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欺天滿地,卻最終騙不了自己的真實的迴憶。


    誰也沒想到,於凡竟然直接懟了徐酸奕。


    林硝龍也萬萬沒想到於凡怎麽了。其實從剛才開始,林硝龍已經跟不上於凡的新身份了,幾年沒見,於凡的變化太大了。幾年前的於凡還是一板一眼地在車間和他探討著實驗數據,如今的於凡卻鋒芒畢露,像一把出鞘的寶劍,身上散發著一股英氣。


    但是把氣氛搞得那麽僵還是不好,林硝龍上前打圓場,說:“老徐,別介意,我這個朋友說話比較直。”


    徐酸奕的表情這才微微緩和。


    可是,於凡緊接著又說:“徐主任,你覺得行車班組休息室的飲水機用了那麽多年,是不是應該換換新的了?”說完,於凡用手指著飲水機。


    徐酸奕:“你什麽意思?”


    於凡:“徐主任,我可以冒昧看看您衣服兜裏有什麽嗎?”於凡沒有迴答徐酸奕的話,而是直接接著問道。


    徐酸奕一臉問號,但依然理直氣壯地說:“我兜裏啥也沒有,你看嘛。”一邊說著話,徐酸奕把衣服兜和褲兜裏的東西都掏了出來,隻有幾枚硬幣、鑰匙、還有手機、一包皺巴巴的紙巾。


    “你看嘛,啥也沒有。”徐酸奕倒是很配合,一臉無辜。


    徐酸奕開玩笑道:“於顧問,你不會是懷疑我們和幾年前的投毒案有關吧?”


    於凡也輕鬆地笑笑:“沒有沒有,我不過是多問幾句,畢竟現在您是焊接車間的負責人嘛。對了,徐主任,您幫我分析分析,如果你是投毒兇手,你會用什麽手法下毒呢?”


    於凡的直覺此時似乎嗅到了什麽細節,但是不太確定,所以不斷試探。這裏運用了一個心理學技巧,稱之為換位對立犯罪思考。也就是讓嫌疑人故意站在破案者的角度來幫忙分析犯罪經過。倘若嫌疑人內心有鬼,一定會猶豫不決,支支吾吾,一方麵不想暴露他的真實犯罪手法,另一方麵還得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強行讓嫌疑人扮演一個好人,和他永遠無法磨滅的罪惡記憶內鬥。用其之矛,攻其之盾。


    好像有效果,徐酸奕撓了撓脖子,轉移話題:“都過去了這麽久的事了,我們都忘記當年是什麽情況了。而且我們怎麽知道別人是如何投毒的,又不是我們幹的。”


    徐酸奕說完後,轉身準備出門。


    “徐主任,請留步,您覺得兇手會選擇哪種瀉藥?”於凡叫住徐酸奕。


    徐酸奕迴頭憤憤地說:“我們怎麽知道?”


    於凡語速極快地開啟了連擊跑模式:“瀉藥有接觸性瀉藥、潤滑性瀉藥、高滲性瀉藥、聚乙二醇類瀉藥、容積性瀉藥、胃腸動力類瀉藥……哦?容積性嗎?”於凡在不斷羅列瀉藥的種類,同時觀察著徐酸奕的表情變化。


    徐酸奕想轉過頭去,嘴裏嘟囔:“莫名其妙,搞不懂你說什麽?”


    於凡大喝道:“徐酸奕,看著我的眼睛,否者你的仕途之運將會一塌糊塗!”


    徐酸奕竟然情不自禁地又看著於凡,他的身體似乎被控製住一般。其實是於凡利用徐酸奕最愛的“權利”為誘餌,做了一個心理垂釣,將他冷催眠了而已。


    於凡繼續連珠炮似地發言:“容積性瀉藥有非吸收鹽類、植物性纖維素類,兇手用的是……哦?非吸收的鹽類?非吸收的鹽類瀉藥一般有硫酸鎂,還有……”


    “夠了!”徐酸奕發飆了,他從門口走了迴來,怒氣衝衝地拍了一下桌子,走到於凡麵前,指著於凡的鼻子怒斥道:“你是不是在懷疑是我們幹的?你瘋了?你血口噴人!”


    於凡平靜地說:“徐主任,您激動了。我隻是想聽聽你對這件事的看法,因為我感覺你是知情人。”


    休息室內所有人都聽見於凡說徐酸奕是知情人,每個人臉上掛滿了震驚。


    徐酸奕冷笑道:“在場的誰不是知情人?都知道這件事是他們班組劉海鈴幹的。”


    於凡淡淡地說:“你敢當眾詛咒這個兇手嗎?”


    徐酸奕拍拍胸脯,理直氣壯地說道:“有什麽不敢的?劉海鈴天打五雷轟!死後下地獄!”


    於凡哼哼地笑了,目光銳利地盯著徐酸奕,說:“我不是讓你詛咒劉海鈴!我是問你敢不敢詛咒這個兇手?”


    徐酸奕反應很快:“投毒兇手天打五雷轟,死後下地獄。”但是這一次詛咒的氣勢比剛才小多了。


    於凡:“投毒者終身財運喪盡!仕途全毀!敢立誓嗎?”於凡的語氣也變得非常尖銳。


    徐酸奕有氣地拍了一下桌子,嗬斥道:“媽的,我為什麽一直在配合你玩這些狗屁文字遊戲?老子又是閑得沒事幹,我還要去澡堂洗澡呢,跟你耗個什麽?”徐酸奕顯得很有氣勢。


    周圍的人完全插不上話,隻能看著於凡和徐酸奕的對峙。


    於凡的表情平淡了下來,說:“你想問為什麽?我也想問你一個為什麽,為什麽從你踏進這扇門開始,你的目光就一直在迴避這個飲水機?”


    所有人看向了徐酸奕,這是大家都沒發現的細節,卻被敏銳的於凡捕捉到了。


    沒等徐酸奕解釋,於凡就接著說:“你一進來,我就指著那個飲水機問你是否考慮換個新的,你連看都不看就轉移了話題,每當我問到和當年相關的事情,你也轉移了話題,你到底在擔心些什麽?”


    徐酸奕辯解:“我們有什麽好逃避的?隻是時間都過去那麽久了,而且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上級也讓我們不要再提起這件事了,自然沒有必要迴答你。”。


    於凡臉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說道:“真的是如此嗎?可是我倒認為,你的種種表現讓人不禁懷疑,你和這個投毒兇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或者說……”於凡把語調提高,語氣一轉,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於凡將雙手按在桌子上,身體前傾朝向徐酸奕,穩穩地說:“或者說,你就是當年那個投毒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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