掩飾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


    帶著這樣的潛意識,直到一具溫熱的身體從後麵貼上來,販珠者才瞳孔一縮,意識到事情不妙。


    在她發出叫聲之前,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捂住了她的嘴,杜絕了她發出任何聲音的可能,手術刀毫不遲疑從上往下斜插入她的太陽穴位置,搗毀了大腦中動脈,讓販珠者連反抗都沒來得及,直接一擊致命。


    好在販珠者在死亡瞬間就被係統換出去了,不然被這樣殺死一次,心理陰影恐怕不小,異化度不漲個兩三點都不可能。


    虞幸沒有停止行動,他剛才的動作很快,血液此時才緩緩從刀和皮肉之間流出,在鬆手讓屍體自然倒下的瞬間,他高喊了一聲“臥槽”,停在原地沒動。


    幾乎是屍體躺平的同時,後麵從這個樓梯走的人也到了,魔方體差點撞上停在原地的虞幸,剛想問一句“怎麽啦”,就看見了樓梯上的屍體。


    “這……”魔方體推了推眼鏡,他也聽到了虞幸充滿詫異的那句臥槽,而且剛才其實也看到了虞幸跑在他前麵的身影,隻是因為體型原因,他明明也在跑,卻離虞幸越來越遠。


    此時,注重邏輯的魔方體本能的認為是虞幸跑到這裏的時候發現了屍體,因為沒有想到,所以才措不及防來了一句臥槽。


    虞幸轉過頭,看到是他,不冷淡也不熱情,好像還因為失態微微有點不好意思,而後,魔方體就看見虞幸給他讓了一個身位,對他說:“死的是販珠者。你看,她是傷口好像剛出現不久。”


    魔方體有點靦腆,他衝虞幸點點頭,才用瓶底厚的眼鏡片後的眼睛仔細觀察了一下販珠者。


    虞幸說的沒錯,販珠者的致命傷在太陽穴,從血液情況來看,應該是剛死,如果警報的屍體是她……要麽拉警報的就是兇手,否則不可能她剛死,那人就迅速離開了現場。


    要麽,引發警報的是另一具屍體,而販珠者,恐怕就是在一片混亂中被二樓的人給殺死了!


    魔方體是這麽想的,這個想法雖然細糾起來還有很多細節可以掰扯,但是他的第一反應已經很快,主要是魔方體剛才和虞幸太近了,隻有半層樓梯的距離,他完全無法相信虞幸會在聽到他這小山似的腳步聲後還冒險殺人,因為人死亡是需要時間的,就算是捅心髒都會有一定的反應時間,除非殺人手法過於利落,懂得找人頭顱上那些立即死亡的穴位。


    “我們還是先走吧,下去之後就知道警報是不是她引起的了。”魔方體終究是道行尚淺,數據分析和洞察人心之間還是有很大差別的,他自己也沒發現,再開口時,他已經自然而然對虞幸用了“我們”這種極能展現信任的詞匯。


    “嗯,下去吧。”時間不多,虞幸繞過販珠者的屍體,露出和魔方體差不多的表情,來到了一樓大廳。


    沒有人知道剛才他做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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