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清涼如水,涼風習習。


    皓月籠罩天地,月芒如河。


    張遼同張刑對案而坐,如豆燈火散發著陣陣光亮。


    張刑受張遼之邀而來,這是因為,張遼想要了解一二外麵大事,隻能依靠族中執事的見聞。


    天下事瞞得過庶民,可瞞不過地方豪門,很多時候,地方豪門就是靠著消息靈通來為自己的家族謀取最大的利益。


    張遼通過自己的年齡能夠確定,眼下大漢天子乃是漢靈帝,至於具體的時代大事,以及那些將來主宰這個時代的英雄豪傑們如今都處於何種狀態甚是好奇。


    時下,乃光和三年,公元180年。


    大漢社稷雖未傾覆,可動亂之局已經漸起征兆。


    依靠羸弱之軀,想要有所作為,就得提前下手。


    超前的見識是他最大的依仗。


    “馬邑縣令是何方人士?”


    張遼想要將觸角慢慢的延申出去,年齡是個大問題,但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提前下手的機會,隻要是草莽之輩,他覺得自己都可以提前結交一下,也算是跨越階級禮賢下士。


    據他所知,並州境內興起的草莽英雄不在少數。


    哪怕撿到一個都是莫大的立身之資,更何況,他還有很大的野心。


    至於世家貴子,望族之流,他估計連入其門的機會都沒有,無論他表現出來多大的奇異之處,能夠讓他人發現他的不凡,並且願意為了他跨越階級來拉攏他,很有困難。


    即便他在短時間之內蓄養一定名氣,就憑一個總角少年,在旁人眼中無疑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即便如袁紹這樣的世家公子,束發之後憑借家族聲望的推薦,在朝廷裏麵擔任一個閑散的榮譽職位,已經是莫大的殊榮,想要有所成就還得行過冠禮成年之後方能擔當大任。


    當然了,這還是願意為官者的正經仕途之路,如果無意為官,還可以拒絕入世,不但無過還是蓄養名望的不二法門。


    像張遼這樣的豪門子弟,能夠在郡中或者縣中擔任一個鬥食小吏,已經是遙天之幸,想要再進一步,難逾登天。


    除非在軍功上麵有所建樹,否則,正經的仕途之路幾乎斷絕。


    張氏在馬邑縣立足日久,期間,官位最高者不過是郡中的功曹,時下,張氏官職最高者不過是馬邑縣尉而已,不說主宰一郡的兩千石大員,就連治理一縣的縣尊之位都不曾獲得過。


    如果,曆史上的張遼沒有遇到亂世,其成就不過爾爾。


    正所謂亂世出英雄,才讓那麽多草莽之輩身居高位,打破了不同階級之間的桎梏。


    “縣尊名喚郭澤,字文公,出自太原郡介休郭氏。”


    張刑對於張遼的疑問非常樂意迴答。


    “介休郭氏很有名嗎?”


    “這是自然,介休郭氏之所以出名,不是因為郭澤,而是其父郭有道。”


    “此乃何人?”張遼悲催的發現,他對這個所謂的介休郭氏一無所知。


    “郭有道,又名郭林宗,乃是儒林高賢天下皆知,又是太學生領袖,當時郭林宗逝世之後,自弘農郡函穀關以西,河內郡湯陰以北,兩千裏負笈荷擔彌路,柴車葦裝滿塗,蓋有萬數來赴,近萬飽學之士前來送葬,當時為官者拋下大印親赴喪禮者不知凡幾。”


    張刑說起這件往事,目露濃烈希冀,恨不得躺在棺材裏的人是他。


    “枉我自詡熟讀三國,竟不知有此等人物。”張遼在心底這般想著。


    見張遼樂於傾聽,張刑繼續道:“當時名士蔡邕親題碑文時言道:吾為墓碑作銘文多矣,皆有昧心頌德不實之慚愧言語,唯有作郭有道的碑文毫無半點愧意,當時群賢畢至,如許劭、李膺等大才都認為蔡邕言之有理,沒有一人出言反駁。”


    “當時,你也在現場?”張遼終於可以鬆口氣了,最起碼,蔡邕和許劭之名他是如雷貫耳。


    如果,張刑所向往的盛大場麵沒有一個人為他熟知,也太說不過去。


    “就憑我,哪有資格,連給那些儒家門徒提鞋的仆役都比我高貴,我算哪根蔥啊。”張刑的語氣突然變得很酸,話音一轉急忙道:“對了,郭有道逝世的那一年,正是你出生之時,當時整個天下似乎都在悼念賢者,家族給你慶生的酒宴都沒有擺。”


    張遼對於這些小事渾不在意,繼續問道:“雁門郡郡守是誰?”


    “郡守名喚車胄,字公鍪。”


    張遼的腦海當中立即浮現出來了這樣一副畫麵,關公賺城斬車胄,不可謂不精彩。


    “並州刺史呢?”


    “董仲穎董刺史。”


    “莫非是董卓?”


    “正是董卓。”


    張刑沒有驚奇張遼從哪裏得知的董卓之名,身處並州,如果連州郡長官的名諱都不知道,連其事跡都不了解的話怎麽能行,以後想要走門路豈不是連在哪裏插香都不清楚。


    “講一講董卓的舊事。”張遼對這一點殊為好奇,完全是後世靈魂對當下這位猛人的關心。


    “董刺史成年後因勇武入羽林,後隨段熲平叛胡人之亂時以軍功官拜郎中,後遷為雁門郡廣武縣令、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最後因不賄賂宦官而免職,賦閑在家。”


    張刑言簡意賅的說道:“當時段熲任並州刺史,舉薦董卓進入朝廷入三公之府任職,最後司徒袁槐征辟董卓為府中掾吏,董刺史這才能夠重新踏入仕途,如今官至並州刺史已經兩年有餘。”


    張遼心下默然,如今的董卓尚不是大漢的掘墓人,即便是一個小小的縣尊之位,或者是都尉之職,都需要朝廷的任命。


    哪怕功勞再多,不賄賂宦官,依舊難免罷免職位落得一個庶民的下場,距離日後權傾朝野相差懸殊。


    張遼很想去拜訪一下董刺史,親眼目睹一下這位涼州粗漢的虎威,可是,就憑他的身份怕是連刺史府大門都進不去,隻能悻悻然作罷。


    身處並州,張遼對於所處的環境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對於那些三國名人,懷著滿腔的敬意和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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