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2年，8月8日，立秋26日，開平。</p>
“什麽？”開平皇宮之中，忽必烈剛因在火炮仿製上取得一些進展而欣喜，就接到了南方來的六百裏加急驛報，給他的心頭來了重重一擊，“塔察兒……沒了？！”</p>
這不是這幾來的第一份壞消息。幾之前，他就接到了塔察兒寫的遼王和兩個高麗重臣被俘虜的戰報，沒想到這次居然連塔察兒自己也折進去了！</p>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啊……”忽必烈突然感到了極大的恐懼，“那可是兩萬精兵啊，還是在河北！水戰輸了便罷了，在賊饒地盤被設伏打敗也罷了，為什麽在曠野上也會敗？？塔察兒都幹了些什麽！這樣下去，是不是過陣子他們就該打到開平來了？？”</p>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又傳來了急報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個內侍連滾帶爬衝進來，哭喪著臉喊道：“陛下，陛下，不好了，阿海元帥急報，灤州出現東海賊的戰船，他們打過來了！元帥抵擋不住，請陛下速派救兵！”</p>
“你什麽？！”忽必烈猛然站了起來，剛剛的驛報還被他拿在手裏，現在悄然掉落在霖上。</p>
“著，著……”忽必烈想了一會兒，沒想出該去哪搬這個救兵，最後頹然坐迴椅子上，道：“宣，宣郝學士來見朕。”</p>
……</p>
8月11日，灤州。</p>
郝經領著一隊隨從，進入了已經被東海軍南麵旅第二團攻占的義豐城。</p>
月初，範龍城和張雲飛憑借一些手段，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獨力擊敗了塔察兒軍，西側的蒙軍右路軍收到消息後也停止了行動，轉而向北迴撤。清河一帶壓力驟減，本來要趕往厭次戰場的南二團就被緊急叫住，轉而登船北上去了灤州登陸。</p>
接連勝利的東海人現在自信心爆棚，想奪取忽必烈家門口的灤州給他點壓力，讓他嚐嚐道光的感覺，好讓他早點下定決心趕快和談，省得拖下去大家都不好受。</p>
實際上他們確實也有資格自信。第二次灤州登陸戰甚至比第一次還順利，灤河現在水量充沛，連星火級都開得進去，財大氣粗的海軍直接派了八艘星火級四艘河級和六艘運輸船過來，可以給南二團每個連都配上一艘專船。後麵還從冒險者協會征召了一大批好漢隨行，大船加起來都近百了。</p>
這麽一支龐大的船隊，浩浩蕩蕩地闖進灤河，完全不把阿海元帥放在眼裏，還在登陸之後引誘守軍來襲，用艦炮火力覆蓋把他們打懵之後打了個防守反擊，殺了一個血流成河。之後又順手奪取了灤州州城，然後冒險者們趁機向四麵八方擴散，守軍聞風喪膽完全沒有辦法，隻能去向忽必烈求助。</p>
在這個背景下，郝經臨危受命，南下到了灤州，去與東海人談判，看他們到底想要什麽。</p>
“郝老，咱們又見麵了！”</p>
義豐城內，郭陽笑眯眯地迎了上來。他之前被全體大會授權為和平談判全權大使，被扔到了前方隨機應變，現在就正好跟著南二團到灤州來了。</p>
“郭東家！”郝經見到熟人，有些意外，但很快搖了搖頭，指著城中大片大片的已經空無一饒屋舍，不無譏諷地道：“郭東家，這可是你當初所‘救世人於水火’？”</p>
郭陽麵不改色地笑道：“那是自然.我們將民眾救出水深火熱的蒙統區，遷去自由自在的東海國，如何不是‘救世人於水火’？郝老，你我時間都不多，這些廢話就不用了，還是趕快進入正題吧。”完，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p>
郝經“哼”了一聲，便跟著郭陽去了一間大宅院，也就是當年李南山的宅邸。進去入座之後，他不待上茶，便問道：“郭東家，如今你們如何才肯退兵？”</p>
郭陽沒有直接迴答，反而笑吟吟地看著他：“郝老，如今蒙古朝廷的情況可還好？”</p>
郝經一擺手：“好得很！還是擔心你們自己吧，膠州的海貨可賣出去了？”</p>
郭陽一愣，沒想到他居然連這個都知道，但臉上沒露出異常，反而道：“托您的福，我們最近從河北運迴不少財貨迴去，手頭有了錢，還真解決了不少存貨呢。”</p>
郝經被將了一軍，頓了一下，隨後歎了口氣，道：“我們還是談正事吧。就按之前在嶗山談的，你我各自退兵，以南北清河為界休戰，如何？”</p>
郭陽搖了搖頭：“郝老，此一時彼一時，當初那麽優惠的條件你們都不答應，現在可不一樣了。我軍連戰連勝，你們還有多少可用之兵？要不是我們特意留了一手，恐怕濟南的三十萬大軍這時候已經灰飛煙滅了，難不成忽必烈還能把四川南陽的兵力調迴來？別忘了，除了這三十萬大軍，你們還有按脫耶律古娜王爵以及董文炳郭侃張弘範洪俊奇等一幹大將在我們手裏，難道你們不要了？</p>
現在想要休戰，除非你們正式承認兩朝以南北清河為界，承認李璮嚴忠範獨立；邊境互盛罷收關稅；割讓濱州曹州大名路於我，租借榆關；允高麗遼王向我大宋稱臣；向我國賠付戰爭費用緡錢二百萬貫或等值金銀，此外每年還須納歲幣三十萬兩白銀才校”</p>
聽到郭陽這一係列誇張的條件，饒是郝經修身養性，也忍不住目瞪口呆起來。</p>
他氣極反笑，按著桌子道：“郭東家，你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怎麽不要陛下也向南朝俯首稱臣？”</p>
郭陽正色道：“哦？郝老可有辦法服忽必烈稱臣？那當然好！”</p>
“你！”郝經感到一陣氣悶，遲遲沒有話，直到有人送上了茶，拿著喝了一口，才繼續討價還價道：“遼王按脫都是王爵，自有封地部民，你若想要什麽好處，自去與他們議論，與朝廷無關。董郭高麗諸將也有家人，你們不是要贖金嗎？老夫可以幫你們捎個信，別的朝廷也管不了。至於議界互市之事，本來也是我們讚許的。然而後麵什麽割地租借稱臣歲幣，是想都別想！”</p>
郭陽輕輕一笑，這些條件本來就是他隨口胡謅的，沒指望郝經同意，不過該爭取的還是可以征取的嘛。“郝老，仔細考慮一下嘛。大蒙古國富有四海，難道還差這二百萬貫嗎？如果忽必烈覺得賠款丟麵子，咱們可以換個名義嘛，嗯，比如，贖迴棣州，贖迴幾員大將，或者是從我東海國購買軍資，咱們都可以談的嘛。”</p>
郝經再一次震驚了，他本以為郭陽糾纏著是想割去什麽地盤，沒想到竟然是為了錢！這幫人真是掉錢眼裏去了嗎？</p>
郭陽又趁熱打鐵道：“如果生意做成的話，我們還有額外禮物送上……衍聖公如何？”</p>
郝經一震：“哪個衍聖公？”</p>
“衍聖公還能有幾個？哦，不對，還真能有幾個……呃，衢州南孔我們肯定是請不來，就曲阜北孔吧！孔之全和孔湞你想要哪個？嗯……孔之全之前幫我們寫了篇檄文，估計在忽必烈那邊名聲不好，那麽還是孔湞吧，郝老你意下如何？”</p>
東海軍綁了曲阜孔家之後，曾經以孔之全的名義發布檄文，“指責”蒙古人為韃虜，號召北地儒生起來反抗。當初並不指望有什麽用，隻是一招惡趣味的閑棋，但是當現在東海軍真的把蒙古饒威望打下去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這其實是一招臭棋——當蒙古大軍壓迫眾生的時候，有個為他們張目的孔家人確實危害很大，因為會削弱中原士饒抵抗意誌；但是當軍事上的危機已經解除，偽衍聖公叫得再歡，外人看起來隻不過也如同醜一樣。反過來，讓漢人儒生繼續在蒙古人那裏上躥下跳，發揮同化作用削弱戰鬥力，不是挺好的嗎？幹嘛非得讓蒙古人跟儒教對立呢？</p>
於是，管委會思來想去，決定還是送個孔家人給忽必烈，讓他好有個尊孔崇儒給自己正名的由頭，在北朝好好把儒學搞一下，順便也換點好處迴來。要是他能恢複科舉，讓治下世侯人人苦讀四書五經，那就最好不過了。</p>
郝經聽了郭陽的話，又是一驚，但很快領悟到這一點對他們這些漢臣有利無害，不由得露出微笑，玩味地道：“不錯，不錯，這個確實可以談……你們還有什麽？”</p>
郭陽嘿嘿一笑，把身子往前一談，壓低了聲音道：“如果忽必烈不希望按脫等人迴去的話，我們也可以扮個黑臉……”完，便用手掌做了一個下劈的手勢。</p>
正如所有帝王一樣，忽必烈一定是不希望自己手下藩王太強勢的。他需要按脫塔察兒等人，是需要他們帶領部下為自己作戰，而不是需要他們這些人本身。六條腿的鱷魚不好找，兩條腿的王爺到處都是，讓誰上不是上啊？要是做得太好了，他反而要擔心他們威脅自己的位子呢。所以先不管軍力的損失，按脫塔察兒折在東海人手裏，忽必烈其實是喜聞樂見的，耶律古乃和洪俊奇的損失，也正好可以讓他廢封地置行省，這是福不是禍啊。</p>
“一派胡言！”郝經立刻製止了郭陽的胡言亂語，正色道：“想用諸王來威脅朝廷，是想都別想，即使以他們的生死相逼，朝廷也絕不會讓步的！”</p>
聽了他義正言辭的表述，郭陽笑道：“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那麽我們就把他們拿去獻太廟吧。不過，我們讓步了這麽多，你們也得有點表示是不是？這幾個月來，貴軍有不少士兵願意棄暗投明，不過他們的家眷還在淪陷區，郝老不介意把他們送迴來吧？”</p>
完，他便把一份包含了姓名和地址的名單遞了過去，看來是早有準備了。</p>
“張立夫，真定府慶都縣……”郝經接過去隨意翻看了一下，剛要思考該不該接下這個要求，突然就發現，似乎怎麽做也不對啊！</p>
現在郭陽主動提了這事，如果朝廷把降兵的家眷送過去，那他們隻會記東海饒好；如果不送迴去，他們卻會記朝廷的恨；如果不但不送迴去還進一步對他們的家眷進行迫害，那麽恨就進一步成仇了。不管朝廷怎麽處理，這事都對東海國有利，於朝廷不利……真是奸詐！</p>
郭陽微笑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其實並不怎麽在乎郝經的迴應，他隻要提出這個要求，迴去讓報紙一宣揚，目的就達到了，至於對方答不答應，影響並不大。</p>
郝經驚訝地抬起頭看著他，無奈地搖搖頭：“罷了，這局便依你，不過不能白送，你們得出……那個什麽，對，贖金。就用董彥明等人交換吧。”</p>
“什麽？”開平皇宮之中，忽必烈剛因在火炮仿製上取得一些進展而欣喜，就接到了南方來的六百裏加急驛報，給他的心頭來了重重一擊，“塔察兒……沒了？！”</p>
這不是這幾來的第一份壞消息。幾之前，他就接到了塔察兒寫的遼王和兩個高麗重臣被俘虜的戰報，沒想到這次居然連塔察兒自己也折進去了！</p>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啊……”忽必烈突然感到了極大的恐懼，“那可是兩萬精兵啊，還是在河北！水戰輸了便罷了，在賊饒地盤被設伏打敗也罷了，為什麽在曠野上也會敗？？塔察兒都幹了些什麽！這樣下去，是不是過陣子他們就該打到開平來了？？”</p>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又傳來了急報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個內侍連滾帶爬衝進來，哭喪著臉喊道：“陛下，陛下，不好了，阿海元帥急報，灤州出現東海賊的戰船，他們打過來了！元帥抵擋不住，請陛下速派救兵！”</p>
“你什麽？！”忽必烈猛然站了起來，剛剛的驛報還被他拿在手裏，現在悄然掉落在霖上。</p>
“著，著……”忽必烈想了一會兒，沒想出該去哪搬這個救兵，最後頹然坐迴椅子上，道：“宣，宣郝學士來見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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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1日，灤州。</p>
郝經領著一隊隨從，進入了已經被東海軍南麵旅第二團攻占的義豐城。</p>
月初，範龍城和張雲飛憑借一些手段，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獨力擊敗了塔察兒軍，西側的蒙軍右路軍收到消息後也停止了行動，轉而向北迴撤。清河一帶壓力驟減，本來要趕往厭次戰場的南二團就被緊急叫住，轉而登船北上去了灤州登陸。</p>
接連勝利的東海人現在自信心爆棚，想奪取忽必烈家門口的灤州給他點壓力，讓他嚐嚐道光的感覺，好讓他早點下定決心趕快和談，省得拖下去大家都不好受。</p>
實際上他們確實也有資格自信。第二次灤州登陸戰甚至比第一次還順利，灤河現在水量充沛，連星火級都開得進去，財大氣粗的海軍直接派了八艘星火級四艘河級和六艘運輸船過來，可以給南二團每個連都配上一艘專船。後麵還從冒險者協會征召了一大批好漢隨行，大船加起來都近百了。</p>
這麽一支龐大的船隊，浩浩蕩蕩地闖進灤河，完全不把阿海元帥放在眼裏，還在登陸之後引誘守軍來襲，用艦炮火力覆蓋把他們打懵之後打了個防守反擊，殺了一個血流成河。之後又順手奪取了灤州州城，然後冒險者們趁機向四麵八方擴散，守軍聞風喪膽完全沒有辦法，隻能去向忽必烈求助。</p>
在這個背景下，郝經臨危受命，南下到了灤州，去與東海人談判，看他們到底想要什麽。</p>
“郝老，咱們又見麵了！”</p>
義豐城內，郭陽笑眯眯地迎了上來。他之前被全體大會授權為和平談判全權大使，被扔到了前方隨機應變，現在就正好跟著南二團到灤州來了。</p>
“郭東家！”郝經見到熟人，有些意外，但很快搖了搖頭，指著城中大片大片的已經空無一饒屋舍，不無譏諷地道：“郭東家，這可是你當初所‘救世人於水火’？”</p>
郭陽麵不改色地笑道：“那是自然.我們將民眾救出水深火熱的蒙統區，遷去自由自在的東海國，如何不是‘救世人於水火’？郝老，你我時間都不多，這些廢話就不用了，還是趕快進入正題吧。”完，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p>
郝經“哼”了一聲，便跟著郭陽去了一間大宅院，也就是當年李南山的宅邸。進去入座之後，他不待上茶，便問道：“郭東家，如今你們如何才肯退兵？”</p>
郭陽沒有直接迴答，反而笑吟吟地看著他：“郝老，如今蒙古朝廷的情況可還好？”</p>
郝經一擺手：“好得很！還是擔心你們自己吧，膠州的海貨可賣出去了？”</p>
郭陽一愣，沒想到他居然連這個都知道，但臉上沒露出異常，反而道：“托您的福，我們最近從河北運迴不少財貨迴去，手頭有了錢，還真解決了不少存貨呢。”</p>
郝經被將了一軍，頓了一下，隨後歎了口氣，道：“我們還是談正事吧。就按之前在嶗山談的，你我各自退兵，以南北清河為界休戰，如何？”</p>
郭陽搖了搖頭：“郝老，此一時彼一時，當初那麽優惠的條件你們都不答應，現在可不一樣了。我軍連戰連勝，你們還有多少可用之兵？要不是我們特意留了一手，恐怕濟南的三十萬大軍這時候已經灰飛煙滅了，難不成忽必烈還能把四川南陽的兵力調迴來？別忘了，除了這三十萬大軍，你們還有按脫耶律古娜王爵以及董文炳郭侃張弘範洪俊奇等一幹大將在我們手裏，難道你們不要了？</p>
現在想要休戰，除非你們正式承認兩朝以南北清河為界，承認李璮嚴忠範獨立；邊境互盛罷收關稅；割讓濱州曹州大名路於我，租借榆關；允高麗遼王向我大宋稱臣；向我國賠付戰爭費用緡錢二百萬貫或等值金銀，此外每年還須納歲幣三十萬兩白銀才校”</p>
聽到郭陽這一係列誇張的條件，饒是郝經修身養性，也忍不住目瞪口呆起來。</p>
他氣極反笑，按著桌子道：“郭東家，你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怎麽不要陛下也向南朝俯首稱臣？”</p>
郭陽正色道：“哦？郝老可有辦法服忽必烈稱臣？那當然好！”</p>
“你！”郝經感到一陣氣悶，遲遲沒有話，直到有人送上了茶，拿著喝了一口，才繼續討價還價道：“遼王按脫都是王爵，自有封地部民，你若想要什麽好處，自去與他們議論，與朝廷無關。董郭高麗諸將也有家人，你們不是要贖金嗎？老夫可以幫你們捎個信，別的朝廷也管不了。至於議界互市之事，本來也是我們讚許的。然而後麵什麽割地租借稱臣歲幣，是想都別想！”</p>
郭陽輕輕一笑，這些條件本來就是他隨口胡謅的，沒指望郝經同意，不過該爭取的還是可以征取的嘛。“郝老，仔細考慮一下嘛。大蒙古國富有四海，難道還差這二百萬貫嗎？如果忽必烈覺得賠款丟麵子，咱們可以換個名義嘛，嗯，比如，贖迴棣州，贖迴幾員大將，或者是從我東海國購買軍資，咱們都可以談的嘛。”</p>
郝經再一次震驚了，他本以為郭陽糾纏著是想割去什麽地盤，沒想到竟然是為了錢！這幫人真是掉錢眼裏去了嗎？</p>
郭陽又趁熱打鐵道：“如果生意做成的話，我們還有額外禮物送上……衍聖公如何？”</p>
郝經一震：“哪個衍聖公？”</p>
“衍聖公還能有幾個？哦，不對，還真能有幾個……呃，衢州南孔我們肯定是請不來，就曲阜北孔吧！孔之全和孔湞你想要哪個？嗯……孔之全之前幫我們寫了篇檄文，估計在忽必烈那邊名聲不好，那麽還是孔湞吧，郝老你意下如何？”</p>
東海軍綁了曲阜孔家之後，曾經以孔之全的名義發布檄文，“指責”蒙古人為韃虜，號召北地儒生起來反抗。當初並不指望有什麽用，隻是一招惡趣味的閑棋，但是當現在東海軍真的把蒙古饒威望打下去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這其實是一招臭棋——當蒙古大軍壓迫眾生的時候，有個為他們張目的孔家人確實危害很大，因為會削弱中原士饒抵抗意誌；但是當軍事上的危機已經解除，偽衍聖公叫得再歡，外人看起來隻不過也如同醜一樣。反過來，讓漢人儒生繼續在蒙古人那裏上躥下跳，發揮同化作用削弱戰鬥力，不是挺好的嗎？幹嘛非得讓蒙古人跟儒教對立呢？</p>
於是，管委會思來想去，決定還是送個孔家人給忽必烈，讓他好有個尊孔崇儒給自己正名的由頭，在北朝好好把儒學搞一下，順便也換點好處迴來。要是他能恢複科舉，讓治下世侯人人苦讀四書五經，那就最好不過了。</p>
郝經聽了郭陽的話，又是一驚，但很快領悟到這一點對他們這些漢臣有利無害，不由得露出微笑，玩味地道：“不錯，不錯，這個確實可以談……你們還有什麽？”</p>
郭陽嘿嘿一笑，把身子往前一談，壓低了聲音道：“如果忽必烈不希望按脫等人迴去的話，我們也可以扮個黑臉……”完，便用手掌做了一個下劈的手勢。</p>
正如所有帝王一樣，忽必烈一定是不希望自己手下藩王太強勢的。他需要按脫塔察兒等人，是需要他們帶領部下為自己作戰，而不是需要他們這些人本身。六條腿的鱷魚不好找，兩條腿的王爺到處都是，讓誰上不是上啊？要是做得太好了，他反而要擔心他們威脅自己的位子呢。所以先不管軍力的損失，按脫塔察兒折在東海人手裏，忽必烈其實是喜聞樂見的，耶律古乃和洪俊奇的損失，也正好可以讓他廢封地置行省，這是福不是禍啊。</p>
“一派胡言！”郝經立刻製止了郭陽的胡言亂語，正色道：“想用諸王來威脅朝廷，是想都別想，即使以他們的生死相逼，朝廷也絕不會讓步的！”</p>
聽了他義正言辭的表述，郭陽笑道：“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那麽我們就把他們拿去獻太廟吧。不過，我們讓步了這麽多，你們也得有點表示是不是？這幾個月來，貴軍有不少士兵願意棄暗投明，不過他們的家眷還在淪陷區，郝老不介意把他們送迴來吧？”</p>
完，他便把一份包含了姓名和地址的名單遞了過去，看來是早有準備了。</p>
“張立夫，真定府慶都縣……”郝經接過去隨意翻看了一下，剛要思考該不該接下這個要求，突然就發現，似乎怎麽做也不對啊！</p>
現在郭陽主動提了這事，如果朝廷把降兵的家眷送過去，那他們隻會記東海饒好；如果不送迴去，他們卻會記朝廷的恨；如果不但不送迴去還進一步對他們的家眷進行迫害，那麽恨就進一步成仇了。不管朝廷怎麽處理，這事都對東海國有利，於朝廷不利……真是奸詐！</p>
郭陽微笑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其實並不怎麽在乎郝經的迴應，他隻要提出這個要求，迴去讓報紙一宣揚，目的就達到了，至於對方答不答應，影響並不大。</p>
郝經驚訝地抬起頭看著他，無奈地搖搖頭：“罷了，這局便依你，不過不能白送，你們得出……那個什麽，對，贖金。就用董彥明等人交換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