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刑場,五輛馬車朝著不同的方向停在地上靜止不動,馬元義的脖頸和四肢用麻繩打了死結緊緊被綁住,繩子的一頭拴在馬車尾部的木梁上。


    馬元義形貌枯槁,精神奔潰,已經無力謾罵。


    何進冷眼瞅著刑場,然後下達了車裂的命令。


    頓時,車夫揮舞著皮鞭抽打著馬匹,驅趕馬車向前急速狂奔,繩子在快速繃緊,沉重的馬車在向前狂飆。


    “蒼天已死,黃天……”


    馬元義歇斯底裏的怒吼從幹澀的嗓子裏迸出,不等自己吼完深埋在靈魂深處的口號,整個身軀已經四分五裂,鮮血飛濺。


    千餘黃巾信徒在兵甲看押下跪在地上,等待著被開刀問斬,這些出自於洛陽城內的信徒看著馬元義慘烈赴死,一個個掙紮咆哮,迎來兵甲無情的暴打和蹂躪。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千餘信徒不畏生死,不懼兵甲手中的鋒刃,用盡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氣大吼著黃巾教義。


    “敢出聲者,殺無赦。”何進淡漠的聲音從嗓子眼裏擠出。


    對他來說,處置這些反叛賊寇,就跟殺豬刀下麵的豬一樣,他不會有任何的同情和憐憫,膽敢挑釁大漢社稷者,皆是他的仇敵,必將除之而後快。


    兵甲遵從何進的命令,手起刀落砍死那些口出妖言之人,一時間血氣衝天,人頭滾滾。


    直到千餘信徒剩下不足三百人時,對於黃巾教義不那麽虔誠的信徒們戰戰兢兢癱坐在地上,神色無助而驚恐。


    “帶人犯封諝,執行車裂。”何進停止誅殺那些膽顫心驚的黃巾信徒,再度將封諝提到車裂的刑罰之上。


    封諝屎尿齊流,在斷斷續續的哀求以及絕望當中被大卸八塊,緊接著昏死過去的徐奉也被車裂成數塊。


    何進遵從上令將馬元義、封諝和徐奉三人車裂於市後,這才看著那些瑟瑟發抖的黃巾信徒,冷漠的下令道:“全部斬首。”


    “唐周,等你到了陰間,我等必將你砍成十萬塊,用你血肉骨骼祭祀那些遭你迫害的英魂,下輩子,下下輩子,無數個下輩子,你必將死於千刀萬剮之刑,我等即便世世不為人,也不能讓你有一刻安寧。”


    剩餘的黃巾信徒在劊子手準備砍他們腦袋的時候,將心中最後的一點兒勇氣夾雜在無限的憤恨裏麵,對著唐周詛咒。


    唐周體如篩糠,渾身哆嗦,牙齒緊咬在一起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不知不覺之間,牙齒都已經被他咬碎。


    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抖,伴隨著黃巾信徒的詛咒以及謾罵,天上地下再也沒有他的容身之所。


    何進對他這個叛徒沒有多看一眼,任何一絲一毫讚賞的言語都沒有,自始至終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豬的糞便。


    他的心中甚是不服,他是大漢的忠臣啊,是他出賣了張角,出賣了自己的靈魂和尊嚴,可在漢室陣營一邊,依舊沒有他的立錐之地。


    士大夫之流連看他一眼的興趣都沒有,那種漠視和輕賤,讓他本就卑微的尊嚴被人狠狠的踩踏在腳底下。


    看著黃巾信徒全部被斬首,唐周心如死灰。


    他的心中極其的後悔,但這樣的情緒一旦泛起又不敢後悔,無與倫比的矛盾心理就像是一柄刀正在將他的心髒切碎。


    何進冷眼斜視唐周,帶著無盡的嘲笑問道:“感覺如何?”


    “背叛黃巾道的無恥小人,已經如行屍走肉,不敢有任何的感覺。”唐周卑賤到極致。


    “你猜我現在是想殺你?還是讓你苟活?”何進表情冷漠。


    “螻蟻尚且偷生,小人乞求活命,還望大人憐憫。”唐周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我恨不得殺你而後快,不過轉念一想還是算了,留著你的狗命讓你多喘息幾口也就是了,看你生不如死的樣子,對我來說其實也是一種消遣,好時刻提醒我,大漢社稷多難而多災,我不得有半刻的鬆懈。”何進表情怪異的開口。


    唐周將額頭狠狠磕在地上,感激涕零道:“多謝大人饒恕小人狗命。”


    洛陽在殺人,朝廷舉起大刀屠殺反叛者。


    冀州同樣在殺人,張角、張寶和張梁三人欲要推翻昏君誅殺無道。


    黃巾軍起於冀州甘陵國,甘陵相馮巡全家百餘口全部被滅口。


    甘陵王劉忠被張角關押在巨鹿郡廣宗縣,甘陵王一脈除了劉忠之外,其餘宗室子弟全部被誅殺。


    黃巾軍為禍冀州安平國,安平王劉續同劉忠被關押在了一起,劉續一脈的宗親族人全部遭到黃巾軍的毒手無一幸存。


    張角大肆緝捕州郡官吏,斬殺祭旗,以壯聲勢,同時表明勢不兩立的態度。


    荊州南陽郡黃巾軍渠帥張曼成,擁兵八萬餘人,攻克南陽郡治所宛城縣,斬殺郡守褚貢。


    豫州潁川郡波才占據陽翟縣,殺害官吏,侵吞鄉野,一時之間擁兵十餘萬,汝南郡彭脫占領西華縣同樣如此。


    黃巾義軍壯大的速度超乎想象,一個月過去,黃巾軍的組成已經不是純粹的信徒,而是大肆裹挾民眾跟隨。


    一道道告急文書傳迴洛陽,朝野震怖。


    三公九卿震驚。


    宦官外戚震驚。


    天子劉宏同樣震驚。


    他生怕自己這個堂堂的天子,落個跟甘陵王、安平王一樣的下場成為階下囚,隻得依仗滿朝公卿協商對策。


    劉宏不想看到祖宗社稷亡在自己手中,暫時放下享樂之心專心於國事,可一頭亂麻的國事讓他心煩意亂。


    招募義軍的詔令下發之後,聚集到洛陽的義軍寥寥無幾,不過數萬人,這讓兵力空虛的洛陽局促不安。


    黃巾賊寇為禍四方已經過去一個月,朝廷除了招募義軍嚴令各地嚴防死守之外,並未做出有效的反擊,一門心思擴充著洛陽的兵力。


    劉宏心中急切,隻得詢問相關官員將這月的戊申日當作拜何進為大將軍的黃道吉日,即四月一日,一切按照禮儀章程在進行。


    黃巾軍依舊在州郡範圍內肆虐擴充,朝廷鎮壓叛軍的應對速度極其緩慢,給了黃巾軍發展壯大的絕佳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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