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靈大會的關口,東鳥上執事指望王萼一帆風順快點成功,當然不願去賭不順,沉吟道:“風少此次找老夫,想換點什麽?”


    就是花錢買平安的意思,風沙也休想獅子大開口。


    語氣頗有點打發叫花子的味道。


    風沙暗哼一聲:“不急,還有個上上策,不知上執事想不想聽?”


    還來?東鳥上執事臉頰的肌肉微顫一下,花白的胡須也跟著輕抖一下,悶聲道:“你說。”


    “上次王萼帶了蠻兵,這次也沒例外,似乎有屠城的打算,還傳到了隱穀的耳朵裏。如果這次傳起類似的風聲,真假姑且不論,你覺得隱穀會有什麽反應?”


    兩方達成協議,潭州還被屠城,那麽隱穀恐怕就不止在東鳥反擊了。


    為了以防萬一,隱穀會在南唐做出反應,無論如何要逼迫四靈約束王萼。


    東鳥上執事將會麵對如山重壓,另外五位上執事將會一起出手抗下。


    人家當然不是白出手的,東鳥上執事必須在四靈大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而且一次就要還情給五家。


    東鳥上執事再也壓抑不住神情的變化,冷視道:“你小子真夠狠的。”


    這種風聲別人掀起來隱穀未必相信,如果風聲來自風沙,假的也會被隱穀當成真的。


    因為風沙本身就是四靈和隱穀之間一條重要的溝通渠道,雙方都對風沙承載著相當大的信任。


    東鳥上執事很快冷靜下來:“你想問任鬆的事,對吧?”


    風沙冷笑一聲:“他那個江陵玄武主事交給雲虛是幾個意思?明人不說暗話,你千萬別跟我說那是獎勵我在燕國公主一事上有功。”


    東鳥上執事笑了笑:“就知道這點小把戲瞞不過你,奈何有人覺得可以瞞過你,既然人家實打實拿出了位置,老夫好說不好勸。”


    風沙暗罵老狐狸。


    如果他沒能嗅出味道,東鳥上執事自然樂見其成。


    反正一個玄武觀風使到手了。


    如今他嗅出味道,這不就找上門談條件了嗎?換取他本來就應該有的支持。


    東鳥上執事怎麽都是賺,怎麽都不虧。


    雖然風沙付出的代價也是無中生有,總歸是被人坑了一把,感覺很不爽,冷冷道:“我想知道這個人是誰。”


    東鳥上執事搖頭道:“這個真不能說,否則後果嚴重。”


    風沙沒有吭聲。


    東鳥上執事嘴上說不能說,其實已經劃定了範圍。


    能讓一位上執事忌口,顯然與其他上執事有關。


    範圍可以縮小到三位總堂上執事。


    風沙既不打算追問,也不打算追究。


    他現在亟需上執事的支持,越多越好,而不是與之對立。


    “我僅要求從現在開始,獲得與任鬆同樣的支持,上執事應該不為難吧?”


    東鳥上執事含笑捋須:“風少乃是我東鳥四靈的俊傑,既然老夫把你帶來,理當悉心護持。風少作為我東鳥四靈的俊傑,也理當維護東鳥四靈的利益。”


    就是不準風沙在潭州搞事,王萼必須成功的意思。


    談妥了條件,風沙與這蔫壞的糟老頭子沒什麽好聊的,出得密室,迴返中庭。


    繪聲正站在廊道邊上等候,與一個婢女裝束的少女並肩。


    繪聲見主人出來,迎上道:“青龍中執事賀貞有請。”


    風沙神情複雜起來,轉向那婢女道:“帶路。”


    賀貞乃是四靈少主的青龍近侍,當年隨侍在他身邊,負責掌理文書。


    另外,賀貞是白虎上執事的長女。


    這時請見,代表誰呢?青龍,還是白虎?


    婢女領路,由廊道轉入一條曲折的小徑,數度轉折,連過三道嚴密的崗哨,來到一個小溪環繞的幽靜小院。


    過了跨溪的小橋,一位侍女不知從哪閃出來將繪聲攔下。


    僅風沙一人進院。


    一位病懨懨的女子獨自倚在門邊相候,盡管抹了粉彩,臉色仍然蒼白。


    風沙大吃一驚,急走幾步,一個勁的打量。


    賀貞在他身邊的時候,不過十三四歲,還真是女大十八變,如今已不負當年的稚嫩,加上太虛弱了些,僅是眉目間尚有些幼時的模樣。


    賀貞微笑著福身:“貞兒又見到少主了,真好。”


    風沙歎道:“如果在街上撞見,我已經不敢相認。你這是病了嗎?”


    賀貞搖頭不答,請風沙入內入席,跪坐於幾旁,倒了杯清茶。


    風沙把茶杯拿到掌心把玩,盯眼打量不沾唇。


    賀貞伸手撫摸風沙的鬢邊,柔聲道:“少主的模樣沒多大變化,就是這裏的頭發花白了。”


    風沙嗯了一聲:“身陷囹圄十餘年,未老先衰很正常。對了,你認識趙儀嗎?”


    他一直想不通趙儀怎麽身負墨修才會的精神異力,後來想到一種可能。


    那就是賀貞。


    修煉精神異力需要一顆“種子”,賀貞作為四靈少主的青龍近侍,本來就是協助少主修煉的,勉強算得上身負半顆“種子”,也知道些零碎的口訣片段。


    這些還遠不足以修煉出精神異力,卻是他所能想到唯一有可能泄露的地方。


    賀貞思索少許,搖頭道:“從沒聽過。貞兒一向深居簡出,很少見外人。”


    風沙將信將疑,又問道:“你嫁人了嗎?”


    賀貞垂首道:“自少主遇禍之後,貞兒患了場大病,從此體弱氣虛,怕是此生嫁不得人了。”


    風沙歎氣道:“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我對你是有責任的。現在尚說不出什麽保證的話,如果將來有可能,我會對你負責。”


    賀貞過於蒼白的臉頰浮上些許血暈,一時間竟是說不出的清麗動人。


    風沙放下茶杯,繼續問道:“找我還有別的事嗎?”


    賀貞搖搖頭:“僅是心中思念少主,實在忍不住想要見您一麵。”


    風沙笑而起身:“你肯見我,已是冒了很大的風險,我還是不久留了。”


    賀貞居然不是代表青龍或者白虎,僅是以個人身份見他,那麽一定會引人遐想。他不能留太久,否則就把人家給害了。


    賀貞溫柔的點頭,起身送風沙出門,望著他出院過橋,轉入幽徑,人不見影。


    那個領路的婢女過來道:“夫人,他沒喝那杯茶嗎?”


    賀貞黯然道:“少主比從前陰沉太多,心裏信不過我,隻是嘴上不說。儀哥萬不該在他麵前露了異力,他想不懷疑我都難。再想取得他的信任,難上加難。”


    婢女又道:“主人問起,我該怎麽說?”


    賀貞幽幽道:“他對我是有歉疚的,總還有機會。另外,你見儀哥的時候,順路約一下柔公主,今天我就要見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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