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人,你沒看見嗎?難道你眼睛瞎了,看不見?”鳳天心陰嗖嗖的反問齊盛,話裏話外都暗含諷刺之意,說完便把頭撇開,靠在牆壁上睡覺,對齊盛愛理不理,根本就沒把他那個什麽黃金衛將首領的身份放在眼裏。


    齊盛對鳳天心的態度的確不滿,但他並不是一個太過計較的人,不會因為某些人不將他放在眼裏就氣惱發怒,對這種小事淡然視之,尤其是對那些較為有個性、有正義的人,他往往比較尊重。


    鳳天心今日在大殿上的表現、說的那些話,讓他實在佩服,不僅是言語驚人,其他方方麵麵也拿捏得很準,既沒有惹怒帝君,還化解了自身的危機,雖然沒有全部化解,但起碼暫時沒有性命之危。


    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膽識過人、見聞博廣,隻可惜太過狂妄了些。


    齊盛看著靠在牆角裏睡覺的鳳天心,有些許猶豫後,將之前收走的九玄鞭丟到牢房之中,這等於是將九玄鞭物歸原主。


    九玄鞭剛好落到鳳天心的腳下,看到自己心愛的鞭子,她立即撿起來,歡喜過後便不解的看著齊盛,問道:“為什麽要把鞭子還給我?”


    作為一個階下囚,能活下去就不錯了,哪裏還奢望得迴自己的東西。雖然她認為九玄鞭遲早會迴到她的手裏,但那是需要通過自己的爭取,可是現在,她什麽都沒做,齊盛就把鞭子還給她了。


    這個人真是奇怪。


    “因為你還活著。”齊盛隨便找個答案敷衍鳳天心,然後便離開了天牢,言行舉止甚是神秘。


    因為這件事,鳳天心對齊盛的印象有多改變,覺得這個人其實也蠻不錯的。不過皇宮裏的人都有自己的立場,立場不同,就算人再不錯也沒用,依然要做敵人。


    “希望未來是美好的吧。”鳳天心不去想太多,將九玄鞭收好,繼續窩在牆角想對策。


    想要幫無冰洗掉災星的罪名,絕不能操之過急,得一步一步來,首先她得在這個皇宮站住腳。


    再過十多天便是帝君的壽辰,那個或許就是最好的開始。


    鳳天心被關進天牢的這幾天,夏無冰每天夜裏都會來看她,還給她帶來很多好吃的,就連藥也給她帶來,順便告訴她外麵的情況。


    “你的意思是說,帝君這次的壽辰你可以去參加?”


    “是的,旨意已經傳達下來,再過十多天便是他的壽辰,我現在還不知道送什麽壽禮?天心,你把我想一下吧。”


    “不用準備壽禮,去參加壽宴的時候穿得慘一點,裝得可憐、懦弱、無能一點。在壽宴上的時候要像個餓死鬼一樣,盡管吃,使勁吃,不要去管別人的目光和臉色,更不要在乎別人說什麽。”


    “為何要這樣?”


    “必須要這樣。你想想看,這二十多年來你的生活那麽艱辛,在外人看來,你就是一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可憐人,如果在帝君的壽宴上你有能力送禮,還穿得體體麵麵的,帝君會怎麽想?你裝得越可憐,帝君就越不相信你會是災星,試問,一個連溫飽問題都沒有保障的人,又有什麽能耐給景龍國帶來滅頂之災呢?如果帝君不相信你是災星,不認為你有能力給景龍國帶來滅頂之災,那麽他就會去懷疑別人,到時候……嘿嘿!”


    夏無冰聽了鳳天心的解釋,心中已了然,很是佩服她,她那些彎彎繞繞的腸子可不比他簡單,腦袋瓜子厲害得很。


    如果平靜下來,他也能想到這些細節,可是這段時間他太過心煩意亂,根本就靜不下心來,時刻想著被關在天牢裏受苦的人兒,想著盡早把她救出來。


    還好天心提醒了他,要不然他可能會犯下一個很大的錯誤。


    鳳天心把夏無冰帶來的東西全部吃光光,還藏了兩個雞腿,餓的時候可以吃。


    牢飯真的很難吃,拿去喂豬,可能豬都不吃,要不是小錯天天晚上給她送好吃的,她在牢裏的日子哪裏能那麽好過?


    “小錯,你別在天牢裏待太近,免得被人發現了,趕緊離開吧。”鳳天心將製造出的垃圾全部收拾好,放到盒子裏,讓夏無冰一並帶走。


    要是齊盛發現她這裏有那麽多不該有的垃圾,肯定會懷疑。


    “好,我明天再來看你。”夏無冰每次要離開的時候都要依依不舍,被鳳天心催幾次才走。


    夏無冰走之後,鳳天心才將各種不適和苦悶表現出來,撓著發癢的皮膚,哀苦道:“好想洗個澡,要是能洗個澡就好了。咦……這味道真臭,惡心死了。不行,誰知道要在天牢裏待多久?明天小錯來的時候得讓他拿點濕毛巾和水來,就算不能換衣服,擦擦身體也可以吧。臭死了臭死了。”


    “真惡心,好癢呀!”


    就在鳳天心自言自語的時候,兩個獄卒過來了,打開牢門上的鎖,說道:“鳳天心,帝君要見你,出來吧。”


    “帝君要見我?”鳳天心有點驚訝,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後起身走出牢房。


    現在可是三更半夜,帝君卻要見她,沒搞錯吧?


    她還以為帝君會過了壽辰才會見她,想不到這才幾天的時間就要見她了,到底是為什麽呢?


    這樣想是不會有答案的,等見到帝君之後,觀察情勢再說吧。


    鳳天心被關了三天,這三天都沒能梳洗更衣,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狼狽,身上還有一股臭味,但對於那兩個押她出來的獄卒來說,這是非常正常的,如果沒有一點味道,那才不正常呢!


    來接鳳天心去見帝君的人是齊盛,此時他已經在天牢的門口等候,當看到獄卒將鳳天心送來的時候便看向她,打量她一下。


    原本接犯人去見帝君這點小事無需他親自為之,但當他得知帝君要見鳳天心的時候,腦門不知道發什麽熱,竟然自己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鳳天心被關的這幾天氣色好了不少,除了衣服髒點,身上臭點,頭發亂點,其他的比被關進天牢之前還要好,臉色紅潤,根本不像是坐牢該有的樣子。


    算了,或許這是她體質比比較好的緣故吧,更何況她隻是被關了三天,對於習武的人來說,關三天根本不算是什麽事。


    “走吧,帝君要見你。”齊盛冷漠說道,整個人都冷冰冰的,好像在他的世界裏全都是冰冷,沒有任何溫暖。


    “帝君為什麽要見我?”鳳天心跟著齊盛走,隨口問一下,但她並沒有指望齊盛會迴答她的問題。


    可是這一次她猜錯了,齊盛竟然迴答她的問題。


    “帝君本來隻是想關你幾天而已,現在召見你,大概是想看看你對二皇子的了解有多少?”


    “嗄……”


    “你很聰明,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完美的迴答帝君的問題。”


    “對於你的誇獎,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鳳天心發現齊盛其實人蠻好的,慢慢靠近他,低聲說道:“整天板著一張臉,冷冰冰的,擺著一副人人欠你幾十萬的樣子,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喲。”


    齊盛聽到這種帶有點刁侃,又帶有點友善的話語,心裏一震,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敲打他的心髒,砰砰作響。


    這個小丫頭,老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俏皮任性之中帶著睿智靈動,仿佛是一個活力四射的人兒,身上滿是希望的味道。


    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地方培育出了她這樣的人兒?


    一路上,齊盛都沒再跟鳳天心說話,但目光更多的時候會落在她身上,欣賞她的陽光,她的靈動,她的聰慧,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欣賞一個女子。


    不知不覺中,大殿已經到了,齊盛不得不收迴目光,恢複平常的樣子。其實他本來就沒表現得怎麽樣,在外人看來,他和平常是一樣的,沒什麽不對勁。


    “帝君在裏麵等你,進去吧。”


    “好。”鳳天心大咧咧的往大殿走去,因為是帝君的傳召,所以一路暢通無阻,不管是明處還是暗處的侍衛,都不會出來阻攔。


    帝君很少半夜傳召普通人,幾乎沒傳召過,哪怕是朝廷大臣,若非有緊急要事,帝君絕不會在半夜裏傳召他們。


    可鳳天心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民女,帝君為什麽要三更半夜召見她?一個普通民女的身上,能有什麽事值得帝君如此著急要見她?


    身為一國之君,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所以帝君半夜召見鳳天心的事很快就被人知道了,尤其是後宮中的賓妃,得知此事之後各個都有自己的猜測。


    皇後是最為著急的一個,如果鳳天心隻是一個普通的民女,就算不是普通的民女,她也不會著急,但這個鳳天心偏偏和沈錯有關係,這就讓她不得不著急了,一整夜都難以入眠,一直在等著最新消息。


    “帝君那邊有消息了嗎?”


    “迴皇後娘娘,還沒有。”


    “已經過去那麽多年,眼看著就要成功了,卻偏偏冒出一個鳳天心。本宮得好好查查這個人才行,絕不能讓她壞了本宮的大事,必要的時候,不惜一切代價除掉她。”皇後陰狠說道,雖然嘴上說‘必要的時候’,但心裏已經決定將鳳天心滅掉。


    但凡是與沈錯有關的女人,她都要除掉。


    鳳天心並不知道,她還沒進入皇宮這個戰場,屬於她的戰鬥已經開始了,此時正在麵見帝君。


    “民女鳳天心,拜見帝君。”


    帝君並沒有叫鳳天心起身,讓她一直跪著,問道:“鳳天心,你知道朕半夜裏召見你,所為何事嗎?”


    “民女不知。”


    知道也要說不知道,在帝君麵前,絕不能將你那點小聰明表現出來,更不能肆意猜測帝意,否則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對鳳天心的表現,帝君很是滿意,因為滿意,所以對她的殺心已經沒有那麽強烈,繼續問道:“朕想知道你是如何認識沈錯的?你且慢慢說來,詳細說來。”


    “是。民女是江陵鎮人,在江陵長大,數月前,見一個乞丐被一群乞丐欺負,心生不忍,於是便出手救他,這個人就是當今的二皇子。但民女當時並不知道他的身份,以為他隻是一個可憐的乞丐,所以就收留了他。或許是出於對我的感激,二皇子對我極好,慢慢的,我也就將他當成親人看待了。”


    “那麽你與他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可發現他身邊有什麽特別的人物?”


    “沒有,民女從未發現二皇子身邊有什麽特別的人物,相反,他很怕見陌生人,經常是自己一個人發呆。”鳳天心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帝君的反應,然後做出正確的應對之策。


    帝君未能察覺到鳳天心的異樣,隻覺得鳳天心說的話很中聽,跟他調查的結果基本一致。


    難道沈錯真的是被冤枉的?


    不行,他不能因為鳳天心的幾句話就消除對沈錯的懷疑,萬一沈錯真的是災星,那怎麽辦?


    “鳳天心,朕要你到禦前伺候,做禦前侍女,你可願意?”


    “嗄?”鳳天心怎麽也想不到帝君竟然會叫她去做禦前侍女,驚訝不已,呆愣了一下,沒能及時做出反應。


    不過就是因為這個驚訝和呆愣,才是一個普通民女該有的反應。


    十度見鳳天心傻愣的沒做出迴應,催勸道:“你傻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謝恩。”


    言外之意,這個禦前侍女,你隻能接受,不能拒絕。


    鳳天心反應很快,這個時候已經想好了後招,於是磕頭謝恩,“謝主隆恩。”


    成了帝君的禦前侍女,那麽她就能經常接觸帝君,然後……嘿嘿,那些謀害小錯的人,你們就等著遭殃吧。


    “好了,趕緊去洗洗吧,瞧你這狼狽樣。”帝君突然顯露出長輩的和藹,雖然隻有那麽一點點,但還是有。


    “是,民女這就去梳洗。”


    “以後要改稱奴婢。”


    “是,奴婢這就去梳洗。”


    “你這丫頭很機靈,也有膽識,朕很欣賞你,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成了朕的禦前侍女之後,沒有朕的允許,你不能再與沈錯見麵,違者,斬立決。”帝君剛剛和藹了一下,馬上又變得狠厲了。


    鳳天心故意裝出害怕的樣子,磕頭應答,“是,奴婢遵命。”


    不讓她見小錯,小錯自己會來見她,除非皇宮裏的侍衛能攔得住小錯?


    小錯連天牢都能悄無聲息的闖進去,更別說是皇宮了。


    禦前侍女,說白了還是侍女。真不知道這個帝君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竟然讓她去做禦前侍女?


    既然已經這樣,那她就隻能好好做一做這個禦前侍女了。帝君似乎沒發現她腰間的九玄鞭,她得想辦法藏一藏,一旦發現,恐怕會被收繳了去。


    十度親自將鳳天心帶到侍女的住處,而且還給她安排了單間,各方麵都給她優待。


    “你對宮裏的規矩不熟,所以這幾天你先好好學習宮中的規矩,我會派人來教你,等你把規矩學好了,再到禦前侍候。記住,在這宮裏頭,少說話,多做事。”


    “謝謝公公的教誨,奴婢一定銘記於心。”


    “你很聰明,我相信你能在這宮中活下去。”十度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就走了,其他的不再多說。


    鳳天心看著十度的背影,直覺告訴她,這個太監比帝君還要老狐狸得多。


    其實也很正常,如果沒有一點本事,怎麽能在帝君身邊伺候那麽多年?


    “禦前侍女,怎麽混來混去,混到了一個禦前侍女?我想要的是當大老板,賺大錢。”鳳天心自言自語一番,不過她很快便整理好心緒,麵對並接受現實,讓自己盡快適應。


    隻要有門道,在宮裏也可以賺錢,嘿嘿!


    “不管那麽多了,先洗個澡,換件衣服再說,癢死了,臭死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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