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諮是一個長相慈眉善目的富態中年人。嘴角留著一小撮山羊胡,兩鬢已經有了些微的白發,典型的國字臉,一臉不是那麽自然的笑容表明他已在官場沉浮多年。


    張諮笑道:“能被伯父看中,想來君必有過人之處。吾名張諮,字子議,忝為一名小主簿,在這裏有禮了。”


    任毅迴禮道:“子堅微末之人,見到子議兄,實乃三生有幸爾。”


    任毅繼續道:“蒙老神醫看中,與毅一個以報皇恩的機會,毅至此的那些功勞,比之賢哲,實受之有愧爾。”


    張諮道:“伯父語我曰,其受君之點播,活人數萬。若此功不為豐偉,則世間無豐偉功也。”


    張諮繼續道:“且君不僅寬厚仁義,而且欲效仿霍驃騎。如君這樣的寬厚君子,我張子議,又怎麽會寒了君的一片報國之心呢?”


    “君出身微寒,未習禮節。不過此事並非無解。我會在三日內授予君基本的麵聖禮節,以備聖詔,至於張常侍那裏,吾與張常侍有數麵之緣,吾可以為君行個方便,私下裏吾與君和伯父共去求見張常侍,料想此事無虞。”


    任毅一拱手,道:“如此,就有勞子議兄了。”


    張諮道:“能被伯父高看一眼的人,必定是難得的大才,說有勞,就太過見外了。一會飯後,吾帶君在府中轉轉,消除下舟車之氣。最晚五日後,吾帶君去內城求見張常侍,順便讓君見識下,洛陽內城的繁華。”


    任毅苦笑道:“子議兄啊,毅鄉野之人,見到這洛陽外城,就好似看到了天宮一般。這洛陽內城,不過就是外城的繁華了吧。”


    張諮哈哈大笑:“君這就是少見多怪了。洛陽內城的繁華,如果從未來過洛陽,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那番紅塵美景。君且拭目以待就是,洛陽,絕不會讓君失望。”


    任毅在張諮的府裏白吃白住了三日。這三日,張諮早出晚歸,參加朝會,並在單位每日辦公。晚上就迴來幫任毅惡補禮儀知識。


    任毅梳理了一下大概的禮儀內容:如果被皇帝召見,一定要著裝整潔,以示尊敬;此外在上殿之前,必須脫下鞋子,卸下配劍。其他的嗎,任毅並沒有記住太多,到時候看張諮眼色行事就好了。


    張諮對這種情況也表示理解。一個鄉野來的人才,再能,也不可能一把記住這麽多繁文縟節。能記住最主要的方麵,就證明任毅已經是個人才了。換個人,可能連丁點都記不住。


    宵夜中,張諮端來了一壺清酒,桌案上擺布了幾碟小菜,張諮,張伯祖,任毅三人跽坐在案旁,黃忠,冉明則在一旁拚酒,至於黃敘,身份不夠高,隻得和小廝們一起進食。


    張諮道:“子堅啊,吾很羨慕你,羨慕你如此揮毫自如,無拘無束的性子。而子議,一遇到糟心事,就能煩一整天,還是放不開啊。”


    任毅道:“子議兄,聽我一句勸。人生在世,不過百年。自己能力所不及,就不要暗自神傷,白白糟蹋了自己身體。”


    任毅繼續道:“子議兄府邸,吃喝玩樂一應俱全,閑暇時,神傷時,走走,轉轉,就發現,不過是虛妄罷了。”


    張諮一昂頭,喝幹了一杯酒,道:“子堅兄不愧是武人,就是比我等儒生心胸豁達。”


    張諮話鋒一轉,道:“子堅兄,有一件好事,吾要說給你聽。”


    任毅道:“看子議兄紅光滿麵,看來是張常侍答應見吾了?”


    張諮道:“子堅真是見微知著,料事如神。不錯,張常侍明晚申時一刻在府邸等著我等,子堅,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任毅一聽,也是愣了,而後一把擁住了張諮,道:“子議兄,大恩不言謝。不過,張常侍,緣何會麵見我這樣的無名之輩?”


    張諮道:“吾把子堅活人數萬,並願為君上分憂的想法告訴了中常侍,張常侍當即高興的撫掌大笑,就這樣,張常侍一口答應了下來。”


    任毅心中已有了計較。酒過三巡後,眾人都微微有了些醉意。


    翌日,任毅穿上了張諮特意為自己準備的絲綢衣物,任毅還趁張諮不注意悄悄的在腰間藏了一柄短刀。以防萬一出現不可控的局麵,自己憑借二流武將的戰力,可以殺出一條血路,然後,至於是跟著張角混,還是跟董卓混,還是去當山賊,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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