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憫和自卑,讓玄武退開了鳳瀟身邊,眷戀而不舍的眼神凝著鳳瀟,卻一點點遠去。


    玄武走了,慕雲舒丟開手裏的棋子低歎一聲,“真是傻子。”


    就看不出鳳瀟這嘴硬心軟的嗎?


    他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鳳瀟一把抓住了手,她笑的柔和,喚他,“雲舒,該你了。”


    慕雲舒驚的渾身一抖,眼角餘光卻瞥到門口去而複返的玄武,他滿身狼狽,眼神卻灼熱而期盼,慕雲舒苦笑一番,隻得反握住鳳瀟的手,然後取了一子隨意落了。


    鳳瀟伸手要去拿酒,慕雲舒卻將拿壇子按住,摸了摸她的頭,溫柔一笑,“女孩子少喝些酒吧。”


    “晚上睡不著。”


    “那我陪你。”


    “好。”


    窗外電閃雷鳴,不一會兒就飄起了雨,玄武高大的身軀晃了晃,看見鳳瀟聽話的將酒壇子放了迴去,繼續跟慕雲舒下棋,那柔和的神情,親密的動作姿態,像刀尖一樣刺著他的心。


    他轉身,一頭紮進了雨幕中。


    瘋狂的奔跑,冷雨像刀刃一樣在他身上刮過,痛到極致,怒到極致。


    也不知老天是不是故意的,夏夜晴好的天,就下起了暴雨,連窗欞都被拍打的飄搖起來。


    雨幕中什麽都沒剩下,舒狂迴來說,“爺,他已經離開了。”


    慕雲舒鬆了一口氣,還沒等他動一下,鳳瀟就立刻撤迴了手。


    同樣是暖黃色的燈光,他看見鳳瀟臉上的堅強變成了落寞。


    那張美麗精致的臉不再冰冷,反而柔弱的讓人心疼。


    他跟鳳瀟認識這麽多年,少見的柔弱。


    這一刻他才會覺得,鳳瀟是個女孩子。


    慕雲舒拍了拍她的手背聊做安慰,他低笑,“他鼓起勇氣來求你原諒,已然是難得了,何不帶他迴去。”


    至少,玄武能在她人生的最後一段,陪著她。


    “何必呢?”鳳瀟的笑聲裏有幾分濕潤,又苦澀,“讓他陪我這些日子,然後痛苦一輩子嗎?”


    她心裏痛苦與快樂的並存,共舞,她那麽開心這傻子原來這麽愛她,會丟下自己的尊嚴和自己的傻,來求他原諒。


    她那麽開心他跟鳳芸之間就是做戲而已,他也知道愧對於她。


    眼眶裏的淚在打轉,鳳瀟仰起頭,卻將它們喝著西鳳酒一起吞了下去。


    眼淚不屬於她,溫柔和軟弱,也不屬於她。


    鳳瀟將空酒壇扔到一邊,又恢複了往日清冷,她平靜的對慕雲舒道:“軍火會盡快送到盛京,這是最後一筆交易。”


    慕雲舒玩笑的神色褪去,嘴角噙著的笑容帶著深意,“這筆交易完成,我送你迴去。”


    “不必。”


    “你確定一個人,能躲過慕瑾的天羅地網,迴到山莊?”


    …………………………


    夏夜風雨驟起,這一場暴雨來的快,飄進萱園的時候,容淩萱正在給小念念繡肚兜。


    即將燃盡的燈光下,容淩萱一雙熬的紅腫的眼睛,時不時落下淚珠。


    聲音早已哭啞,她每一針繡下去,都會叫一聲念念。


    她的念念。


    沐清歌將她帶走,不讓她見念念,又把她一個人鎖在萱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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