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府外鑼鼓喧天,街上笙歌鼎沸。


    潘府的深院高牆都攔不住,可見聲效衝雲。


    風沙昨晚仍然未睡,一直跟何子虛商談拆分三河幫的事。


    早上方才合眼,結果又被硬生生吵醒,臉色那叫一個黑。


    本以為過下就好了,豈知沒完沒了。


    江離離匆匆趕來,還端來一碗米粥。


    剛進屋就看見主人大發脾氣,居然連枕頭都扔地上去了,嚇得跪下,不敢抬頭。


    風沙見她神情惶恐,深吸口氣,擠出個笑臉道:“快起來吧!你怎麽過來了?”


    江離離起身端來米粥,小聲道:“外麵突然吵鬧起來,婢子想著可能會吵醒主人,便過來看看。”


    如今她換迴女裝,瞧著溫柔賢惠,自有一股成熟的魅力。


    略有些隨意的挽發,又透出些風情。


    說話同時,挪來小幾,擺上米粥,取來軟墊塞到主人腰後,搭扶主人挺身靠坐。


    一應舉動,行雲流水,像是很自然的事情,自然而然就做了。


    風沙看她幾眼,拍拍榻邊,笑道:“別弓著腰了,過來坐下。”


    江離離嗯了一聲,後臀輕輕沾上榻邊,捧起碗匙,傾身喂主人喝粥。


    粥是熱騰騰的,當然不忘吹涼。


    盡管素顏,未抿口脂,唇瓣依舊鮮紅,吐氣如蘭,還伴著粥香。


    一聞就知道是甜粥。


    風沙嚐了一口,眼睛一亮,讚道:“好滋味,好手藝。你做的?”


    江離離點頭,嫣然道:“主人要是還喜歡,婢子天天熬給您吃。”


    風沙含笑點頭,道了聲好。


    府上沒有廚娘,吃飯都是從附近酒樓叫得外送。


    這碗粥又是熱氣騰騰的,顯然一直煨在爐子上。


    江離離知道他淩晨才睡,並不知道他早上會醒,還一直備著粥。


    當真有心了。


    江離離見主人同意,心裏喜滋滋的,喂得更起勁了。


    風沙又吃了兩匙甜粥,認真凝視道:“我是真心希望你去辦實差,以你的本事,沒有必要在我身邊當個端茶送水的奴婢。”


    “其實並不衝突。”


    江離離細聲細氣道:“婢子可以給主人辦差做事,可以給主人端茶送水,可以給主人煮飯熬粥,可以給主人鋪紙研墨,當然也可以給主人暖床侍寢。”


    說到後麵,語氣神情十分緊張,聲音越說越小,頭也越來越低。


    奴婢亂爬主人的床,最大可能不是飛上枝頭,而是被當家的主母打死或者賣掉。


    她是看主人身邊有不少先例,這才敢大著膽子說這些話。


    “今時不同往日,內外有別,內不掌外事,外不涉內務。”


    風沙柔聲道:“是想於內宅求寵,還是想在外麵掌事。你自己考慮清楚。”


    以往是沒辦法,他無人可用,隻能任人唯親。


    現在勢力大了,必須任人唯賢。


    授衣和馬玉憐乃是最後一批被外放主事的貼身侍婢。


    江離離麵露猶豫之色。


    主人的意思很明白,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她隻能二選其一。該怎麽選呢?


    這時,敲門聲響。


    江離離放下碗匙:“婢子來前,讓人去查街上為何吵鬧,該是有消息了。”


    風沙十分滿意。


    江離離確實精明能幹。


    做奴婢實在太可惜了。


    過不一會兒,江離離迴轉,繼續喂粥,同時說道:“暖香閣舉辦花車展遊全城,閣中的姑娘人皆登車,或奏樂、或起舞。幾十位姑娘呢!通過的時間自然會長點。”


    風沙咽下口甜粥,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小竹不就是在暖春閣被蒲琮帶人堵上,並致失蹤的嗎?


    江離離小聲提醒道:“婢子覺得可能跟小竹小姐有關。”


    她派了手下去查,至今沒有小竹的消息。


    沒法子,她手邊的人手實在太少了。


    加上剛來嶽州,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抹黑,去哪找人?


    又因為是主人的私事,主人並不同意她找張星火幫忙。


    當真一籌莫展。


    風沙沉吟道:“你去查,暖香閣因何舉辦這場花車展。”


    事有反常即為妖。


    暖香閣突如其來舉辦花車展,不可能無緣無故。


    又是在小竹於暖香閣出事的第二天,實在太巧。


    江離離也是這麽想的:“剛才聽他說完,婢子已經吩咐過了。”


    風沙笑了笑:“你看,你還是更適合辦事,要是呆在內宅,還不得憋屈死啊!”


    江離離垂眸不語,繼續喂粥。


    一碗喂完,又掏出手帕給主人抹唇,然後服侍主人睡下,自己守在床邊打盹。


    直到中午,手下終於傳迴消息。


    暖香閣所有的姑娘幾乎都參加了花車展,哪怕身子不爽利,也被硬逼著登車。


    唯有三女未曾參加。


    一女名梅香,一女名蘭香,一女名梅蘭。


    詢問閣中仆役得知,三女不僅是母女,還是前嶽州刺史潘叔三的親卷。


    兩個女兒本名梅華和蘭華,潘家的庶女。


    兩女生母梅蘭為舒氏,潘叔三的七夫人。


    舒氏一直隨潘叔三住在嶽州的潘府,而非朗州的老宅,可見多麽受寵。


    母女三人被發賣為奴,暖香閣高價購得,立時掛牌待客。


    可想而知,一定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不知道多少人跑去看熱鬧。


    更有好些人不惜投擲重金,爭搶頭羹。


    最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家夥,以百金勝出,包圓三女。


    隻知道此人姓賈,是個貌醜的中年人。


    再往後問,盡是些香豔放浪的胡言亂語,更像遐想,而非現實。


    明顯再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於是便返迴稟告江離離。


    江離離聽完後,趕緊叫醒主人告知。


    風沙聽到一半就明白了。


    這叫無餌空鉤,等著小竹願者上鉤。


    設計之人頗有心機,並未把舒氏母女推到前麵,明火執仗地威脅。


    反其道而行之,更易讓人胡思亂想,驚慌失措。


    幾乎可以肯定,小竹一定會上當,哪怕明知前麵是陷阱,也一定會跳進去。


    道理很簡單,小竹身負通緝,硬頂著風險去暖香閣見姐妹,顯然姐妹情深。


    仔細說完後,江離離給出幾乎相同的結論:“這是威脅,逼小竹小姐現身。”


    風沙嗯了一聲:“你認為小竹會去哪裏?”


    江離離毫不猶豫道:“去找蒲琮。”


    這事顯然是蒲琮做的,想要救人,隻能去找蒲琮。


    蒲琮肯定張網以待,等著小竹跳進來。


    兩方實力不對等,小竹一定有去無迴。


    風沙點頭讚同她的判斷。


    “蒲琮是浦刺史的嫡子,還是嶽州防禦巡官,身邊的人想必是不少的。”


    江離離猶豫道:“想要救小竹小姐,隻能在她掉進羅網之前,攔住她。”


    主人身邊人手不多,她並不希望主人為了救小竹而冒險。


    “為什麽要攔她?我正打算殺雞儆猴呢!”


    風沙挑挑眉道:“老鷹抓小雞的遊戲玩過沒有?老鷹欲撲小雞,母雞會幹嘛?”


    江離離恍然,比劃道:“展開雙臂迎上來擋住!”


    “那不正好順手宰了嗎?”


    風沙道:“不需要打草驚蛇、引蛇出洞、請君入甕,直接一刀割喉,多省事。”


    江離離還是猶豫:“可是,咱們確實沒多少人手,還是等順風號到了再說吧!”


    風沙含笑道:“沒必要,給我準備輛馬車,把何子虛叫上,讓他給我做車夫。”


    ……檢測到你的最新閱讀進度為“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蒲嶽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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