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長高,到底是因為服了淬體丹,以及每天跳繩激發的,還是年紀到了,本來就會長高,周桃也說不清楚。


    反正長個總歸是好事。


    想了想,迴到屋裏,從灶下拿了一塊碳,找了根柱子,把捲尺頭放在地上,往上邊量邊劃橫線做記號。


    從一米開始,一直往上標到一米九,整數劃長線,厘米劃短線,又在旁邊寫上數字。


    如果以後弟弟想測量身高,到柱子前一站,就一目了然。


    「這個好,以後方便多了。」楊桂芳跟著迴屋,在一邊看她畫,此時叫了一句。


    她以前對兒子的身高,其實不怎麽關心,總覺得能吃飽穿暖,就不錯了。


    現在家裏雖然還是老樣子,但是吃穿卻比以前好了不少,人的追求都是越來越高的,既然女兒說男孩子長得高,以後娶老婆容易,她也跟著在意起兒子的外表和體形了。


    像以前兒子有沒有把臉洗幹淨,她很少關心,隻有大年三十,一家人都會大清洗,她才盯緊一下。


    現在每天都逼著他洗澡洗臉,用潔體膏把身體弄得清清爽爽的,這樣走出去,兒子也體麵。


    實際上這樣確實有效果,聽他放學迴來,在自己耳邊嘀嘀咕咕說學校的事,今天誰誰又跟自己做了什麽事,說明他跟同學相處的比以前好。


    在學校不受欺侮,能跟同學好好相處,她覺得這樣挺好的。


    周桃讓弟弟走過來,站在柱子前,然後拿了根木頭,擱在他頭上,指著上麵的數字。


    再讓他離開,然後在那個位置上畫了一條長長的線,旁邊寫了一排字:1978年6月8號,周小滿身高1.6米。


    「姐。」周小滿一見,頓時垮著臉。


    姐姐把自己的身高寫在這裏,如果有外人看到,會被他們笑話的。


    「怕什麽。」周桃笑道。「等你以後長到一米八,再看到這個數字,就會記起以前的樣子。」


    這個等於是身高日記,可惜記得有些晚了。


    周一迴到縣城,繼續上班。


    中午和許正強一起在宿舍吃午飯,馮智信敲門過來。


    「怎麽這時候過來?吃飯了沒有?」許正強見是他,驚喜地問。


    好友雙腿恢復的事,他第二天就知道了,還買了東西去家裏探望。


    隻不過馮智信還沒單獨出來過,他還以為得養一段時間,才能像正常人一樣出來見朋友。


    「吃了。」馮智信現在的精神狀態,跟前些日子比,早已判若兩人,此時隨意地在床上坐下來。「今天過來,有件事想跟你們說一下,端午前一天,家裏吃客吃飯,你們別忘了過來。」


    這頓飯媽媽早就想請了,隻是他一直壓著,才拖著沒請。


    倒不是擔心雙腿會有反覆,主要是這段時間裏,他忙於做恢復訓練,想看看自己能恢復到什麽程度?


    剛開始時,其實期望不高,隻要能正常走路,不需要人照顧,就心滿意足了。


    後來發現走路很輕鬆,一口氣走五公裏,雙腿也沒有不適。


    兩天後試著跑步,發現同樣不覺得辛苦。


    這樣一來,他的膽子大了,於是又試著爬山,依然不覺得累。


    接來下遊泳、騎自行車、打籃球、跳繩,各種平時喜歡玩的運動,全部試了一遍,身體全部能承受。


    直到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欠下周桃的人情太大了。


    她這不是治好了自己的病,而是給自己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他甚至覺得,他給自己吃的藥,其實是仙藥。


    隻有這樣,才有可能讓自己的身體,比受傷前還要好。


    本來打算端午節請客吃飯,又怕他們要迴家陪家人,於是決定提前一天請客。


    為了表示誠意,他沒有打電話,而是親自過來邀請周桃。


    「沒問題,我們一定準時參加。」許正強望了周桃一眼,代表她應了下來。


    周桃也含笑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馮智信這個人,比許正強聰明大氣,為人爽朗,家裏條件又好,能跟他成為好朋友,是每個人的福氣。


    「對了,我還叫了石浩成,這次我們三兄弟又可以重聚了。」馮智信又補充了一句。


    上次三人碰過一次頭,因為自己雙腿的原因,他和許正強說話時,小心地避開了有些話題,這樣一來,影響了氣氛。


    自己又不能像以前一樣喝酒,所以總感覺沒有盡興。


    這次終於可以放開自己,像以前一樣,喝個痛快了。


    「太好了。」許正強一聽,興奮地叫道。


    三個好兄弟裏,雖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相比較而言,他到縣城後,過得最寂寞。


    可惜自己沒有能力,如果能幫忙把老石也調來東海縣城工作,那以後的生活就有意思了。


    等馮智信離開,許正強望了周桃一眼,嘴裏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來。


    「怎麽了?」周桃隨意地問。


    跟他認識時間久了,發現他是個比較敏感的人,容易把心事藏在肚子裏。


    這樣的習慣,很難說是好是壞。


    從好的方麵來講,他容易為別人考慮,不會說出讓人為難的話,相處起來比較輕鬆。


    從壞的角度來說,跟他這樣的人打交道,很難猜到他的心思,需要對方夠聰明才行。


    碰到衛秋宇這樣大大咧咧的性子,隻怕會被急死。


    「端午到了,節禮怎麽辦?」許正強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東海縣這邊有這樣的規矩,男女雙方開始說親後,碰到幾個大的節日,比如清明、端午、中秋,男方必須送節禮去女方家,直到兩人正式結婚。


    結婚後,則是女方家必須送節禮到男方家,一般送一年。


    「我們的事還沒說成,送什麽禮?」周桃疑惑地反問。


    現在兩家還在就彩禮問題拉鋸,不算定親,所以不用送禮。


    「不送沒關係?」許正強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


    上個月上了十來天班,工資十塊都不到,加上以前存下的二十多塊錢,如果送了節禮,那接下來的飯錢,都要找人借了。


    隻是作為男人,他不想在這方麵失禮,讓周桃丟麵子,所以才耿耿於懷地問。


    「如果你錢多,那想送也沒關係。」周桃覺得他有些方麵過於執著,於是刺了一句。


    男人重感情是好事,如果因此被感情束縛,那就成了壞事。


    許正強怎麽做人,她沒資格管,可是這件事跟自己有關,那她就實話實說了。


    「我知道了。」見周桃這樣說,許正強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了。


    第二天上午,工廠給每個職工發了半斤糖票,算是過節的禮物。


    周桃沒想到七十年代也有這樣的福利,倒是意外之喜。


    中午到了許正強那邊吃午飯,才知道他們的福利更加好,除了一斤糖票,還每人發了一條黃魚,一瓶黃酒和一包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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