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一隻檀木錦盒揣在懷裏,小心翼翼,挖了個足夠大的坑之後,他朝柳湘涵遞去一個眼神,示意她過來。


    柳湘涵在他身旁蹲下,看著他那雙修長如玉的手沾滿了泥土,指尖還因為挖土隱隱滲出血跡,他握著她的手,放在檀木盒上,兩人一起將檀木盒子放進了地裏,慕元寶眼眸深邃,暗含著一種讓人看不懂的情愫。


    那是第一次,柳湘涵看到慕元寶眼中流露出如此濃重的悲傷。


    也是第一次,他看到這個男人明明眼神沉重,卻強忍著眼淚,逼到自己眼眶通紅。


    柳湘涵機械的被慕元寶握著手,一起捧著土將盒子埋下去,她愣愣道:“是他嗎?”


    慕元寶沙啞的嗓音,艱難的擠出一個字,“嗯。”


    柳湘涵以為自己不會再為這件事悲傷,慕元寶溫熱的手掌混合著泥土按在她手上的時候,她還是情不自禁的落了淚,這個之前還在她肚子裏的小生命,現在成為了冰冷的屍體,就躺在這個小盒子裏。


    慕元寶將他埋在這裏,讓他在一個安靜的地方,與大地長眠。


    慕元寶牽著她的手,站在這片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看著峽穀中深藍的夜穹,星星像是被切碎的寶石一樣掛在上麵,連成一片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夜晚,美到極致。


    溫柔的風繚繞著他們,夜間還能聽見鳥鳴的聲音,悠閑而愜意。


    柳湘涵眼角緋紅,哽咽著說道:“這裏很好。”


    陵墓那冷硬的棺槨,會困住她可愛的孩子。


    讓他躺在這裏,享受自由的風,願他來世,別再投生帝王家。


    柳湘涵留在這裏不肯走,慕元寶便陪她一直坐到天明。


    時隔多日,男人的懷抱再次溫暖,她心底徹骨的寒涼,卻沒那麽容易被融化了。


    慕元寶脫了外衣裹著她,將她打橫抱著,一步沉重似一步的走迴了營地。


    柳湘涵迷糊之中感覺到有人親吻她的額頭,低低說了句,“以後再也不會了。”


    他再也不會,用他們的孩子做籌碼了。


    隻有親眼看到她失去孩子的時候,他才知道有多痛苦。


    他帶眾人出來的目的是為了陪柳湘涵散心,柳湘涵不願意與他說話,他也不能勉強,留她一人獨自在營帳中,慕元寶便出去為她狩獵,囑咐人做她愛吃的東西了。


    她在西涼的朋友不多,隻有藍鈺一個能說上話的,沒有旁人敢去打擾她。


    慕元寶倒是特許藍鈺去看她。


    藍鈺端著一碗剛煮好的豬肝湯正要進柳湘涵的營帳,流星突然叫住他,“藍鈺。”


    “啊?”


    藍鈺一迴頭,有些不可置信,看到她,想起慕元寶,內心又有些別扭,遂不敢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他目光飄忽的時候,看起來便吊兒郎當的。


    “你要去看柳妃嗎?”


    流星抿著唇,小心翼翼的問道。


    披著一件雪白的毛絨披風,白狐圍脖戴在她的頸脖上,襯得她膚白如玉,小臉俏紅,又平添幾分顏色。


    “呃……給她送湯。”


    藍鈺敷衍的迴答,隻想趕快應付了流星,進去找柳湘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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