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酒接住自己的祭品短劍,沒去補兩個失去了反抗能力的紅衣厲鬼,而是默默走到虞幸旁邊,往他頭上看了幾眼。


    虞幸:“……”


    他伸手遮了一下,幹咳兩聲:“別看,還沒完全愈合,看了晚上做惡夢。”


    “我又不是小孩子。”趙一酒冷冷迴了一句,發現那五個血洞確實比一開始小了很多,而且已經不再往外冒血後才移開目光,“你這是什麽能力,你腦子的結構是正常的嗎,這樣都不死?”


    “你希望我死?”虞幸不會告訴趙一酒,頭上被戳幾個洞然後各種組織、骨骼開始瘋狂愈合到底有多疼,他壓製著身體的顫抖,用和平常沒什麽區別的語氣笑道。


    “不希望,隻是好奇,不疼嗎。”趙一酒的聲音從麵具裏傳來,悶悶的,冰冷得仿佛沒有感情。


    虞幸卻知道這小孩兒……啊,這麽叫似乎也不太合適,曲銜青和祝嫣長大後他都不在心裏叫她們小孩兒了。


    他在腦海裏尋思了一下,不得不承認趙一酒是個心智、能力都很強的男人,他自己心態也年輕的很,自詡還是個青年,那還是直接叫名字吧。


    虞幸卻知道趙一酒並不像表麵這麽無動於衷,八成是關心卻不想表現出來。


    他搖搖頭:“不疼。”


    “倒是你,右手傷成這樣,應該挺疼的?”


    他指了指趙一酒的右手,這是趙一酒用手拉住紅衣弟弟不讓它靠近虞幸時,被紅衣弟弟的血氣傷到的,傷口很深,為了不讓手臂徹底廢掉,趙一酒並沒有再動這隻手,握劍都是用的左手。


    “還好,沒你狠。”趙一酒麵無表情。


    “看,就說你離摸清楚我的底細還差很多呢,剛才你是不是嚇著了?”虞幸繼續轉移著趙一酒的注意力,笑道,“還有,你剛才心裏一定有一瞬間,覺得我逞強了,計劃失誤了吧?”


    趙一酒:“……”


    他不想迴答,握緊了短劍便轉身走了幾步,朝紅衣哥哥刺去。


    周圍的聲音突然如同被抽離一般,死寂。


    這是止殺自帶的祭品特性。


    【祭品:止殺】


    【形態:鋒利而漆黑的短劍】


    【該祭品已與“人格麵具?冷酒”融合,融合能力為:1自身蘊含寂靜的特性,接觸到血肉和鬼物後,將讓目標的生命歸於寂靜,殺傷力巨大。被動產生,需要持劍者完成攻擊。】


    【2製造一個寂靜領域,領域中的一切生靈死物將不分敵我的受到死寂影響,在精神狀態方麵被寂靜環繞,產生不同程度的“停止思考(思維寂靜)”、“停止行動(物理寂靜)”、“生命流逝(生機寂靜)”等症狀。一次推演僅能使用一次,且使用過後,推演者自身將變得不愛說話(寂靜),逐漸自閉。】


    【描述:這是一把通體漆黑的縫裏短劍,它被前一任主人送給當前主人後,總體來說強大了很多,蘊含著另類的規則之力,連光芒在這把劍麵前都要歸於寂靜,是暗殺的利器。】


    【注:這就是因人而異啊,你的戰鬥天賦使這把劍變得詭異而強大。不過……勸你別讓上一任持有者知道這件事,否則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一定會重重掐住你的臉說“這絕對是意外,哥也很強!”然後在你忍不住要揍他的時候跑得遠遠的。】


    忽略那奇奇怪怪的注解,【止殺】這把劍是被係統認定為強大的一件祭品。


    有這種待遇的祭品可不多見,哪怕在推演者晉升分化及,人格麵具升級,連帶著已經佩戴的祭品也會有更精細的分級製度後,這把劍也不會差。


    係統毫不吝嗇地丟出來的好幾個“強大”,足以讓人認識到止殺有多牛逼。


    需要一提的是,虞幸借用止殺時,是無法用能力2的。


    他看到這件祭品的麵板時就酸了,能力2的副作用對趙一酒來說略等於無,哪像他的人偶,副作用大到他至今都沒有使用的好機會。


    誰受得了一個人偶在耳邊罵自己好幾個小時啊!


    在需要躲藏和隱蔽的場景裏,這副作用簡直是送命,真不知道他的人格麵具怎麽會融合出這麽個玩意兒。


    總之,與止殺最契合的趙一酒這一劍下去,本就快消散了的紅衣哥哥必死無疑,殺了這對雙胞胎紅衣,兩人就能迴去找領班購買看上的物品了。


    再之後,伴隨著領先的積分結束推演,美滋滋。


    然而,事情並沒有那麽順利,劍尖快要碰到紅衣弟弟的一瞬間,趙一酒瞳孔一縮,突然失重,整個人被一股看不見的力拉扯起來,漂浮在空中,往身後的牆上撞了過去。


    他的背撞在牆上,撞擊的劇痛讓趙一酒臉色白了白,摔到地上後抬頭看去。


    縮在門邊的,被所有人和鬼忽略的灰心鬼剛剛收迴手。


    虞幸先是確認趙一酒砸得不重,然後也把視線轉向灰心鬼,喉嚨裏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


    “在酒吧裏殺紅衣,傳出去對酒吧可不太好哦,畢竟紅衣名氣大嘛。”灰心鬼靠在門上,姿勢不複畏縮,而是站直了它一米八的個子,沒有五官的麵具對著主動和被迫坐在地上的兩人,似乎在看什麽有趣的東西。


    虞幸感歎一聲:“想不到,你一個灰衣服的小鬼,還挺會替攝青鬼著想。”


    灰心鬼點了點頭,聲音裏帶著笑意,不再帶著哭腔和顫音後,愈發接近廣播裏那書生般溫文爾雅的嗓音:“那是,畢竟熟客嘛,而且攝青老板這麽好,我哪裏忍心讓有損酒吧名譽的事發生呢?”


    “是挺好的,起碼在自誇這方麵,攝青老板在我見過的人和鬼裏一定能排進前十。”虞幸緩解了暈眩,以一個不那麽好看的姿勢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卻把手上的血給沾上去了。


    灰心鬼沒有阻止他的任何動作,而是奇道:“那你見過的人和鬼不少啊!”


    “嗯,很多。”虞幸看了看自己血跡斑斑的手,無奈放棄了整理衣服的想法,他看向灰心鬼,絲毫沒有一丁點意外的情緒,顯然早就料到了現在的情形。他問道:“我現在要殺紅衣,可你不讓殺,你說該怎麽辦?”


    灰心鬼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會兒,邁著步子靠近了:“要不然你把我也殺了吧,這樣就沒有目擊證鬼了,你也可以無視攝青老板的利益,殺了就跑,怎麽樣,是不是很好的主意?”


    那邊趙一酒也迅速忍著疼爬起來了,幾步來到虞幸身邊,用左手舉起短劍,擋在虞幸身前。


    他看得出來虞幸現在處於一個極度虛弱的狀態,更看得出來這隻灰心鬼很不對勁。


    灰心鬼指著止殺道:“就用這把劍吧,用它殺了我,好不好?”


    虞幸笑著把趙一酒舉劍的手按了下去:“別啊,那多沒意思,攝青鬼老板一定不想看到這麽無趣的事情的。”


    “怎麽無趣?”灰心鬼語氣裏透著一絲好奇。


    “殺一個絕對殺不掉的鬼,結局早已注定,隻能得到一點點不超過預期的優越感,又怎麽會有趣呢?你這麽喜歡攝青鬼老板,不如幫我解答一下關於它的,我還沒想到答案的問題吧?”虞幸的語氣讓趙一酒猛然意識到了什麽,他默默收了劍,甚至往虞幸身後站了站。


    灰心鬼果然不再提殺了它的事情,問道:“什麽問題?”


    “我就是有點想不通,這位強大到動動手指就能抹殺掉所有活人侍者的攝青鬼老板啊,為什麽要特意跟我透露販賣機的線索,猜到我的意圖後配合著我把紅衣厲鬼釣來,然後又阻止我們殺掉紅衣呢?”


    虞幸也作思考狀:“難道真是這位老板吃飽了撐的,已經閑到這種程度了?”


    灰心鬼一愣,隨機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聲音像清泉一樣,哪怕是大笑,也給人一種溫潤的感覺,生不起一絲一毫的反感。


    笑著笑著,它伸手把臉上的麵具掀起來,推到了發上,露出一張與聲音十分相符的清俊麵孔。


    冷白的皮膚透著一種美玉般的光澤,瞳孔深青,在緩緩升起的青霧中,它——或者說他,大概沒有人會舍得用“它”來代稱這樣一隻鬼,他的長衫被青綠色暈染,從簡單樣式變作清逸華服,腰帶上墜著一塊純白環形玉佩。


    墨色黑發長及大腿高度,在腦後被一根青色發帶束成狼毫狀,耳邊還留了幾縷細碎。


    這竟然是一個古代扮相的鬼,光從這一點看,就能想象出這隻攝青鬼存在的時間有多長,是真正修煉了幾百上千年的大鬼。


    他深青色眼睛盯住虞幸,或許是迴歸了原本的身份,他說話的方式開始帶起一點點古韻,有些文縐縐的:“你說我動動手指就能抹殺掉所有活人侍者,不是在框我麽?我想了想,還沒有找到能殺掉你的方法。所以,你說的不對。”


    “你要是能找到,說不定我會感謝你的。”虞幸說得真誠,讓趙一酒瞥了他一眼。


    攝青鬼聽了環起胳膊:“你這人果然有趣,早就猜出我的身份還陪我演戲,還敢罵我吃飽了撐的,就一點也不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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