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蘇初歡眼神都未有波瀾地冷聲道,“你想說什麽,我一會兒還要照顧顏兒,沒時間和你在這裏閑聊。”


    “我看到了蘭心閣床榻枕頭下你繡的那個香囊。”容檀看到她臉色一變,沉喑地低道,“我日日夜夜看著那個香囊上,你繡的字跡,我一直看不明白那個字是什麽意思。”


    蘇初歡似乎麵無表情地聽著,可是手的微微顫抖,卻出賣了她。


    她記得當日在香囊上繡的是一個字:鶥。


    一種鳥類,因為傳聞中範蠡為浣紗女西子畫眉時,正巧碰見了這麽一隻鳥,因為鶥長著一雙美麗的白色眉毛,所以西子便將其命名為畫眉鳥。


    所以畫眉鳥寓意著男女之情最美好的相思。


    “直到無意中我翻到了唐詩紀事中的這麽一句,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容檀吟得極其低沉,顯然已經明白了這個字的意思,便是相思。


    這是她留給他的念想,所以他才說她是長情的女人。


    聽罷,蘇初歡收斂了眼底那絲動容,冷然看他,“容檀,你別再自作多情了,我當日不過是無聊之中看到了一隻畫眉才繡的香囊,香囊也並非是給你留的,你真的以為在你做了那麽多折磨我的事之後,我還有可能對你有半分感情嗎?”


    容檀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她說的話,他從袖口取出了那香囊,遞到了她麵前,嘶啞道,“既然是自作多情,那麽你便收迴去罷。”


    蘇初歡愣了愣,沒想到他隨身攜帶著這個香囊,看上去保護得很好,不過下一刻,她還是拿迴了香囊,隻不過沒有收迴去,而是當著他的麵——


    將香囊直接扔到了湖裏!


    見狀,容檀俊顏微白,他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個香囊飄在湖麵上,然後漸漸沉了下去,就如同他的心一樣,被她丟棄沉入了無底深淵。


    而蘇初歡便不再和他多說什麽,轉身便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走到焱綰綰身旁的時候,將她懷裏的容顏帶走了。


    焱綰綰愣了愣,剛剛的注意力在容檀身上,等迴過神容顏已經被她抱走了,她也沒再追,隻是剛想走到容檀身旁,就聽見了撲通一聲,他跳入了湖中。


    焱綰綰嚇得連忙唿救,隻可惜身旁無人,宮女太監早已隨著蘇初歡離開了。


    她也不可能會水性,隻能在湖畔邊幹著急,就在等了很久他未浮出湖麵時,深怕他溺水而亡,不會水性的她差點就這麽跳了進去。


    而正在這時,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她的祈求,一個身影從湖裏冒了出來,帶著渾身濕透的水,濺到了她臉上。


    焱綰綰看著容檀上了岸,嚇得連忙投入了他懷裏將他抱緊,“嚇死我了,還以為你死了,你沒事就好,嚇壞我了容檀……”


    聽著她帶著哽咽的聲音,容檀也沒有力氣推開她,不顧渾身滴著水地低下頭,緊緊握著手中的香囊,眼底深邃微動。


    終於冷靜下來的焱綰綰看著他手中的東西,瞬間明白了他為什麽跳水。


    說實話,她的心震動了。


    她從來不相信一個帝王會對一個女人,如此深情。


    雖然那個女人不是她,但這樣的男人便值得她喜歡,蘇初歡不要的,卻是她求之不來的。


    焱綰綰有時候真要感歎命運這東西,蘇初歡生來美貌,也得到了那麽多帝王的青睞,而她棄如敝履的男人——


    她焱綰綰早晚有一日會讓她後悔莫及的!


    這時候,聽聞落水聲趕過來的宮女嚇得看著兩人,“長公主您沒事吧?”


    “去那一套幹淨的衣服過來。”焱綰綰如是道,“快點!”


    “是,是奴婢這就去讓人拿。”


    沒過一會兒,宮女將衣服拿過來了,焱綰綰連忙接過,然後披在了他的身上,看著他眼睫上一滴滴,滴下來的水,滴在了香囊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哭了。


    不過她知道他還不至於這麽脆弱,隻是這樣就足夠讓她心疼這個男人了。


    焱綰綰看著他半響,才道,“走吧,迴去休息一會兒,今夜還要參加皇兄和蘇姑娘的大婚,你總不想這幅慘狀去恭喜他們?”


    話音剛落,焱綰綰便見他才動了動身子離開,她便也沒跟著他,他現在不需要人陪,更不需要她陪。


    她低頭看了自己身上被沾濕的衣裳,想著迴去也該換一件了,不過迴想起剛剛的那一抱。


    她又不由開心地犯著花癡,至少他沒有推開她,是一個好的開始。


    ……


    蘇初歡抱著容顏迴閻歡宮時,又聽到她在哭鬧,她煩躁地皺眉,不就是離開容檀,用得著這麽難過嗎?


    那個男人有關過顏兒的死活嗎?


    若不是閻淵,還有她自己的一次次保護,容顏也不可能活著出世,小家夥就這麽喜歡容檀?


    最終,蘇初歡還是沒有遷怒她。


    但從湖畔迴來後的她就一直心情不好,不是因為和容檀說的那些絕情的話,她其實早有預備,這些話比不上他曾經的折磨,她也不會再心軟。


    隻是她離開湖畔的時候,其實已經聽到一聲落水聲,可是她克製著自己沒有迴過頭去看他一眼。


    他為什麽會落水,原因她大概知道。


    是因為她當著他的麵扔下去的那個香囊,他跳下去隻為撿那香囊,她丟掉不要的東西,他為什麽要命都不要的去撿?


    他以為他這麽做,她便會難過心痛?


    不,她不會的。


    蘇初歡比想象中更加鐵石心腸,半響後,便將這件事忘到腦後,而是一心地輕撫過一旁閻淵送來的大紅喜袍。


    按理說納妃並不能穿大紅色,隻能穿粉色,可是他卻用娶妻的禮儀來待她,她知道,她一直知道他舍不得委屈她。


    這麽想著,她便讓人替她換上了這大紅喜袍,然後走到了銅鏡前,望著銅鏡中沒有一絲笑容的自己。


    她為什麽不笑,難道她不高興?


    不,她很高興。


    閻淵是她這一生做得最對的抉擇。


    蘇初歡便揚起了淡笑,再看銅鏡,那大紅的喜袍上,繁複的款式層層疊疊,卻不見任何累贅之感,仿若盛開的牡丹花瓣,那流光溢彩的嫁衣華麗雍容,如同明月升起在墨雲之上,更襯得她酥俏嬌豔的驚世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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