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玩具廠,看到外麵已經建設完成,隻有廠房還有人地刷石灰。


    走進去看了一圈,沒發現大的問題,於是迴到廠房門口,考慮要怎麽布置一下,才能顯示合資企業的與眾不同。


    「請問,你們工廠在招人嗎?」一個男孩子突然走到她麵前,怯怯地問了一句。


    周桃望過去,眼前的男孩子不到一米六高,非常瘦,應該不到八十斤,睜著兩隻大到誇張的眼睛,一臉期望地望著她。


    「小弟弟,你想幫你爸媽找工作?」周桃關心地問。


    最近一直有人向自己自薦,但是這麽小的年紀,還是第一次碰到。


    因為太瘦,反而不容易看出年紀,照她的猜測,應該不會超過十六。


    這種未成年的男孩子,肯定不可能進工廠。


    從他的情形來看,應該有很長時間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瘦得已經有些脫相。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隻怕會影響正常的發育。


    周桃有些心疼他,考慮著就算他的爸媽條件不太好,也給他們一個機會。


    否則家裏一直沒有收入,這個孩子隻怕要毀掉了。


    「不我爸媽,是我找工作。」男孩子見周桃沒有嫌棄自己,頓時露出希冀的光芒。「你別看我瘦小,其實已經十八歲了,不管你要我幹什麽,都會認真做好的——」


    說完後還想證明自己力氣其實不小,肚子這時候卻不爭氣地咕咕響了起來,讓他尷尬地低下頭。


    「你爸媽呢?」周桃沒有揭穿他的謊言,反而關心地問了一句。


    如果自己沒有碰到,那他們就算有再大的困難,她也不可能去管。


    可是偏偏遇到了,說明跟他有緣,要她裝作無動於衷,真的很難做到。


    「我沒有爸媽。」男孩子抬起頭,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家裏隻有爺爺奶奶——」


    周桃一聽,頓時有些心酸。


    從他麻木的迴答裏,肯定已經有很多人問過這樣的問題。


    但是問了又怎麽樣呢?


    這個時代大家普遍窮,誰家都不容易,就算想幫他,也得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


    他失望久了,就不會擺出一付祈求別人幫助的模樣,反而想用自己的雙手,替家裏減輕壓力。


    「你家在哪裏?能帶我去看看嗎?」周桃怕他聽了敏感,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她不知道這家人遭遇了什麽困難,如果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活下去就沒問題了。


    心裏已經有了主意,隻要他們一家三口,有任何人身體健康,就安排進自己的工廠上班。


    男孩子大概沒想到她會問這個,睜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好一會,才點了點頭。


    周桃鬆了一口氣。


    她還真怕男孩子因為貧窮,受太多白眼後,變得過份自卑敏感,從而不接受別人的任何好意。


    兩人往前走了幾百米,來到這邊唯一的村莊前。


    村子很大,應該有幾百戶人家。


    因為靠近縣城,大家的條件不錯,能看到零零落落的磚瓦房,反而很少泥房。


    兩人走到一間低矮的老房子前,正要進去,裏麵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男孩子一聽,急忙沖了進去。


    周桃在心裏嘆了口氣。


    看來猜測是對的,果然是因病致貧。


    否則就算爺爺奶奶養一個已經能幫家裏幹活的十多歲孩子,也不致於長時間挨餓。


    走進屋裏,聞到一股刺鼻的中藥味。


    看到屋子的角落,放了一張木板床,男孩子和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奶奶,正坐在床前伺候床上的病人喝藥。


    從目前的情形來看,病應該拖了很久了,就算一直喝藥,也不見好轉。


    悄悄走到床前,看到床上躺著一個七十左右的大爺,雙眼因為瘦,都已經凹陷進去了,此時喘得像拉風箱,胸口的根根肋骨,非常清晰,讓人看得非常難受。


    臉上已是一片死灰色,像是隨時會撒手人寰,卻依然頑強地活著。


    而床頭的老奶奶,情況也好不了多少,一頭稀稀拉拉的白髮,配上瘦骨嶙峋的身體,讓人不忍直視。


    周桃掏出一粒淬體丹,趁大爺張嘴唿氣時,極快地丟進他的嘴裏。


    盡管一直不想用淬體丹,免得暴露自己的秘密,可是看到這樣的情形,她實在狠不下心來,裝作沒事地離開。


    「你是——」老奶奶發現了周桃,似乎吃了一驚,有氣無力地問道。


    家裏這樣的情形,親戚鄰居早就不來往了,她想不起還有誰來看望自家老頭子?


    「這位姐姐是前麵工廠的人。」男孩子主動開口介紹,「我今天想去那邊找工作,碰到了她——」


    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很敏感,周桃的態度,一下子獲得了他的信任。


    「哦——」老奶奶努力擠出個笑容。「謝謝你上門探望,家裏沒什麽可以招待你,失禮了——」


    說完後,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要給周桃去倒水。


    「奶奶別客氣。」周桃連忙攔住她。「來得唐突,是我失禮了才對。」


    她說話時,帶著股高級知識分子才有的大家風範,根本不像普通的農村老人,這讓她非常意外。


    難道她們是下放到農村勞動改造的知識分子?


    問題是這幾年大多已經得到了平反,為什麽她們依然在這裏生活?


    正要往下問,床上的老爺子突然劇烈地抽搐起來。


    周桃一驚,連忙伸手按住大爺,另一隻手放在他胸口,從上往下不停揉搓著,替他把淬體丹的藥力化解和吸收。


    男孩子和老奶奶一見,在旁邊急得雙手直哆嗦,卻不知道該怎麽幫忙。


    大約過了兩三分鍾,老爺子的身體慢慢平穩下來,原先劇烈的咳嗽也平復下來,沉沉睡去。


    「姑娘,謝謝你。」老奶奶哪裏還不知道是周桃幫了忙,連忙道謝。


    因為咳嗽,老頭子已經幾天沒能好好睡覺了,現在能睡著,說明有好轉的跡象。


    「沒什麽。」周桃擺擺手。「大爺睡著了,我們去一邊說話,別吵著他。」


    等他一覺醒來,徹底吸收了淬體丹,身體肯定會恢復大半。


    到時再喝點米粥,應該就養好了。


    想到這裏,他從口袋裏拿出紙筆,在上麵快速寫了幾行字,拆成便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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