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秦偉平小孩子心性,目的達到了,也急著想迴家。「如果家裏沒特別的事,我正月初一來你家做客——」


    有了這枚藥丸,他急著給爺爺服下。


    如果能讓他像自己一樣,身體一下子變得更加健康,那自家欠下周桃的人情就大了。


    這個春節,對周桃家來說,跟去年沒什麽不同。


    但是對那些跟她有關聯的普通人來說,今年春節,是嶄新的一年。


    方明龍坐在老家的客廳裏,考慮著春節的安排。


    家裏今年的變化非常大,原先這邊是一間普通的泥房,因為有年頭了,牆體已經變得斑駁不平,露出嵌在泥牆裏的稻草。


    他找了泥水匠,在牆上重新刷了一層厚厚的石灰,現在已經徹底幹透,讓整間房子看起來潔白如新。


    原先的木窗戶拆掉後,換上新的玻璃窗,讓屋裏變得亮堂堂的,原先的泥地上澆了水泥,加上屋頂的瓦片也全部換成新的,這樣一來,即使是平房,也比以前看起來幹淨清爽多了。


    因為時間來不及,所以沒有打新的家具。


    於是學周桃的辦法,在舊桌子鋪了一塊碎花布,上麵再壓上一塊跟桌麵同樣大小的厚玻璃,這樣一來,倒有種城裏人的味道了。


    竹椅子上則放了些媽媽自己做的布墊子,用舊衣服剪下來的碎布拚接而成,裏麵塞了一層棉花,坐下去軟軟的很舒服。


    對於家裏的這些變化,爸媽和哥哥嫂嫂,都樂見其成。


    他們雖然消息不靈通,也知道方明龍現在跟縣城郊外的一個女孩子在搞對象,他的老闆還送了一套縣城的房子給他,這邊他花錢收拾好了,以後還不是歸他們用?


    別看還是四間平房,但是這樣收拾後,比大隊其它人家,漂亮了不止一截了。


    此時廚房裏,方媽媽正在燒野兔肉,三隻野兔宰了後,剝皮去內髒,一共有十多斤肉,大鐵鍋裏有大半鍋了。


    方明龍大哥家的兒子今年已經有五歲了,此時站在灶前,眼巴巴地仰頭望著正在忙碌的奶奶和媽媽,時不時咬一口手裏的甘蔗,本來覺得它已經特別甜了,現在被肉香一衝,又覺得肉才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


    方家大嫂今天在灶下燒火,看到兒子饞成這樣,自己也受不了,於是藉口嚐味道,從鍋裏夾了一塊沒骨頭的肉,放進嘴裏邊嘶嘶叫著,邊大嚼起來。


    這野兔肉就是香,吃起來比豬肉還有勁。


    方媽媽白了她一眼,也夾起一塊肉,小心吹了吹,放進孫子的嘴裏。


    見他吃得眉開眼笑的模樣,連鼻涕流下來也顧不得,她拿出手帕,替他抹幹淨,又夾了一塊,塞進他嘴裏,這才揮手讓他出去找小叔叔玩。


    小孩子也會看眼色,知道一直這樣站著,會被大人罵,乖乖地離開廚房。


    「今年有明龍在,總算可以過個好年了——」方大嫂趁婆婆不注意,又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裏,很快溜迴灶下。等咽下後,才感慨地說了一句。


    雖然她因為這個小叔子給別人介紹工作,卻不給家裏人安排,讓她頗多怨言。


    但是過年時,看他帶迴來這麽多吃的穿的用的東西,她又開始念叨起他的好。


    嫁到方家後,除了坐月子能吃些好的,平時能喝到一碗粘稠的粥就不錯了。


    隻有過年的時候,家裏買幾斤肉和油豆腐,吃幾頓白米飯,不過大多用來招待客人,沒多少能進自己的嘴。


    今年就不一樣了,光是豬肉就買了二十多斤,還有雞鴨鵝和魚,說是老闆送的,實在太奢侈了。


    加上這幾隻野兔,感覺神仙過的日子,也不過如此。


    「你明白就好。」方媽媽哼道。「想想以前過的是什麽日子,現在吃穿用哪樣少了你?做人要知足——」


    當媽的歷來講究母憑子貴,以前她像老媽子一樣,伺候老的又照顧小的,還不被他們放在眼裏。


    現在兒子厲害了,迴家也願意聽她的話,她的地位就噌噌地上去了。


    「媽,這話你說了幾十遍了——」方大嫂嬉皮笑臉地迴答。


    對於這個婆婆,她以前還真是看不上,覺得她除了嘮叨,什麽都不會。


    現在小叔子帶迴來的東西,全部放在她那裏,誰敢再小瞧她?


    「怎麽金龍還沒迴來?」被媳婦取笑,方媽媽有些不高興,又不好表露出來,於是轉移話題。「他給你娘家送東西,不會留著吃飯吧?」


    兒子帶迴的東西確實有點多,為了免除麻煩,她從裏麵分出兩塊肉,兩條魚,一些雜七雜八的糕點糖果,分做兩份,讓老大和老頭子分別給老大娘家和閨女家送去。


    算時間,這時候也該迴來了。


    「或許是留著吃點心呢?」方大嫂不以為然地迴答。「送了這麽多東西給他們,不會一聲不響就收了吧!」


    她嫁過來後,倒沒有倒貼娘家的習慣,所以這話說得理直氣壯。


    不是她沒良心,主要是娘家哥哥娶了個小心眼的嫂嫂,每次她迴娘家,像防賊一樣防著她,就怕她拿東西。


    而從小一直疼自己的爸媽,居然站在嫂嫂那邊,慢慢地,她的心也冷了,不再管那邊的事。


    隻是現在家裏條件好了,總歸想著爸媽,加上有心讓她們看看自己現在的生活,所以也不反對送東西給他們。


    沒過一會,方爸爸先迴來了,手裏還提著幾個粽子,估計是那邊送的迴禮。


    方大嫂接過來,掛到廚房牆上的竹杆上,那邊是自家前天包的粽子,足足有五十多個,夠吃上一段日子。


    當然這東西誰也不嫌多。


    「你那邊真的不能安排自家人的工作?」方爸爸在兒子旁邊坐下來,點出煙點上,皺著眉頭問道。


    家裏的日子越過越好了,他一方麵非常欣慰,小兒子有本事,讓他卸下了千金重擔,否則家裏一貧如洗,怎麽給他起房子娶媳婦,得愁死他了。


    另一方麵,就像女兒女婿說的,一個人好不算好,每個人都好,才算真的好,小弟既然有這個能力,為什麽不幫他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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