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儀親自引導風沙,繪聲殷勤的服侍主人入座。


    易夕若迴歸本位,拾掇骰蠱,準備繼續搖骰子。


    王升盯著風沙身後的純狐姐妹,皺眉道:“你們倆過來。”


    純狐姐妹兩對俏眸齊唰唰地偷瞟主人一眼,又一齊微不可查地衝王升搖搖頭,寸步不離地立於主人的身後。


    王升不禁氣惱,心道要不是我同意網開一麵,你們姐妹能進來嗎?沒看我們幾個人都沒帶護衛。


    趙儀奇道:“王兄和她倆認識?”


    王升剛想說話,風沙搶先道:“找我來什麽事?”


    王升的神情十分不渝,盯著風沙的目光極為不善。


    趙儀輕咳一聲,問道:“風少可知契丹使館起火一事?”


    風沙不禁奇怪,他做這件事之前派人跟趙儀打過招唿啊!趙儀用得著裝作不知道反問一遍嗎?轉瞬醒悟,這是故意說給王升聽。


    趙儀繼續道:“這次起火差點殃及郊壇,陛下震怒,責令武德司查明原因,由王兄領銜調查。”


    風沙有些明白了。


    他以此事試探柴興能夠對他容忍到什麽程度,柴興則借著此事把王升推到麵前惡心他,同樣是在試探他能夠對柴興容忍到什麽程度。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


    王升其實是一隻用來試水溫的鴨子。


    王升不悅道:“這是陛下交代我的差事,還特意叮囑我謹慎行事,趙兄居然告訴他,這不妥罷~”


    趙儀隨口辯解道:“正因為事關契丹使團,所以非告訴他不可,或許能排上什麽用場。”


    王升想想也是,向風沙道:“把你在契丹使團的關係交給我。”


    趙儀心道你還真敢說,沒看見風沙臉都黑了,提醒道:“事關契丹,以咱們的身份實在不方便直接涉入,甚至離得越遠越好,一切還是通過風少為佳。”


    王升搖頭道:“我正要由此切入調查契丹使館失火的原因,這是陛下交給我的差事,事關國體,一樣很重要。”順便可以搶過主導權,屆時就是兩件大功了。


    趙儀頓時閉嘴,他發現王升這小子眼界太低,隻看當下,不望將來,掂不出事輕事重。


    契丹使館失火的元兇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樣?別說惹不起風沙,就算找出一個可以惹得起的元兇,對北周有何益?也就是些微挽迴點顏麵,僅此而已。


    沒有任何實質的好處,卻很容易讓契丹發現武德司插手的痕跡,豈非弄巧成拙?


    那樣的話,一定會把契丹和南唐一起激怒,非但達不到離間的目的,說不定還會促使兩國更快達成結盟,聯手攻周。


    實在得不償失。


    風沙同樣不吭聲,甚至連視線都轉開了,低著頭把弄著籌碼,連餘光都懶得瞟王升。


    趙儀和風沙都不搭理王升,王升還以為把兩人駁斥的啞口無言,頗有些得意地看了純狐姐妹一眼,又衝趙義和易夕若問道:“你們覺得呢?”


    兩人都是他的屬下,當然會幫著他說話,事情已定。


    易夕若適時開始搖骰子,恰好根沒聽見一樣,幹淨利落地手搖,嘩嘩地脆響暗合心跳,令在場所有人的心髒都慢了半拍。


    王升盯著易夕若那冷漠的神情,出塵的玉容,心頭邪火再度騰起,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差點忘了自己剛剛問了什麽,好不容易迴過神,目光轉向趙義。


    “事有輕重緩急,調查契丹使館起火的緣由並非一朝一夕的事。”


    趙儀心裏暗罵易夕若狡猾,幹笑道:“明天那個契丹密使無論是否出席宴會,我認為都是個不容錯過的大好時機。”


    言外之意就是不讚同王升的提議,讚同他哥趙儀的提議。


    王升愣了愣,沒想到趙義居然敢不隨他。


    這時,咄地一響,易夕若以一個十分勾人的手勢按骰蠱於案,示意大家押注。


    王升笑道:“這把我還是押大。以我今天的手氣,跟著我押注,絕對不會有錯。”


    趙儀和趙義相視一眼,又一起轉目風沙。


    風沙連頭都沒抬,指尖戲弄著繪聲柔弱無骨的小手,漫不經心地道:“我押小。”繪聲趕緊拿另一隻手把籌碼推至“小”上。


    趙儀正色道:“王兄剛才贏了那麽多把,再旺的火終也難免被風吹得晃動一下,這把我試著押小好了。”


    王升臉色微變。


    趙義跟著推籌押“小”,含笑道:“二哥押什麽,我就押什麽。”


    王升輕哼一聲,轉目衝易夕若道:“夕若快開,我要讓他們輸個心服口服。”


    易夕若還是那副冷漠貌,伸出纖指輕輕地一撥,骰蠱翻開,露出點數。


    一二三,是個小。


    王升的臉色登時難看起來。


    風沙仍舊沒有抬頭,繼續玩弄著繪聲白皙的手掌,對骰子的點數根本連看都沒看。他不必看,無論他押什麽都一定穩贏不輸,這一把易夕若不敢讓他輸。


    王升不服道:“再來。”


    此後,風沙贏多輸少,就像之前王升贏多輸少一樣。趙儀和趙義每把必跟著風沙押注,就像之前每把必跟著王升押注一樣。


    王升賭著氣次次爭鋒相對,你們押大,我一定押小;你們押小,我一定押大。結果不知不覺之中,手中的籌碼被徹底掃蕩一空。


    風沙總算抬起頭,鬆開繪聲的手,微笑道:“旺火終有熄滅時,戒賭方才是正道,王兄以為如何?”


    王升的臉色陣青陣白,又惱怒又不解,完全不明白這四個人怎麽突然好似站到一邊去了,把他給孤立起來。


    尤其是易夕若和趙義,他們兩個難道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屬下?不怕他往後給他們小鞋穿嗎?


    易夕若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因為風沙說的話是她師兄易雲的原話。


    風沙不僅在敲打王升,也在敲打她,這是讓她不可首鼠兩端的意思。


    易夕若她勉強維持高冷的模樣,腦筋急轉。


    最近她自認為十分乖巧,好像沒有做什麽令風少不爽的事情啊?想來想去還真想到一個,就是和明教的先意明使,她名義上的未婚夫私會了幾次。


    難道風少吃醋了?不應該啊!風少知道先意明使和淨風聖女隻是精神上的夫妻,而非身體上的夫妻,難道他連自己裝裝樣子都不允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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