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商關氏失蹤,可能跟風馳櫃坊有關,風沙立時讓雲本真收攏手下。


    隨行的風門衛士全部撤入客棧,非令不準出門。


    一行二十餘人,男女各半,立時把客棧內餘下的上房全部占滿還不夠。


    還花費重金清出了緊挨著樓梯的數間普通房間。


    總之,防衛從原先的外緊內鬆變成了外鬆內緊。


    雲本真了解主人,如果主人發火,發了事就了了。


    如今非但沒發火,反而掩藏行蹤,那就是想躲在不可見處,等著看戲。


    看風馳櫃坊接下來如何在台上翻雲覆雨。


    張星雨這會兒也趕迴來了。


    她正沐浴洗塵的時候,雲本真突然過來,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大略說了。


    雲本真跟繪影都出身柔公主府,打流城起就跟著主人,關係素來交好。


    不管僧麵佛麵都是有的。


    自然有心想拉繪影一把。


    奈何她強在行動,不善謀劃,肯定比不上張星雨。


    何況,現在隻有張星雨在旁邊,隻能指望張星雨。


    雲本真親自幫張星雨沐浴,張星雨整個人都懵了,連根指頭都不敢動彈。


    但凡出身風門的劍侍,無不被雲本真折騰得死去活來,畏懼已深入靈魂。


    現在這情況就好比貓舔鼠背,老鼠沒有當場嚇尿,就算得上鼠膽包天了。


    聽完雲本真講完,張星雨總算定神,一句“鄭伯克段於鄢”冒到嗓子眼。


    又被她硬生生咽了迴去。


    她發現主人非常喜歡用這一類計策。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對主人如此,對她亦然。


    猜透主人的心思固然是好事,如果敢宣之於口,那麽通常就離死不遠了。


    猶豫少許,低聲道:“主人交辦的事,婢子已經查實。那些出資邀請蘇冷的人,大多數欠著風馳櫃坊的債務。”


    盡管她一天東奔西跑,那也不可能把近百家全部跑完,行得抽樣之法。


    至少十幾家是跑到了,按比例推估的話,縱然有差,差別也不會太大。


    正因為跑了太久,弄得香汗淋漓,染了一身塵埃,主人許她先沐浴,後稟報。


    雲本真聽完張星雨的結論,心裏咯噔一響,糟糕了,風馳櫃坊的動機實錘了。


    張星雨見雲本真發呆,趕緊撩起水花,弄出點水響。


    雲本真倏然迴神,她一直都覺得張星雨喜歡裝純,又慣愛爭寵,挺討厭的。


    現在又突然覺得這丫頭還算聰慧可心。


    要是主人聽不到這邊沐浴的動靜,覺得她們倆是在密謀什麽,那就不好了。


    張星雨大著膽子湊唇到雲本真耳邊,“首領放心,婢子知道怎麽如實稟報。”


    她看出來了,雲首領分明想幫繪影。


    繪影位高權重,真要處置牽連甚廣,就算主人想辦,也不是說辦就能辦的。


    何況主人一向寵愛繪影,卷顧不會說沒就沒,恐怕會重重抬板,輕輕落下。


    這是個順水人情,不拿白不拿。


    雲本真凝眸注視張星雨,見她垂目避開,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別首領首領的,都是伺候主人的姐妹,以後就叫我真姐好了。”


    張星雨哪裏敢,起碼要是劍侍副首領才敢這麽稱唿雲本真呢!


    雲本真不管,伸手把張星雨按住,攥著毛巾高高低低、前前後後一通好搓。


    硬是把張星雨渾身上下搓得跟臉蛋一般紅通綻粉,方才住手。


    一麵扶著張星雨出浴,一麵悄聲道:“光靠說不成。”


    張星雨眼波流轉,羞難自抑,紅著臉點點頭。


    她乃是世家貴女,打小含蓄端莊,為了討主人歡心,強迫自己放下所有矜持。


    本以為已放浪至極,近來得見雲首領如何討好主人,才知道自己還是太單純。


    要她學著雲首領那樣子,光是想想,兩頰就燙如紅炭撲冷水,血都快羞沸了。


    ……


    一夜雨疏風驟。


    日上三竿,風沙依舊微鼾,直到蘇冷敲門,睜眼竟然是午後。


    暖香閣那段時間,風沙幾乎天天把蘇冷找來陪玩,蘇冷什麽樣子他都見過。


    沒什麽好避諱的。


    直接放蘇冷進門。


    雲本真和張星雨根本把蘇冷當成空氣,自顧自服侍主人起床,梳洗,更衣。


    蘇冷素來懂事,哪怕昨天就到了,哪怕很想討好,不得召見,就不敢過來。


    今天主動過來,實在是因為還沒有找到商關氏,眼看晚宴臨近,拖不起了。


    她不知道失蹤的商關氏到底跟風少什麽關係,擔心誤事,隻好趕來講清楚。


    人一進門就伏身伏首,嬌腮含暈,羞慚賠罪。


    作坊署和乘津寨是這裏的地頭蛇,聯手都找不到人,肯定怪不到蘇冷頭上。


    風沙自然不會怪罪,寬宥幾句之後,詢問蘇冷準備的怎麽樣了,有無彩排。


    事關移風易俗,且是第一次為工發聲,他非常重視。


    蘇冷晚上要唱的詞,每一首都是他親自挑選決定的。


    這次作為開端,他目標定得不高,隻需要不溫不火,不引起隱穀警惕就行。


    風沙準備大部分是詩,並不是詞。


    於風月場來說很冷門,沒有現成的曲子。


    總共不到兩天時間,現譜曲肯定來不及。


    好在蘇冷就是吃這碗飯的,辦法早就想好。


    樂器僅是簡單地伴奏,還是以清唱為主。


    也不等風沙開口,蘇冷就引頸清唱起來。


    盡管還跪在地上,纖腰一挺,歌聲瞬間繞梁。


    風沙一麵梳洗,一麵聆聽,很快就聽入神了。


    蘇冷的嗓子可以說是天賜,後天不乏努力,技巧爐火純青。


    居然僅靠著嗓音和技巧清唱,就予人鳳吟鸞吹的美妙感受。


    加上人又漂亮,豔幟高豎,在嶽州擁躉無數。


    如果這次唱響,他再推動一下,應該可以引導嶽州的潮流。


    歌聲悅耳動聽,風沙迅速陷入興奮的暢想中。


    仿佛看到不久之後,他選中的這些詞流行於嶽州大大小小的風月場。


    深入豪門,流於街巷,甚至更為廣播,到東鳥,到南唐,乃至北周。


    隻要開了好頭,往後循序漸進,日積月累,終有一天可以移風易俗。


    風沙一直沒有喊停,蘇冷就繼續歌唱。


    神情隨詞意變幻,姿態隨歌聲迤邐,星眸靈動含媚,雪腮撲粉若桃。


    風沙的視線漸漸被歌聲引到蘇冷臉上,突然覺得她還真是靚麗絕倫。


    尤其是歌唱時有種從骨子裏散發出的自信,平添了幾分飛揚的瑰彩。


    難得素麵朝天,沒有化妝,偏偏美豔不可方物。


    尤其那兩瓣紅唇,飽含韻律地分合,溢出極致的仙音。


    如烈焰般觸目,傾聽更為動心。


    風沙的心髒重重跳動起來,不由自主地開始遐想連篇。


    他昨晚折騰得夠嗆,現在腿還有些軟、腰還有點酸呢!


    蘇冷唱得也不是什麽豔曲。


    居然仍舊不免身心燥熱,可見蘇冷歌唱時的誘惑力多麽驚人。


    不愧為嶽州風月的行首,一直獨占鼇頭,穩如泰山,確實名副其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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