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敏昨晚帶著人追蹤姐姐周憲到了石頭山破廟,意欲對李玄音和姐姐下殺手,當時被風沙喝退。


    這件事仔細琢磨起來頗有意思。


    周嘉敏顯然知道李玄音和她姐姐是一夥的,居然還敢親自帶隊下殺手,這種行為其實已經等於擺明車馬和唐皇對幹了。


    如果單純僅是李澤的情人,哪有這種能耐和膽子。


    說明周嘉敏乃是李澤身邊的核心人物,甚至可以參與決策。


    這樣的話,周嘉敏肯定知道很多事關重大的秘聞。


    對於新到江寧、實力不足,且兩眼一抹黑的風沙來說,無異於開天眼的神藥。


    得之必將如虎添翼。


    如今正是立太子的檔口,乃是除了改朝換代、新皇登基之外,勢力洗牌規模最大的時刻。


    哪怕唐皇再是求穩,再是為了大局,也一定會出現巨大的權利空當。


    誰能夠及時彌補空當,誰的勢力就能夠像吹氣囊一般迅速膨脹。


    這些空當自然是最鮮美多汁的香肉。


    風沙自然眼饞的很。


    如果能夠多搶幾塊香肉到手,就算沒實力保住,無論送給四靈還是賣好隱穀,都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所以,風沙十分看重這次與周嘉敏的會麵,這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迅速拔高,絕不僅限於解決辰流顏麵一事。


    沒曾想周嘉敏居然把會麵地點定在芙閨樓。


    風沙睡醒時已是黃昏,聞聽頗感意外,梳洗完畢之後,連晚飯都不及吃,帶著繪聲和流火、授衣乘馬車再履芙閨樓。


    到門口下車,有藍衣漢子迎上來道:“小姐等候風少多時了,請隨小人來。”


    藍衣漢子沒有往樓內走,反而過街到對麵的碼頭一艘畫舫懸梯前,躬身請上。


    這艘畫舫端得眼熟,風沙不禁一呆,又不禁失笑,搖搖頭踩梯而上。


    初雲以一個極其優雅且誘人的姿態跪在入口處恭候。


    裝束打扮居然和昨晚一模一樣,一襲千嬌百媚裙,頸上項圈拴著鈴,身上流蘇掛著鈴,連鈴鐺的位置似乎都沒有變化。


    風沙含笑道:“沒想到,真沒想到。初雲姑娘,咱們又見麵了,昨晚下手有些重,還疼嗎?”


    初雲嬌羞無限的垂首道:“能得風少疼愛,心中當真歡喜,就盼著再有機會侍奉,沒想到這麽有幸這麽快。隻要風少喜歡,奴家怎樣都行。”


    就算明知道這種女人嘴裏不會有半句實話,風沙聽了仍舊順耳的很。


    初雲挪膝、移臀、展臂,掀開垂帳,柔聲道:“二小姐恭候多時,風少請進。”


    風沙進艙後自然熟門熟路,初雲盈盈起身緊隨其後。


    流火和授衣不動聲色的將初雲夾在當中,繪聲則搶先一步,去掀內室垂簾。


    周嘉敏正伺弄茶具,姿態相當飄逸,顯然熟稔茶道,起身迎道:“風少請坐。”


    方幾旁一個紅泥小火爐正煮著水,水泡鼓鼓,蒸汽氤氳。


    周嘉敏的臉蛋被水汽蒸得特別的紅潤,神情異常莊重,穿著更加莊重,一襲寬大的綠裙非但不顯身段,包裹還很緊,連頸子都沒露出半點凝脂。


    風沙側頭吩咐道:“你們也出去。”


    三女躬身推開,繪聲垂手守在垂簾外,流火和授衣則隨意巡視。


    初雲已至舞台,開始翩翩起舞。


    不光獨舞,連伴樂都沒有。


    風沙與周嘉敏麵對麵坐下,拿或者充滿侵略性的目光肆無忌憚的上下掃量。


    周嘉敏紅潤的臉蛋似乎更紅了些,俏臉也板得更緊一些,本來輕盈煮茶動作略微有些僵硬,明顯十分緊張。


    “風少應該不希望更多人知道您來見我,所以船上除了必要之人,沒有旁人,能照您麵的人,除了我,隻有初雲。引路人馬上會被滅口。您看這樣安排行嗎?”


    四靈在南唐的名聲的確嚇人,加上風沙在江城故意做出極其神秘、高高在上,且無所不知的姿態,更把周嘉敏給嚇得夠嗆。


    如此鄭重其事,說明當真戰戰兢兢。


    風沙啞然失笑:“滅口就不必了,我還沒有那麽見不得人。”


    周嘉敏忍不住問道:“難道您不怕露了行蹤,隱穀找麻煩嗎?”


    “記得跟你說過,四靈的確惡貫滿盈,也沒見隱穀天天降妖除魔,不是因為不想,是因為不能。想必你已經知道凰台禁武令了。”


    周嘉敏緩緩點頭。


    “那是我的意思。你看隱穀敢說半個不嗎?”


    周嘉敏俏臉色變,神情複雜起來。


    風沙瞄她一眼,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凰台不光護住了永嘉公主,還能護住更多人,讓李澤頭疼,讓你難做。是不是?”


    “是。永嘉手裏有本賬冊,就是李澤虧空物資的賬冊。這件事風少最清楚,李澤是為我填的虧空,絕不能讓永嘉把這本賬冊公之於眾。”


    李玄音打死都想不到,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其實是風沙。


    是風沙設局陷進了周嘉敏,進而把李澤拖下了水,之後才有這本賬冊。


    風沙淡淡道:“我對李澤當太子沒意見。”


    周嘉敏微怔,旋即喜道:“真的嗎?風少願意幫忙幹掉永嘉?”


    風沙輕輕搖頭:“誰都不準動永嘉,誰動她誰死。我警告你,昨天是最後一次,沒有下次。”


    周嘉敏急道:“可是……”


    風沙抬手打斷:“沒什麽可是,不信你試試。”


    周嘉敏臉色一陣陰晴,終於還是低下了頭。


    “你無非希望李澤順利當上太子,其實與我保下永嘉並無衝突。”


    周嘉敏猛地抬頭,眸光重新熱切起來。


    “拋開賬冊,李澤當太子有一大一小兩處礙難,一是唐皇陛下,一是紀國公,我沒說錯吧?”


    “風少果然洞明燭照。可是紀國公深居簡出,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很難殺掉。”


    周嘉敏提都不提唐皇,顯然知道柿子找軟的捏。拋開最軟的李玄音,隻能拿紀國公開刀,絕對沒可能動唐皇半根毫毛。


    “誰說要殺他,李澤應該鼓動朝臣上書。恰逢北周新立,又剛與貴國休戰,正需要皇儲出使議商。我看紀國公人品貴重,年紀也到了,應該曆練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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