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蔡鍔辦公室裏懸掛的地圖後,巴普洛夫的心態明顯變得悲觀起來。


    因為就如他所想的,即便這場戰爭中幹涉軍和白軍能夠打敗蘇俄,消滅這些赤色分子,那個曾經橫跨歐亞的龐大帝國也已經蕩然無存。


    最終,俄國又能剩下些什麽呢?


    不過即便心裏再怎麽憤恨中國落井下石的行為,隻要有一點巴普洛夫還是清楚的,那就是俄國現在需要中國的幫助。所以無論心裏怎麽想,表麵上巴普洛夫還是做出了一幅友好的姿態來。


    另一方麵,蔡鍔到是多多少少能夠猜得出他心裏的想法,不過他卻沒有說些什麽,隻是點頭道。“這件事情我會向國內通報的,外長先生遠道而來也算辛苦了,我這就叫人帶您到您的住處去休息一下吧…”


    毫無疑問,這已經是在下逐客令了。


    “那好。”聽到蔡鍔的話,巴普洛夫點點頭道。“一路從烏法過來,也的確是有些令人疲憊,既然如此,那就麻煩司令官閣下了,隻是希望閣下能夠早一些把這件事與貴國政府通報一聲,畢竟眼下烏法方麵的形勢很困難,我們急需援助…”


    “請放心,稍後我就去辦…”這麽說著,蔡鍔按了一下桌子上的一個電鈴,很快便有一個秘書從外麵走了進來。“給外長先生安排的住處不是已經準備好了嗎?你帶他過去吧…”


    “明白了…”那個秘書朝著蔡鍔點了點頭,而後用比較流利的俄語對巴普洛夫道。“請跟我來…”


    無論未來在俄國土地上執政的是蘇俄亦或者是現在的臨時政府,最終烏拉爾的國防軍所要麵對的始終是俄國人。蔡鍔的秘書自然也要曉得些俄語才行,何況在現在的烏拉爾行省內還有許多的俄人居住,即便國社政府已經開始采取移民的措施,但是短時間內在烏拉爾行省俄人依舊會占據多數。


    那麽問題就來了。學挖掘機哪家強?


    不對…


    咳咳,弄錯了,弄錯了。確切的說,是為了合理的治理烏拉爾省。同時也是確保對內和對外關係都不會出錯。那麽在想辦法讓省內的俄人懂得中文的同時。當地的國社政府官員還有軍隊的軍官們也要懂得一些俄語才行,畢竟作為被占領地的‘亡國奴’。俄人對學習中文肯定是會有抵觸的。


    想要讓所有俄人都懂得中文,沒有十年的功夫肯定是不行的,甚至二十年也未必可以。


    而國社政府顯然無法等待二十年,甚至連十年都等不起。所以隻能是要求當地官員和軍官們懂得一些俄語,這樣在彼此互相交流的時候能夠確保沒有問題,同時也可以較為有效的瓦解當地百姓的抵觸心理――――――想要治理一個地方,剛柔並濟永遠是最有效的,單純的使用其中一個方向都隻能造成事態的惡化。


    也正因為這樣,在烏拉爾和哈薩克等行省的官員,大多都有些俄語基礎。即便是沒有的,也將由政府派出老師專門負責教授。


    跟著一樣的還有烏拉爾軍區,蔡鍔就在軍區內組建了一個俄語班,專門用來教導軍區內軍官一些日常用俄語。


    ――――――――――――――――――――


    在巴普洛夫離開之後。蔡鍔在房間裏來迴踱步,仔細的想了想之後,命令自己的秘書起草了一份電文,然後發往北京。


    接到電報的嚴紹到是稍微愣了一下,巴普洛夫去葉卡捷琳堡的消息,嚴紹當然是清楚的。畢竟一國政府的外長跑去正式拜訪軍區司令,這麽大的事情不可能不向嚴紹通報一聲――――――哪怕這個政府是臨時的。


    不過嚴紹所得到的情報是,高爾察克打算通過西伯利亞前往海參崴,然後在那裏乘船換一個方向走。至於具體去哪裏,這個暫時還沒有確定,有可能是南俄,也有可能是阿拉斯加。


    然而這時巴普洛夫的來意,去讓嚴紹有些弄不清楚了。


    “買武器,難不成高爾察克還真打算在烏法戰鬥至最後一刻了?”


    依靠在沙發上,嚴紹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不解。


    “應該不會…”李良搖了搖頭。“從特事局的情報看,高爾察克似乎正在想辦法處理手頭上的黃金,如果他真的打算在烏法抵抗蘇俄的話,就沒必要這麽做了………不過眼下他究竟是怎麽想的,還真讓人有些看不懂…”


    的確,如果高爾察克打算放棄烏法,轉而走西伯利亞,似乎也就沒必要從中國購買軍火。反過來講,他購買軍火的話,雖然這與走西伯利亞並不發生衝突――――――可既然他都已經打算走了,又買軍火幹什麽?


    一時之間,無論是嚴紹還是其他人,都覺得有些頭疼。


    “不管怎麽講,對那批黃金,我們是誌在必得的…”說到這裏,嚴紹看向了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卡特琳娜。“特事局在高爾察克的政府內應該已經發展了一些人員吧,能否讓他們對高爾察克進行一些誘導,讓高爾察克下定決心從西伯利亞離開歐洲?”


    “應該沒有問題…”抿了抿紅色的嘴唇,卡特琳娜點頭道。“我們在高爾察克那裏已經發展了一部分的人員,其中甚至還有兩個是高層,讓他們對高爾察克進行勸誘是完全可行的………隻是,那個高爾察克是個很有主見的人,究竟是否能夠成功就不一定了…”


    “足夠了…”嚴紹笑著道,然後將手裏的杯子放在桌上。“高爾察克的心裏相信已經傾向於往西伯利亞撤退,隻是暫時還沒有下定決心而已,這個時候我們隻需要稍微的加上一點力氣,便可以變成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說到這裏,嚴紹又看向了卡特琳娜。“那500噸黃金,我是一定要拿到手的,不過最後究竟是否能夠成功。就全看你的了…”


    “請放心,隻要他進來了,我就敢保證他無法活著走出西伯利亞一步…”


    ――――――――――――――――――――


    嚴紹對那五百噸黃金可以說是垂涎欲滴,即便這些黃金有部分已經被拿出來使用了。[]剩下的相信也至少能價值一億英鎊。


    一億英鎊。即便嚴紹的財富已經達到了可以隨意拿出一億英鎊來捐獻的地步,可是一億英鎊依舊不是一筆小錢。眼下國社政府的財政並不是很輕鬆。東邊的鴨綠江,馮國璋正在想辦法耗盡日本人的最後一滴血。


    隻是日本人固然是在消耗,可是國防軍的消耗也同樣不少。


    西邊和北邊,新的領土也需要投入大量的資源。通過捐款所得的一億七千萬英鎊,如今已經被用去了一部分,哪怕是為了將來考慮,這一億七千萬英鎊嚴紹也是誌在必得…


    “話說迴來…”盡管同樣對那筆黃金很心動,但眼下那筆錢畢竟還沒到手,很快梁士詒便把目光轉移到了更現實的問題上。“關於高爾察克打算從我們這裏購買軍火的事情,我們究竟是該…”


    “賣給他們!”嚴紹直截了當的道。“蚊子腿在細。那也是肉,能得到些是一些。而且交易肯定是在葉卡捷琳堡進行,這樣的話,得到的現款正好可以直接用於在烏拉爾行省………重建葉卡捷琳堡可不是一個小工程。很需要錢的…”


    “沒錯。”卡特琳娜也點頭道。“而且如果最終計劃能夠成功的話,那麽這些賣給高爾察克的武器,最後還會重新迴到我們的手中,可以說我們沒有半點損失…”


    “不過也不是什麽都賣的…”聽了卡特琳娜的話,嚴紹想了想後補充道。“首先是坦克和裝甲車,這些就不要賣了,萬一高爾察克的力量過於壯大,最後反而不願意撤到西伯利亞來,那事情就麻煩了………我們總不能越過烏拉爾,直接對高爾察克動手,所以還是要有些限製的………就把武器裝備限製在步兵武器吧,最多也就賣上幾門重炮…”


    “明白了…”將這些全部都記錄下來,一旁的付修明點點頭道。


    作為國防部長,這些可以說也算是在他的職責之內。


    決定做出來後,很快遠在烏法的高爾察克便得到了國社政府的迴複。


    基本上這次高爾察克所提出的需求,出來裝甲車和坦克外,其他的都得到了滿足,尤其是步兵武器上。除開現如今國防軍所使用的毛瑟1904式步槍和現有的麥德森、馬克沁機槍外,還有泵動式霰彈槍、衝鋒槍等武器,除此之外大口徑的迫擊炮和重炮也在軍售單子上麵。


    如果能得到這些裝備,毫無疑問,高爾察克的白軍戰鬥力將會得到一個很大的提升。當然,這些裝備的價格也不便宜,即便是最便宜的勃朗寧m1911手槍,其售價也要比在美國或是中國國內的售價要高出兩倍,至於其他的就跟不用說了。


    要知道軍火本來就是一個暴利的產業,而這顯然已經不能用暴利來形容。不過對此高爾察克到是沒有表現的太過驚訝,更沒有對中國的趁火打劫感到憤怒。


    因為在這之前,高爾察克在和英美打交道的時候,英美賣給他的軍火其實也開了一個黑心價。和英美相比,嚴紹給出的價格表其實並不算怎麽黑――――――曆史上高爾察克的確從英美手裏買了不少的裝備,而且英美也的確是開了一個很黑心的價碼。不過這個時代,由於嚴紹的支持,蘇俄連續獲得勝利,再加上有嚴紹在背後落井下石占據了西伯利亞等地,使得高爾察克早早的就失去了與外界的聯係,所以那五百多噸黃金到有不少還保存在他的手裏,當然,高爾察克的白軍會這麽早陷入困境與這也有很大的關係。


    這樣其實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由於其與英美的軍火貿易過早終止,導致外界並不是很清楚他手裏的黃金。即便是英美也不過以為他得到了沙俄的一個金庫而已,如果真的像曆史上那樣,每次都能掏出大量的黃金來買英美的黑心產品,恐怕早就引來懷疑了。高爾察克會引來殺身之禍,與此也有很大關係。畢竟數百噸的黃金,是個人都會垂涎的。


    不過即便是這樣,看著上麵的價碼表高爾察克還是有些心疼,畢竟這意味著他的黃金儲備裏麵。將會有一部分變成中國人的…


    “其實………我覺得我們完全可以花錢雇傭中國人幫助我們作戰…”這麽說著。一個臨時政府的官員小心翼翼的看了高爾察克一眼。“拿出一百噸的黃金出來,相信中國人應該會動心…”


    聽到這句話。高爾察克稍微愣了愣,不過辦公室內的其他人卻是有些異動。


    “這個辦法到是…”


    “是啊,如果能出錢雇中國人替我們作戰的話…”


    高爾察克的心裏也是一動,畢竟如果能雇傭中國人幫忙作戰的話――――――要知道。現在在烏拉爾和哈薩克的軍隊可是有數十萬之眾,而且隨時都可以從國內得到支援,有他們的幫助,即便無法剿滅蘇俄,好歹也能幫著他們站穩跟腳。


    尤為重要的一點就是,現如今蘇俄的確是他們的敵人,可實際上中國人與他們的關係也不怎麽樣。如果這兩個勢力能夠彼此互相交戰。拚個兩敗俱傷的話,對臨時政府來說無疑是一個非常好的結果。


    可是很快,他便搖頭否認了這個決定。


    “不行…”


    “不行?”正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的眾人吃了一驚,而後有些不解的看向高爾察克。


    見他們不是很理解自己的話。高爾察克苦笑著解釋道。“首先你們想過沒有,萬一中國人沒有答應呢?畢竟對中國人來說,蘇俄的存在就等於是他們和英法的緩衝區。而如果中國人沒有答應的話,我們這麽提出來,就等於是暴露了我們擁有大量黃金的事實,過去我們固然在用黃金向英美購買軍火,但那個時候我們可以用各種理由來推脫,比方說前政府遺留下來的小型金庫,裏麵有幾十噸的黃金,可如果我們一次便能拿出一百噸黃金來雇傭中國人作戰,恐怕誰都會明白我們手裏有大量黃金這一事實,到那個時候,恐怕無論是蘇俄、英美亦或者是中國人,都會變成一頭惡狼,死死的盯著我們手裏的黃金…”


    “而且將來如果我們要推入西伯利亞的話,在黃金已經暴露的情況下,這些黃金很有可能會給我們帶來殺身之禍…”


    似乎是想到了那時的場景,即便是高爾察克自己心底也是一寒。


    別看現在白軍還剩下不少的軍隊,真要是讓中國知道了黃金的事情,恐怕轉眼間他們就會被吞的連根骨頭都不剩。而且價值一億英鎊的黃金,也足夠中國人無視掉來自外界的指責――――――反正他們當時吞掉西伯利亞等地的時候已經被指責慣了,也不差這一次了。


    “何況即便中國人答應了我們的雇傭,萬一他們賴在我們的地盤上不走了呢…”說到這裏,高爾察克橫視了一下場上的眾人。“雖然這種可能性並不是很大,但絕對不是沒有,我們必須要謹慎考慮…”


    聽到高爾察克這麽說,即便是剛才那個提議的人,也不能不點頭表示讚同。畢竟西伯利亞的教訓實在是太重了,由不得他們不多做考慮。


    即便他們很清楚英美根本不可能會允許中國進入歐洲,他們也不敢賭,畢竟從西伯利亞的經驗來看,這些事情實在是很難說…


    “這麽看來,最後我們還是要到西伯利亞卻走一遭啊…”這麽說的人,是一個臉型非常刻薄的中年男子,在說完這番話後,那人轉過頭來看向高爾察克。“將軍,真要是那樣的話,我建議我們最好早些和中國人展開聯係,畢竟現在的時候已經不早了,若是不能盡早和中國人聯係的話,等到寒冬將至時在展開行動,時間恐怕就來不及了,西伯利亞的冬天究竟有多冷相信在場的諸位都很清楚,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們的行進速度必然會拖慢,而考慮到黃金的問題,我們在西伯利亞停留的越久也就越危險…”


    聽到刻薄男子的這番話,室內頓時再次議論起來,就連高爾察克也有些心動。


    “今天的會議就先開到這裏吧,稍後我會和中國人聯係一下,確認軍火的數額,至於西伯利亞的事情…”說到這裏,高爾察克沉默了一下,過了半響才開口道。“我先考慮一下,三天之內在給大家一個答複…”


    其他人紛紛點頭表示讚同,畢竟這種事情的確不是倉促之間就能做出決定的。而在聽到高爾察克的話後,剛才的那個男子的眼睛裏卻是閃過一絲精光。


    在會議結束後,高爾察克召集了目前還在烏法的白軍將領,討論了一下軍火的數額之後,給了嚴紹一份至少可以裝備五萬人的訂單。而且這個五萬人還是按照國防軍甲種師的標準來計算的,如果是尋常白軍或者是丙種師的話,即便是十五萬人也絕對沒有問題。


    自然,能裝備這麽多人的軍火數額肯定不小,不過對於高爾察克來說,這筆錢卻還算不得什麽,畢竟他的手裏可是掌握著價值一億英鎊的黃金儲量,即便這筆軍火的售價翻了兩三倍,對高爾察克來說也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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