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虛給風沙透露了一個很重要的訊息,正是這個訊息讓風沙不得不往壞處想。


    那就是以升天閣、三河幫為牢籠。牢籠之內,一切如常,牢籠之外,隱穀將視他如常。


    在風沙看來,這是以無形之牢把他給囚了起來。


    囚籠困住他的同時,其實也是在保護他。


    不過,這叫做溫水煮青蛙。


    如果腦袋不清醒,囿於安全感,會在患得患失之中漸漸與羽翼隔離,一旦有人精準下刀,他將很快變成孤家寡人。弄到最後,就好像被拔光鉗腿的螃蟹。


    不管隱穀到底有沒有這個意思,在態勢上形成了真實存在的威脅。


    隱穀根本不必親自動手,甚至無需暗示別人動手,隻要有人針對他,迫於囚籠,他將很難反擊,甚至任憑宰割。


    總之,這是很厲害的招數,肯定出自高人之手,且很有隱穀的風範。


    不殺人,隻誅心。讓你眼睜睜看著羽翼逐漸凋零,彷徨在救與不救之間,對心靈絕對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對於雲虛來說,這並非直接的威脅,也並非短期的威脅,因為她在升天閣、三河幫都有份額,也被“囚牢”所保護,起碼暫時是安全的。


    伏劍身為三河幫幫主,亦然。


    然而,間接和長遠的威脅不容忽視。


    一旦風沙撐不住垮掉,伏劍僅是三河幫幫主,雲虛也僅是區區辰流小國的王儲,僅此而已。


    雖然雲虛也有四靈的身份,然而這個身份更依附於風沙,沒有風沙撐著,別說外敵,她連四靈的反噬都扛不住。


    雲本真和韓晶一直處於風沙的眼皮底下,暫時無虞。


    至於宮青雅那個瘋女人,她不招惹別人就是好的,沒有人敢招惹她。


    所以,目前處境最危險的人是易夕若,且是首當其衝。


    無論江湖層麵,朝廷層麵,百家層麵,乃至商業層麵,易夕若無不橫插一手,攤子鋪得太大,而且相當獨立,偏偏易門的實力並不雄厚,很容易被人鑽空子。


    以上,是以風沙和雲虛的視角從裏往外看。


    以外人的視角從外往裏看,如果不知道核心七人乃是共同的存在,那就不可能精準地下刀。


    換句話說,凡是與風沙在明麵上有著密切關係的人物,都有可能被人針對。


    但是,想要真正傷害到風沙,唯有這七人核心勢力受損。


    最危險的人還是易夕若。


    因為易夕若成為武德司副使,風沙出了大力,兩人表露於外的關係已經相當密切,很容易成為有心人針對的目標。


    風沙與雲虛密商一陣,決定先把易夕若保護起來。。


    雲虛答應說服宮青雅,讓她帶著望東樓入駐白礬樓。


    其餘相關諸人,隻能盡量收斂,提高警惕,小心提防。


    兩人還在商討如何破局,趙茹來報,錢三公子到訪,求見柔公主。


    風沙和雲虛相視一眼。


    風沙快速道:“我見過他一麵,覺得此人心地不純,與錢二公子不可同日而語。”


    雲虛微笑道:“我倒覺得他模樣英俊,為人不錯,家世不錯。出使吳越的時候,很多人撮合我們倆,還暗示他可以隨我入贅辰流。”


    風沙瞪著巧笑嫣然的雲虛,眉皺成“川”。


    雲虛得意地嬌哼一聲,優雅地輕抬玉臂,伸指一點:“你,躲到後麵去,待會兒不要打攪我們,否則要你好看,嘻嘻~”


    趙茹一直乖巧地垂首,這會兒忍不住偷瞄。


    自從來到公主身邊服侍,她還沒從見公主這副嬌嗔的模樣,竟像是與情人撒嬌。


    她不由揣測公主與風執事到底是什麽關係,心中不由冒出“麵首”一詞,又趕緊壓下。


    麵對雲虛的挑釁,風沙一言不發,黑著臉去到偏房,準備隔簾偷聽。


    豈知雲虛悄無聲息地跟來過來,猛掀垂簾,與風沙瞧個對眼,含笑道:“你這是幹什麽?”


    風沙一腦門黑線,拂袖而走,重重地入座,自己倒茶自己喝茶。


    雲虛淺淺一笑,飄身而去,旋裙入座,按裙挺身,瞬間恢複疏冷高貴之麵貌,輕聲道:“有請。”


    趙茹驀地迴神,心道這才是我認識的公主嘛!趕緊福身退下,很快領著錢瑛進門。


    “雖然一路同行,奈何緣慳一麵。還正式沒謝過柔公主一路照顧。”


    錢瑛含笑行禮,端得風度翩翩,不遜乃兄。他是秘密來訪汴州,一直藏於辰流使團的船隊之中。


    雲虛淡淡地道:“錢駙馬多禮了。”


    錢瑛在吳越國的職務乃是大同軍軍使、檢校太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駙馬都尉。


    大同軍治雲州,雲州便是幽雲十六州之雲,如今在契丹手裏,自然是虛職;


    檢校者,臨時也。自漢以後,太傅多是虛職。檢校太傅,虛上加虛;


    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即宰相,倒是實職。然而自前唐以來,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如果還兼任軍使,則必為虛銜。


    駙馬都尉之職,更是虛得不能再虛,尤其這個駙馬還是北晉末帝石重貴的駙馬。


    其時,石重貴下詔錢瑛尚其長女壽春公主,結果還沒來得及完婚,北晉就被契丹給滅了,連石重貴自己都被契丹俘虜,封為負義侯,壽春公主不知所蹤。


    換而言之,錢瑛還未成婚就成了鰥夫,有娶等於未婚。否則他好歹也是吳越國的王子,哪怕雲虛成為辰流女王,他也不太可能入贅。


    雲虛不稱唿錢瑛其他的職務,而是以駙馬稱唿之,疏遠之意蔚為明顯,更有揭人短的意味,甚是嘴毒。


    錢瑛心裏恨得牙根癢癢,麵上正色道:“在下此來,是有一件事關重大的要事要與柔公主通個風,並請柔公主千萬保密。”


    雲虛凝視道:“請說。”


    錢瑛沒有吭聲,轉目於侍立一旁的趙茹。


    雲虛瞧了趙茹一眼,趙茹垂首福身,退進偏房。


    “關於南唐勾連契丹意圖夾攻北周的風聲一直不斷,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錢瑛一麵說話,一麵不不動聲色地往雲虛靠近:“是以父王做下一個重要的決定,令我秘密來汴,與周皇陛下當麵溝通,最好能夠達成密約。”


    雲虛不喜歡被男人貼這麽近,不禁蹙眉。但是,並沒有刻意拉開距離,顯然對密約的內容十分關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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