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冒出濃煙,燃起火光。樓內的姑娘婢仆客人被強行驅趕上街,一個個哭嚎連天,鬧得附近一團混亂。


    江陵雖然宵禁,實際上負責宵禁的城衛軍大半都在圍困曉風號,分到城內各條街道裏坊的人手其實不多,也隻能管到大街,小巷不可能封住。


    就算煙雨樓周圍多派了人手嚴加封堵,一時間也被這茫然驚惶的四散人群衝了個昏頭暈腦。


    滿目盡是嬌滴滴的姑娘梨花帶雨,哭哭啼啼。還有些盡管衣衫淩亂,服裝質地顯然華貴的人物驚慌逃散。


    城衛軍兵丁不免諸多顧忌,沒人下得去刀強攔,幾個愣神就被衝散。


    繪聲帶著身手高超的一二十劍侍加上近百三河幫眾猛地奔出,砍瓜切菜一般破開路障哨崗,迅速投入夜色之中,消失在長街盡頭。


    這種宵禁崗哨最大作用還是示警,既不可能攔住高手滲透,更不可能攔住大股人馬強衝。


    煙雨樓邊街深巷,有一座城衛軍臨時搭建的望台。


    劉光世站在望台之上,舉目眺望。


    他身邊正是那個曾經被擒的茶酒使,見繪聲帶人跑遠,急道:“陛下!再不攔就要逃走了,如果跑去南門跟三河幫主匯合,蕭太尉那邊恐怕吞不下。”


    劉光世擰迴腦袋,點著他的腦袋罵了句“蠢貨”。


    蕭思的目的根本不是什麽三河幫主,是想救迴燕國公主,至不濟也要擒個足夠分量的人物作為交換的人質。誰的分量能跟風沙本人相比?


    擒賊當然先擒王,他巴不得風沙身邊的護衛越少越好,最好都去救人,就剩風沙光杆一個。


    茶酒使覥著臉笑道:“是是,是微臣蠢鈍,不明白聖心何意。”


    劉光世也不解釋,目光轉向燃火的煙雨樓,不禁皺眉。


    他沒想到這些人離開之前居然會放把火。


    “水火無情”四個字不是開玩笑的,誰也不會傻到往火場裏衝。


    雖然現在看起來火勢不大,隻是濃煙滾滾,天知道待會兒會不會連片燒起來,不小心陷進去,多少人都不夠死的。


    “立刻撒開斥候,看看側門後門有沒有潑油架柴,尋找可以突破的空漏。”


    劉光世乃是軍使出身,行軍打仗的行家裏手,心雖驚卻不急,有條不紊的下令。


    “陛下。”茶酒使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煙雨樓火光衝天,南門外是不是也能看到?”


    劉光世臉色微變,不禁咬牙:“好你個風沙,是朕小瞧你了。”


    這麽大的火光不止能夠阻攔進攻,還起到了煙訊示警的作用。


    恐怕這時風沙的手下已經知道主上出事了,別說一定會驚動三河幫主,城內如有其他人手肯定會紛紛趕來護駕。


    他知道風沙實力雄厚,具體有多雄厚並不清楚,反正肯定不止曉風號上那千把人。


    所以,拖得越久,變數越多。說不定從哪跑來一大批人,反把他給堵住。


    當然,宵禁可以拖延增援的速度,至於能拖多久尚屬未知。


    這是逼著他盡快強攻啊!可是,強衝火場?


    劉光世臉色鐵青,忽然發現對手不是一般的厲害。


    明明是他占據絕對優勢包圍著人家,怎麽感覺像是快被人家給包圍了?


    他猛然記起任鬆之前的警告。風沙果然難得對付,難怪能夠生生霸下流城四靈,弄得東鳥上使灰頭土臉,連帶東鳥四靈也跟著顏麵無光。


    這時斥候急報:“側門後門無甚阻礙,駐於後花園的升天閣燈火通明。”


    劉光世心知八成是風沙故意唱的空城計,偏偏猶豫不定,如果真是陷阱怎麽辦?


    一旦被纏住,風沙的援兵又突然趕來,兩麵夾擊之下,他要倒大黴的。


    “調一隊人試探一下。”


    “遵命。”


    過不多時,派去試探的人忽然屁滾尿流的逃了迴來。


    帶隊的首領驚慌失措的登台來報,手舞足蹈的胡亂比劃。


    “陛……陛下,遇……遇上個會掌心雷的仙……妖女,掌心發火,淩空霹靂,中掌者全身焦黑,仿佛天降雷擊。大家驚惶,裹足不前。”


    此時神神道道之事甚多,鬼神之說深入人心,神仙方士更是古來有之。


    別說底層兵卒,越是位高權重者越是信道尊佛。


    尤其四靈精研技術,發現很多常理無法解釋,甚至無法理解的神異怪象。


    加上曆代四靈之首皆擅長奇詭莫測的精神異術,所以凡四靈中人無不深信天地間鬼神常在。


    劉光世便出身四靈,聞言驚懼震恐,仔細追問幾句,奈何人家嚇得不清,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心中驚疑不定,不知怎麽辦才好。


    此時,伏劍正忙著和蕭思交割戰馬,發現城內衝天的火光,看方向正是煙雨樓,不由大驚失色。


    蕭思頓時皺起眉頭。


    他明麵上帶的人手不多,也就十來人,不至惹起伏劍的疑心和警惕,然而契丹武士全部藏在裝載銀兩的車廂裏。


    隻待三河幫眾分散清點銀兩,衝出來殺個措手不及。


    如今看來不行了。


    蕭思反應很快,立刻說道:“似乎升天閣出事,伏幫主你看是帶走戰馬還是帶走銀車?”


    他看似給伏劍選擇,其實根本沒得選。


    三河幫乃是水幫,辰流更是多山多水之地,他們駕船遊泳個頂個好手。騎馬?大部分人這輩子頂多騎過驢,連馬都沒見過,更別提駕馭戰馬。


    所以隻能選擇帶走銀車,屆時車內武士暴起,三河幫眾必定猝不及防。


    伏劍心急如焚,略一猶豫,居然兩個都沒選,搖頭道:“我信得過蕭先生,戰馬暫且交你,銀兩以後再取。”


    大聲招唿聚攏幫眾,打算輕裝迴城。


    蕭思愣了愣,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小瞧了人家,旋即笑道:“也好,伏少先行一步,銀兩遲早送到。”


    伏劍來不及理會他,帶著幫眾往城迴奔。


    一行百餘人剛跑不見影,蕭思冷冷一笑,手指撮唇,吹了個長長的口哨。


    契丹武士紛紛從車廂內鑽出頭來。


    蕭思翻上一匹戰馬,抽刀過頭,以契丹語大聲道:“全體上馬,隨我追擊。”


    他腦筋轉很快,契丹武士加上契丹戰馬不就等於契丹騎兵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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