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受害者嗎?”


    聽了張郎的一番話語,阿力眼睛一亮,低聲喃喃自語道。


    愣自出神一會兒之後,他又微笑著重複道:


    “是啊,他們都是受害者,要是沒有毒販的話,他們就不會染上毒癮了!”


    見阿力滿臉笑容,一副想通了的樣子,張郎知道他的心裏麵已經有了決定,警察的身份終究是戰勝了兄弟之誼,取大義而舍小情。


    隻是不知道對方以後能不能承受住心裏的愧疚,阿昆畢竟是他相處了八年的老大,對他又是百般信任,照顧有加。


    按照林昆所犯的罪行,雖然坐一輩子牢罪有應得,但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算知道自己所做的事都是正義之舉,卻也難逃自我譴責,越是重感情的人越是如此,到時候就看個人的心理素質能不能熬過這無間地獄了。


    心裏麵想了這麽多,現實中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張郎神色如常地微笑道:


    “你想明白就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關鍵在於當初的選擇,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路是自己選的就要自己負責,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結果!”


    聞言,阿力微微一愣,張郎的話語似乎意有所指,他想了想,最終還是麵色堅定道:


    “我相信自己的選擇!”


    二人相視而笑,心中各有所思,他們都是臥底出身,相互佩服,卻又在相同的道路上做出完全不同的選擇,孰是孰非,命由天定。


    就在張郎和阿力相互探討哲理的時候,阿芬正在自願戒毒所內排隊領取美沙酮藥劑。


    自願戒毒所內,


    “15號,張靜芬!”


    值班的工作人員大聲唿喊道。


    聽見自己的名字,阿芬心中一顫,害怕工作人員再次大聲唿喊引起別人的注意,她連忙跑向領取美沙酮藥劑的櫥窗口,遞上相關證件,壓低聲音道:


    “我就是15號張靜芬,這是我的證件!”


    櫃台後的工作人員接過證件,看了看上麵的照片以及相關信息,又看了一眼阿芬,長相並沒有多大的變化,隻是憔悴了許多,可以確定就是張靜芬本人,她將證件還給了阿芬,同時遞上一份美沙酮藥劑,按照流程開口說道:


    “這是你的美沙酮藥劑,祝你早日康複!”


    “謝謝!”


    收好證件,阿芬感謝一句之後便端起美沙酮藥劑,正當她將手中的藥劑湊到嘴邊,準備喝下去的時候,一道讓她毛骨悚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老婆,你在這裏幹什麽呀?!”


    “啊!”


    阿芬驚叫一聲,手中的美沙酮藥劑也是灑落一地,她轉頭望去,一道熟悉的邪惡臉龐映入眼簾,正是她的癮君子老公阿樂,為了毒品甚至願意賣妻賣女的人渣,宛如人間惡魔,亦是她心中的噩夢,揮之不去。


    “老婆,我女兒呢?!你把她藏哪裏了?!”


    阿樂拽著阿芬的胳膊,大聲質問道,形如鬼魅,一副神經兮兮的樣子。


    “你走開,不要碰我!”


    阿芬大聲哭喊著,使勁掙脫阿樂的束縛,周圍的人群也隻是冷漠地觀望著,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並沒有人上前阻止,像這種家庭矛盾在這裏比比皆是,眾人早就習以為常,一副標準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不知道是阿芬掙紮的力氣太大,還是吸毒摧毀了阿樂的身體,阿芬居然將阿樂摔倒在地,尖叫著跑出了自願戒毒所,阿樂連忙爬了起來,緊跟著追了出去,口中大聲叫喊道:


    “老婆,你別跑啊,我有好東西給你,幹嘛要忍得這麽辛苦呀!”


    不一會兒,二人便追逐著跑到外麵,出現在張郎和阿力的眼前。


    “救我,救救我!”


    見到張郎,阿芬連忙跑到他的身後躲起來,抓著他的衣服渾身戰栗,恐懼不已。


    “你是誰?!”


    阿樂氣喘籲籲地跑到張郎跟前,彎腰扶著自己的膝蓋,見對方抱著自己的女兒晶晶,護著自己的老婆阿芬,心中頓時感覺綠油油的,氣憤道:


    “把女兒還給我,快點讓開!”


    聞言,張郎眉頭微皺,懷裏的晶晶抱著他的脖子看向自己的媽媽,母女二人都不願意麵對阿樂,一個無良的丈夫,自私的父親。


    見周圍的無聊路人開始指指點點起來,張郎打量了一眼阿樂,隻見對方背著大提琴盒,衣衫襤褸,蓬頭垢麵不修邊幅,臉色更是淒慘憔悴,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看什麽看?!”


    發覺張郎在打量自己,見對方西裝革履,氣宇軒昂的儀表,明顯是個有錢人,阿樂色厲內茬道:


    “她們是我的老婆孩子,你最好少管閑事,小心我報警抓你!”


    說罷,他又迅速變換臉色,滿臉堆笑,搓著右手手指猥瑣道:


    “一天五百港幣,包月的話隻要一萬港幣,再給你打八折,隻要八千港幣,怎麽樣?”


    他又看了一眼張郎懷裏背對著自己的晶晶,嫌棄道:


    “這個小的就算兩千港幣好了,一共一萬港幣,概不賒賬!”


    看到這裏,周圍的人群瞬間炸開了鍋,議論紛紛起來:


    “這個鬼東西真不是人,居然賣自己的老婆孩子!”


    “他是大煙鬼,有什麽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可憐的孩子,攤上這麽個混蛋父親,作孽呀!”


    “這種人就應該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阿力也是眉頭緊皺,真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丈夫和父親,作為當事人的張郎倒是笑了起來,在這個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就是可以用錢來解決的事情,尤其是一筆微不足道的小錢。


    想到這裏,他轉身將晶晶交給阿芬,低聲吩咐道:


    “你們先去車裏,我等下就過去!”


    “嗯!”


    躲在張郎身後,阿芬逐漸平靜下來,她接過晶晶,微微點頭之後便往法拉利跑車走去,隻希望早點離開是非之地。


    “哎,你們別想跑!”


    見阿芬抱著女兒晶晶準備離開,阿樂立刻大聲叫喊起來,他還指望著靠她們母女賺錢給自己買白色粉末呢,連忙衝了上去,卻是被張郎伸手阻擋,他不由地抓著張郎的衣服,氣急敗壞道:


    “不給錢的話,我就去警局裏麵告你欺負我老婆!”


    “哼!”


    張郎冷哼一聲,一把拍掉阿樂的髒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口中不屑道:


    “你可以去試試,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人渣,連一條土狗都不如,狗還會看護自己的孩子!”


    “你盡管罵,給錢就行,要是還不解氣的話,你可以打我兩下,記得給醫藥費啊!”


    聽到張郎罵自己,阿樂倒是毫不在意,被罵又不會少塊肉,他的眼裏隻有港幣,隻要對方肯給錢的話,不要說罵人了,他還可以把臉湊上去,打完左臉打右臉,看看是自己的臉皮厚,還是對方的錢包厚。


    說罷,他看見有巡街的軍裝警察走了過來,還真的把臉湊了上去,一副賤兮兮的樣子,故意出言挑釁道:


    “你有本事就打我呀!打我呀!”


    是可忍孰不可忍,見這裏人群聚集,張郎自然知道有軍裝警察趕了過來,但是他依然選擇動手教訓一頓阿樂,因為對方實在是太賤了,大不了打完以後賠點醫藥費,想必對方也會拿去買更多的白色粉末,就當讚助阿樂前往西天的飛機票錢了。


    想到這裏,麵對著近在咫尺的鬼臉,張郎一巴掌揮了過去,當然,他並沒有使盡全力,隻是教訓對方一頓罷了,把人打成重傷就不好了。


    “打人啦!打人啦!救命呀!”


    阿樂頓時躺在地上撒潑起來,左三圈右三圈地滾來滾去,雙手捂著自己的右臉頰,嘴角還有點鮮血流出來,一副狼狽淒慘的樣子,要不是周圍的人從頭看到尾,還真可能被他這幅可憐樣子博取同情。


    “誰在這裏打架鬧事?!”


    巡警陳俊傑撥開圍觀的人群,領著自己的小師妹廖得男走進場中,大聲詢問道。


    “阿sir,你要給我做主呀,就是他動手打我的!”


    見巡警終於趕來,阿樂連忙站起身子,指著眼前的張郎告狀道。


    說罷,他還把自己微微腫起的右臉湊給對方看,口中叫囂道:


    “你看看,我臉都腫了,必須讓對方賠償醫藥費,還有精神損失費!”


    望著湊近自己的阿樂,隻見對方渾身髒兮兮的,散發著一股異味,就跟垃圾堆裏麵的流浪漢似的,陳俊傑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幾步,右手若無其事地掩鼻唿吸,倒是他身後的女巡警廖得男主動上前幾步,拿出隨身的記事本和鋼筆,開始認真記錄起來:


    “你叫什麽名字?他為什麽打你?”


    “madam,我叫阿樂,這個人勾引我老婆,我準備帶自己老婆孩子迴家,他就動手打我,簡直就是無法無天呀!”


    阿樂一邊捂著自己的右臉頰,一邊半真半假地迴應道,沒想到張郎的手勁那麽大,他挨了不少次巴掌,就數這一次最疼,必須撈點醫藥費,不然也太委屈自己了。


    聽了阿樂的控訴,廖得男麵色一驚,本以為隻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打架鬥毆案,沒想到裏麵居然還有內幕,她往張郎的方向看去,隻見自己的師兄正在詢問對方,客客氣氣的模樣讓廖得男疑惑不已。


    “張sir,我是灣仔警署巡警陳俊傑,那位是我的小師妹廖得男,她今天第一天上班,我負責帶她熟悉熟悉周圍環境,對了,那位一看就是大煙鬼,你怎麽會和這種人打架呀!”


    陳俊傑滿臉笑容道,張郎讓他看了自己的證件,知道這位眼熟的當事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警界新星,破獲的大案比比皆是,比自己整天巡街有意思多了!


    “沒什麽,我雇傭他老婆幹一些家務活,結果被他撞見了,想趁機訛錢,沒忍住就動手教訓了一頓!”


    說罷,張郎看著陳俊傑微笑道: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難辦的!”


    “哪裏,張sir客氣了!”


    陳俊傑隻以為張郎打算和自己去一趟灣仔警署,心裏麵不由地鬆了一口氣,對方肯主動配合工作就好,麻煩什麽的最討厭了。


    可惜,他卻是猜錯了,張郎同樣討厭麻煩,尤其是無關緊要的小麻煩,隻見他走到阿樂以及女巡警廖得男跟前,假裝從西服內側口袋取出錢包,實際是從係統空間中取出,當著阿樂以及眾人的麵點出十張大金牛,口中戲謔道:


    “這位兄弟,你叫阿樂是吧?”


    “對,對,我叫阿樂!”


    阿樂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張郎手中的一疊大金牛,腦子裏麵滿是港幣,就連臉上的疼痛都忘記了。


    “剛才有點小誤會,不小心把你絆倒了,你的臉摔在地上,不要緊吧?!”


    張郎繼續關心道,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說著還揚了揚手中的大金牛,嶄新的港幣相互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啪啪聲。


    “沒事,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阿樂點頭哈腰道,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說著他又看向一旁的女巡警廖得男,打哈哈道:


    “madam,我剛才都是胡說八道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聞言,第一天上班的廖得男目瞪口呆起來,今天一天諸事不順,遇到過死貓案件,遇到過神經病橫穿馬路,現在又來一個胡說八道的奇葩,一個當著警察麵拿錢打發別人的混蛋,雖然對方身姿挺拔,相貌英俊,氣質瀟灑,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但是她是不會被男色誘惑的,關鍵時刻挺身而出道:


    “你想幹什麽?當我不存在的嗎,小心我告你妨礙公務,收買原告!”


    張郎翻了翻白眼,直接將錢丟在地上,眼巴巴的阿樂立刻蹲下身子,把錢撿了起來,揣進自己褲兜裏麵,口中得意道:


    “這一萬塊錢隻能包一個月,下個月記得把錢準備好啊,你要是包年的話,我隻收你十萬塊錢港幣,有沒有興趣呀?!”


    說罷,阿樂便笑嘻嘻地轉身離開,錢已經到手,又可以瀟灑一段時間了,老婆阿芬和女兒晶晶還有人替自己花錢養著,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好事,簡直就是一張長期飯票呀,一個月賺一萬港幣,比那些上班的白領強多了。


    見沒熱鬧可看,周圍的人群漸漸散去,望著氣憤不已的女巡警廖得男,以及搖頭苦笑的陳俊傑,張郎微笑著說道:


    “兩位,送你們一件功勞,我懷疑剛才那位阿樂屬於販毒的腳夫,看見他身後的大提琴盒子了嗎?裏麵說不定藏有毒品!”


    “謝謝張sir!”


    說罷,陳俊傑便領著廖得男向不遠處的阿樂追去,口中大聲喊道:


    “站住!”


    聽見叫喊聲,阿樂條件反射般迴首望去,隻見剛才的兩個警察在追趕自己,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麽迴事,但是阿樂還是死命地逃跑起來,追逐中的三人很快便消失在街角。


    阿力倒是沒有急著離開,他一直默默無聞地待在一旁,想看看張郎的處事方式,果然是與眾不同。


    不過,他並沒有看出來阿樂是運毒的腳夫,按理來說,運毒的人看見警察隻會躲得遠遠的,不可能像阿樂那樣主動吸引警察的目光,想到這裏,他便主動詢問道:


    “他真的是販毒的腳夫嗎?!”


    “我怎麽知道?”


    張郎奇怪地看了一眼阿樂,聳了聳肩膀無所謂道:


    “像他那樣的流浪漢,我估計背後的大提琴盒子裏麵裝著他的全部家當,對於一個吸毒的人來說,裏麵可以什麽都沒有,白色粉末應該不缺吧,無非是量多量少的問題,足夠他去警局裏麵解釋解釋了,萬一瞎貓碰到死耗子,那就賺大了,哈哈!”


    說罷,張郎轉身向自己的法拉利跑車走去,頭也不迴地搖手告別道:


    “再見,祝你好運!”


    “再見!”


    阿力微笑著搖手迴應,雖然對方看不見,直到張郎坐上紅色法拉利,在轟鳴的引擎聲中揚長而去,他才放下手臂。


    也就在此時,他的移動電話響了起來,


    “喂!我是阿力!”


    “阿力,你快點來瑪嘉烈醫院,幫我勸勸你大哥!”


    “大嫂,昆哥怎麽了?!”


    “他又犯病了,醫生說要盡快動手術,不然的話,病情會越來越嚴重,他就是倔脾氣,死活不肯進手術室,你快點過來勸勸他!”


    “我知道了,馬上就過去,你們在醫院門口等我!”


    說罷,他急忙找了一家零食商店,買了一小袋甜食,接著便急匆匆地攔了一輛的士,口中焦急道:


    “師傅,瑪嘉烈醫院,麻煩快點,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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