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周叔叔,我對現在的工作非常滿意,沒必要調動。」許正強連忙迴答道。


    這是他的心裏話。


    公安局那邊上班相對自由,福利不錯,加上好兄弟馮智信也在那邊工作,碰到事有人商量,所以很少有煩心的事。


    如果換個單位,一切要重新開始,他覺得沒必要。


    「那行。」周智榮見他這樣說,也沒有勉強。「以後碰到困難,及時找我就行。」


    心裏認定他是因為從小沒有父親,習慣有事自己解決,更加心疼他。


    「周叔叔,我和正強都不小了,你沒必要把我們當成孩子——」周桃見他把自己和許正強跟他女兒相提並論,笑著提醒:「就算你有什麽為難事,也盡管跟我們商量好了,即使出不了好主意,說不定某句話能給你啟發呢!」


    這樣說當然是謙虛,但是周智榮這種人高高在上慣了,如果要求他用平等的口氣跟自己說話,他未必會接受。


    這是長期上位形成的習慣,不是一時半刻能改變的。


    「是啊!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你們都是大人了!」周智榮聽了周桃的話,卻挑起了他的傷心事,於是忍不住感嘆。「隻是我現在正要調查的事,非同小可,稍一不慎,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所以你們還是不知道的好——」


    從這幾次調查的結果來看,對方應該不是普通人,否則不可能會一直找不到線索。


    如果他們知道了秘密,因此不小心泄露出去,到時牽連了兩人,他肯定無法原諒自己。


    「周叔叔這話,我可不敢認同。」見他依然閉口不言,周桃反駁道。「什麽都不知道,我們就無法知道應該防備哪些人,這樣對我們來說,不是更不安全嗎?」


    其實有一句話她沒說,如果她和許正強兩個土生土長的人,也無法避免牽連,那周智榮這樣做,肯定不會有好結果。


    特別是今天他和許正強來到周家做客,如果對方一直監視著他們,那兩人肯定進入了對方的視野。


    再說他每次過來,才呆多少日子,又能查到多少東西?


    東海縣經過二十多年的變化,早已物是人非,不是當初那個他熟悉的世界了。


    想到這裏,她暗暗打開智腦,讓它掃描周圍幾十米環境,看有沒有人監視這邊。


    「除了幾個安保人員,沒有外人出現在範圍之內。」智腦很快在耳邊說出了結果。


    還好,周桃暗叫一聲。


    看來周智榮找不到對方,對方也不知道周智榮的身份。


    否則怎麽沒有人監視周圍。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害怕被發現,香江那邊過來的安保人員,各方麵更專業,肯定強過普通僱傭的人。


    「既然你們這樣說,那我也不瞞你們了。」周智榮想了想,覺得周桃的話確實也有道理,於是決定敞開心扉,說出雙方的關係。「我現在名叫周智榮,二十年前叫周春生,跟你們住在一個村子裏。」


    說完後望了兩人一眼。


    見兩人的表情未變,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心裏一動。


    難道他們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如果是這樣,那兩人實在太敏銳了,自己真的沒必要把他們當成孩子,瞞著當年發生的事。


    「我們早猜到了。」見周智榮還在觀察兩人的反應,周桃噗嗤一聲笑了。「說起來我們真有緣份,我家現在新造的房子,就在周叔叔家的老宅那邊,我現在反而擔心你知道後,要趕我們走——」


    心裏已經有了猜測,周智榮去年年底迴家時,肯定是發現老家的地基已經沒有了,所以在縣城這邊重新安了個家。


    否則的話,每個有葉落歸根心思的異鄉人,肯定更希望在老家造房子。


    「你們兩個真的是鬼靈精——」見周桃拿這件事開玩笑,周智榮不知怎麽的,壓力像是突然緩解了許多。「房子是小事情,我是擔心當初害我們父女的仇人,現在還躲在暗處,怕我迴家找他報仇,提前對付我們,從而連累到你們——」


    當年如果不是許紹輝大哥幫自己引開了追殺者,父女倆很有可能死於非命。


    說起來他們還欠了許大哥一條命。


    「周叔叔。」許正強剛開始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遷怒過周智榮,現在心智成熟了,知道這是父親的選擇,怪不了他們,所以也想開了。「我和周桃也在找當初害父親的人,如果你有什麽消息,不妨告訴我們,一起商量的話,應該更能判斷出誰是兇手——」


    父仇不報,他一輩子也不會心安。


    隻有把這件事解決了,他才能放下包裹,開始新的生活。


    「其實我和紹輝大哥,當初也這樣商量過,到底是誰向上告發,說我有境外親戚?」周智榮神情痛苦地說道。


    這件事一開始,是有人向上級檢舉,說他有境外親戚,這才引來後麵的事故。


    如果許大哥不參與這件事,就不會年紀輕輕就離世。


    「你家有海外親戚的事,有多少人知道?」周桃插嘴問道。


    一般來說,家裏有親人在解放前逃到國外,包括港澳台,都會瞞著外人,誰會主動讓別人知道。


    除了知根知底的至親,以及住得近,消息無法瞞過的鄰居。


    農村裏鄰居之間沒有隱私,有人上門,也從來不打招唿,所以也瞞不住平時走動的同村人。


    「應該半個村子的人都知道吧!」周智榮嘆了口氣迴答。「至於其它人又從村裏人得到消息,那就更難以計算了。」


    這也是他們判斷不出檢舉人的原因,如果有了對象,那預防起來就容易多了。


    因為不知道是誰在害他,最後隻好和許紹輝大哥兵分兩路,由他帶上幾隻裏麵裝了磚頭的空箱子往火車站那邊跑,而他則抱著女兒,從小路繞了半個縣城,才趁亂爬上了火車。


    「這麽多人知道?」許正強一聽,頓時泄了氣。


    當運動來臨時,很多人化身為魔鬼,不斷尋找身邊可以下手的人。


    隻要有一人知道,就會很快傳開去,何況半個村的人都知道這件事,隻怕半個向陽公社的人,都知道了周叔叔有海外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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