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在那裏?”夜上中天,孫楊站在滿是荊棘的高崗之上等待著天明的到來,時常站在戰場中央的孫楊對血腥味格外的敏感,他忽然察覺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隨著夜風湧入鼻腔,頓覺有些不對,他瞬間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孫楊衛隊忽聞孫楊大喝,急忙縱馬朝著山崗上猛衝而去,似一股激流逆流而上。如今,孫楊已經稍顯成熟,他不會憑著自己的一股血勇就在夜色中向前猛衝,他把這一切都交給了自己的衛隊,而他卻執劍按柄,時刻警惕著四周,銀光愷反射出來的柔光使他周圍比別處都要顯得明亮。


    “殺!”夜色中,暗含一抹殺機,憑著一股煞氣衝向了孫楊。


    “來得好!”夜色中的孫楊,不得不為之叫一聲好,絕佳的場地,又幾乎是刺殺的最佳時機。不過,孫楊並不相信這是有計劃的刺殺,若是有計劃,必當有軍弩,很顯然,他沒有。


    “你是誰?”隨著兩人距離越拉越近,兩人幾乎都能夠看清楚對方的容貌。


    “你又是誰?”孫楊自然不會告知對方自己的身份,那隻會吸引來仇恨。


    “哼!某乃是遼東人徐榮!”徐榮毫不客氣對著孫楊又是一劍,兩人都還在試探著對方的底細。


    “遼東徐榮?遼東徐榮?遼東徐榮……”隨著孫楊一次次的迴憶,終於在記憶中找到了這個人的存在:“你,你既然是遼東人徐榮,你是不是認識公孫度?”驚喜之下,孫楊竟然忘了防備。


    ‘呲’劍甲相擊,引發了一聲哀鳴。


    “既知我來曆,那就更不能留了。”徐榮極其冷酷地對著孫楊一劍劈下,孫楊嚇出了一身冷汗,急智之下,他連忙向後一翻,人已向著山崗下滾去。


    “主公!”這時,親衛們已然衝來,馬蹄聲已經很近了。


    “哼!狗賊,今日且留你一條小命。”說完,徐榮憤然離去,一眾親衛不敢扔下孫楊追擊徐榮,隻忙著救下了孫楊,使得徐榮得以逃脫。


    “命李煜連夜進攻董卓,我部連夜策應,不得有誤。”孫楊滿身荊棘,剛剛定下心神,便對著親衛們下令。


    親衛們來不及多想,連忙將孫楊送迴了大營,此時,阿九已經率第四師團前軍趕到,小七也在營中,當他們從親衛口中得知了孫楊暈過去時最後的命令,他們也懵了。


    “阿九,此事不容有誤,我即刻入城稟明軍師。”小七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個多智近妖的賈詡。


    “可以!”平日少言的阿九沉著地說道:“那我就去襲擾漢軍,使其難以夜寐,待天明之時,便於我軍與其大戰。”


    “那我去了。”穿上夜行衣之後,小七宛若飛翔在夜幕下的夜鶯,行走在夜幕中的幽靈,輕快利落的身手使其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抵達了祖厲城下,並順利的進入了城內。


    賈詡從睡夢中被叫醒,聽小七一番陳訴之後,他想到,可能是刺殺孫楊的刺客給孫楊留下了什麽線索,他便果斷地下令第二師團趁夜趕來祖厲,第四師團負責襲擾漢軍,爭取天明之時破敵。


    “軍師,小七還有不明白之處。”待傳令兵出去,小七迫不及待的問道:“軍師何以知道大哥親衛所言是大哥親口所說?即使是大哥親口所說,難道就因大哥昏迷前的隻字片語便草率地提前行動?”


    “小七啊!詡相信主公。”賈詡首先排除了孫楊最後命令是否合理的論斷:“主公應該是發現了什麽,否則,他是不會迫切的想要提前發動進攻,這對於我們剛剛趕來的幾路大軍極為不利。”


    “是!小七明白了,小七以後再也不會懷疑大哥了。”小七咬了咬銀牙,輕巧的身姿快速地離去了,再一出現,便已是在孫楊的軍帳之中,孫楊的睡榻之前。


    因孫楊的命令,第二軍團連夜動身,朝著祖厲進發,阿四更是不遺餘力地對著漢軍發起了一次次衝鋒,卻又點到為止,約四更時分,阿四、葛雲相繼起床,近一萬的一、三師團將士用過肉食之後,紛紛動身朝著校場上趕。


    祖厲城內,無論是世族還是普通百姓都弄不清楚此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兄弟們都有了。”阿四站在點將台上,在火光的映照下,他堅毅臉龐上盡是紅光閃耀。


    “有,有,有…...”四處盡是激動萬分的士兵,他們大聲嘶吼著,久曆疆場的他們,隱約感覺到了將要發生什麽事,隻不過,他們因為自己身份的問題,並不知曉這些事情而已,但這,並不能阻擋他們對阿四這個統帥的尊敬。


    “今夜,在這裏,我要對大家夥說聲對不起。”阿四彎下腰,對著眼前的士兵們深深地鞠了一躬,後麵的士兵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場下是一片靜默。但經過傳令兵的口,當他們得知這一事後,他們不安了,躁動了,有些人甚至是留下了激動亦或感動的淚水,淚水迷蒙了這群關西大漢的雙眼。


    “這段時間,我們活得實在是憋屈,是個男人都想要站起來,把欺負咱的人狠狠地打倒在地,然後再走上前去朝他臉上踹上幾腳,離去時,對著他臉上吐一口唾沫。”阿四盡量壓製著心中滿腔的悲憤和憋屈,輕而淡地向著自己的袍澤們講訴一個男人的苦和痛:“如今,我們有了這個機會,主公和軍師給我們創造了這個機會,第四師團和第二師團的弟兄們,他們都來了,他們都在城外,他們不是來救咱們的,他們是來幫咱們,讓咱們有一個打倒這段時間一直壓著咱打的人。”阿四越說越激動,最後,他又提高了自己的聲音:“我隻問你們一句,想不想打倒欺負過你們的人?想不想親手報仇?”


    “想、想、想……”接過阿四話頭的士兵們再也忍不住了,大多如同瘋了的公牛,漲紅了臉,對著點將台上的阿四嘶吼著。


    他們是一群男人,一群活在社會最低層的男人,但他們活著,便有自己的尊嚴;他們也隨時可能會丟命,但他們在此刻爆發出了他們自己的情緒,男人的情緒,僅此而已。男人的悲和痛從一開始就從未斷絕過。


    激動過後,祖厲城城門緩緩地向著兩邊打開,第一排四人的帶頭士兵踏著有力的步伐朝著城門外走去,那裏有漢軍,那裏能洗刷他們的恥辱,那裏能釋放他們的情緒,更重要的是,那裏能給他們一個機會,把昔日欺辱過自己的人打倒的機會。


    序幕,反攻的序幕在夜幕下緩緩拉開了簾幕,一方是夜不能休的漢軍,一方是士氣飽滿,吃飽喝足了的精銳的武威第一、第二和第三師團。


    夜火,詭異地在漢軍營地裏飄著,營地內到處都是半睡半醒的漢軍將士,這一夜,他們被阿九折騰慘了,就是一些中高級將官也拖著疲累的身軀,而五更天,卻是人最累的時候,即使是經常熬夜的人,也會在此時偷偷地小憩一會,更何況是經曆二十多日攻城戰,人疲心又累的漢軍將士。


    戰役,就這樣打起來了,率先闖進董卓營地的正是被他壓著打了近一個月的第一和第三師團的將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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