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虛似乎被南唐對待閩國王室的手段給嚇到了。


    風沙默然半晌,緩緩道:“這些糟心事不要讓馬玉顏知道。”


    雲虛搖頭道:“在江寧府,關於閩國俘獲的流言甚多,街頭巷尾都傳來傳去,隻要多呆上幾天,馬玉顏不可能聽不到。”


    風沙冷冷道:“傳聞跟真事是兩碼事。玉顏公主是我的左膀右臂,為我勞心勞力,付出良多。我有責任保護她、嗬護她,不準任何人傷害她。”


    雲虛頓時不做聲了。


    風沙思索片刻,咬著牙道:“你先迴去,我還有點事出趟門。”


    雲虛微怔:“莫非你想拋出李澤的情人,向隱穀交換閩國王室得到善待?”


    這下輪到風沙不吭聲了。


    雲虛急道:“不行。沒有這個籌碼壓陣,你的處境不會比我強上多少。無以播種,何來稻田?待得打開局麵,這僅是小事一件,何必急在一時。”


    風沙冷靜下來:“我不信你在江寧呆這麽長時間一點事都沒做,你不願告訴我罷了,幫我點忙總行吧?”


    雲虛為難道:“不是不想,的確無能為力。我在江寧就是個邊緣人物,自顧尚且不暇,還指望你拉我一把呢!”


    “是嗎?那我應該好好考慮一下,維係你我的情人關係到底還值不值得?”


    風沙嘴上說的輕描淡寫,其實是十分嚴厲的警告。


    名為情人,實則盟友。


    雲虛何等樣人,風沙最清楚不過。


    比狐狸還狡詐,比毒蛇還冷血,比老虎還兇猛,裝個可憐兮兮且無能的樣子哄誰呢?


    雲虛絕不會因為害怕就縮手縮腳,什麽都不敢做了。


    恰恰相反,心裏越是害怕,雲虛的手段隻會越發激進。不可能一點門路都沒打開,單純舍不得苦心掌握的樁腳用掉而已。


    尤有餘力的時候,雲虛可以仗著情人的身份躲背後占便宜,局勢艱難的時候居然還想往後躲。


    一點力都不肯出,不敲打一下怎麽行。


    雲虛俏臉色變,旋即嗔惱道:“好久不見,才見麵你就兇我。就不幫你怎麽了,當我沒人要嗎?非要巴巴跟著你做個沒名沒分的情人?”


    雲虛口氣雖硬,話風軟得不能再軟了,倒似情人之間賭氣的氣話。


    風沙笑了笑,雲虛肯服軟就好,他一點都不計較是不是裝樣。


    “好好,是我不對,我不該兇你,跟著我讓你受委屈了。”


    雲虛嬌哼一聲:“知道就好,什麽事求我,說吧!”


    “你我想要涉入江寧唯一的途徑就是從四靈借力。如今四靈高層齊聚江寧的檔口,咱倆都是不起眼的小蝦米,哪有說話的餘地。難就難在這裏,對不對?”


    雲虛並不知道風沙四靈少主的身份,十分認同的點頭。


    當下的江寧府,六位四靈上執事陸續到來,隨同的中執事都是一抓一大把,她和風沙區區兩個地方下執事,排排坐都在最末尾。


    別說說話,臉都露不出來。


    風沙繼續道:“所以,我的精力將暫時放在四靈這邊,爭取更多的支持,其他地方難以分神兼顧。宮青秀有隱穀護著不用操心,玉顏、伏劍你要替我保護好。”


    雲虛蹙緊秀眉:“伏劍好說,一旦馬玉顏露了行跡,我恐怕扛不住。”


    “扛不住也得扛,不管你用什麽辦法,起碼要撐到我及時反應為止。”


    雲虛瞟了瞟風沙的臉色,終究不敢繼續搪塞,悶悶不樂的道:“答應你就是了。不過任何損失,你都要補……算了,算人家上輩子欠你的。”


    風沙這才收迴突然冷厲的目光,淡淡道:“你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有我的好就有你的好,撐過最艱難的這一段時間,我會讓你此行滿意。”


    雲虛歎了口氣:“但願吧!”


    江寧不是潭州,雲虛根本不信風沙還有翻雲覆雨的能力。保持辰流最基本的顏麵,不至中斷此次出訪的行程,那就慶幸不已了,根本沒有更高的期盼。


    接下來幾天,風沙在芙閨樓徹底潛伏下來,盡量切斷外界對他的聯係,默默的向四麵八方鋪開織網,靜靜的感知江寧的環境極其變化。


    然而,唯一的感覺就是冷。


    六位四靈上執事似乎並沒有意願與風沙進行哪怕最微乎其微的接觸,包括還算傾向四靈正朔的三位總堂上執事。


    此等冷遇的情況,使風沙陷入極度的窘迫和被動。


    連最起碼的尊重都無法獲得,風沙自然開始擔心六位上執事是否在對待他的態度上達成了一致。


    風沙不甘心坐以待斃,不得不考慮改變策略主動出擊。


    親自找上門風險太大,求人姿態低不說,如果一開始便被某位上執事拒見,本就被廢黜的少主威望將會蕩然無存,往後的路不是更難走,而是無路可走。


    風沙思索良久,覺得仰而求怎如俯而就,既然六位上執事都不看重他,起碼裝作不看重他,那麽他必須展現出能夠讓人看重的實力。


    可惜,一遍又一遍數過目前手中的實力,就算翻上十倍,在這大佬雲集的江寧城中,依然微不足道。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風沙負手窗邊直看天外破曉,本就花白的雙鬢似乎更白了些,突然啞聲道:“蕭燕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蕭燕正靠在牆邊摻瞌睡。


    風沙聲音大點又說一遍。


    蕭燕猛地驚醒,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把臉蛋湊上來。


    “有件事要你做,此事成功,即刻自由。”


    風沙低沉的嗓音就像破曉前壓抑著深沉的黑幕,既冷且寒。


    蕭燕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烏亮晶瑩的瞳珠也亮了起來,兩頰抹過興奮的紅暈,仿佛將欲破曉又未破曉的一線霞彩。


    “聯係江寧的契丹駐使,恢複你燕國公主的身份……”


    蕭燕啊了一聲,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之後的第一件事,擺開儀仗,大張旗鼓來芙閨樓見我。從見麵的那一刻起,你我再非主仆……是朋友。”


    風沙轉來臉龐凝視著蕭燕,露出八顆牙齒的微笑。


    初陽破曉的第一縷陽光終於照到風沙的臉上,盡管一半光明一半陰,然而神情不可否認的真誠,眼神毋庸置疑的熱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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