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的內心世界,神人之戰,已經接近了尾聲。


    處於優勝地位的,赫然是雪女。


    在她的麵前,一龜一蛇已經是氣喘籲籲,而雪女一手槍,一手圈,周圍堅冰環繞,竟比龜蛇合體,更加難以撼動。


    嚴格意義上來說,雪女相當於是在1v2。


    最開始的時候,雪女當然是被玄武壓著打。


    要知道,雪女的一切都是來自於玄武,她的力量,她的神器,乃至她的血脈,都是如此。


    子孫碰到了祖先,落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也是玄武隕落之前就籌備好的轉生之計,聖靈不同於神明。


    走神明之路,死了之後,神念依然可以寄托於神國之中,當累積足夠多的信仰,就可以複生歸來,神依然是那個神,沒有什麽區別。


    但聖靈就不一樣了,死後隻能留下傳承,聖靈同樣不滅,但新生的聖靈,和原來的聖靈也並不是同一個。


    正如花謝了花又會開,但來年再開的花,已經不是原來那一朵。


    時逢天下大劫,聖靈也不能幸免,但玄武終究是有特殊性,祂是龜蛇一體,也是雙生雙魂。


    簡單來說,就是死了一條命,還能有另一條命。


    在身殞之前,玄武便將自己的生命之精催生出一半,最後凝成一個蛋,又分割出一部分神魂,寄宿於神像之中,學著鑄天庭的那一套,吸取氣運,強化己身。


    為的就是這麽一天。


    四聖獸會死,也一定會迴歸。


    那為什麽新生的玄武不可以是祂呢?


    隻有得到了祂的傳承之物的人,才能有資格成為新的玄武,而新的玄武想要真正地成為玄武,就不得不來玄武所化的大雪山中尋求機緣。


    到時候,互相吸引的特性,自然會引得新的玄武去進行接觸,到那個時候,就是祂重新歸來的時候了。


    也就是說,不管誰得到了玄武的生命之精,隻要逐漸成長,就必定會迴到大雪山來,然後,成為玄武的一部分。


    但玄武沒有想到,雪女竟然這麽難對付。


    盡管這具身體,雪女才是占有主導地位的人,但玄武大神何其厲害,即便是在雪女的主場,依然將雪女打得節節敗退。


    隻差被玄武融合吞噬,雪女就可以成為心的玄武。


    然而,雪女的求生欲太強了。


    在好幾次差點被打敗的時候,雪女忽然湧現出一股神秘的力量,讓她堅持了下來。


    起初,隻是意誌堅定,想著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


    但越打,雪女的精神力越發強大,神魂之力,漸漸和玄武匹配,到現在,雪女的神魂之力竟然隱隱超過了玄武。


    這怎能不讓祂懷疑神生。


    計劃肯定是沒什麽毛病的,問題就在於這個繼承者身上有古怪。


    她心中的信念也就不談了,喜歡上了一個男人,為此有了鬥誌,這並不奇怪。


    愛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能與之匹敵的,隻有恨。


    可是,意誌能做到的事情是有極限的,當超過一定的程度,再強大的意誌,也隻能被瞬間摧毀。


    雪女和玄武之間,就是人和神的差距,這麽強大的差距,是不足以靠意誌力來縮短的。


    都是那種神秘的力量!


    現在,玄武伎倆,祂終於知道打敗雪女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可能,這就是命運吧!


    玄武之中,擅長測算之道的龜,本就能趨吉避兇。


    這一劫,想要避過,本就是萬分艱難,隻有一線生機罷了。


    隻是籌備這麽多年,依然落個生死道消的局麵,心中確實還是有些不甘。


    到這個時候,再鬥下去也沒了意義。


    終於,還是玄龜先開了口。


    “你是怎麽得到麒麟之精的?”


    若非麒麟之血,雪女早就在第一波神魂衝擊中死去了。


    正因為那一滴血的存在,雪女才能和玄武戰鬥,而且越戰越勇。


    玄蛇感知更為敏銳,在那滴血液之中,她感悟到了火之灼熱,水之柔潤,土之厚重,金之鋒銳,木之生機,五行俱全之餘,又有四靈相隨,並夾帶些許神性。


    以玄龜和玄蛇的見識,也隻能判定這東西應該是麒麟之精了,天地之間,能兼顧四靈五行,也就隻有麒麟了。


    而她們更確定,雪女傳承的是他們的血脈,不是隔壁麒麟的,隻是其中多了一點點麒麟之精而已。


    這麒麟之精就隱藏在雪女的體內,一旦雪女的神魂受到危險,機會得到補充,這畢竟是雪女的身體,雪女有主場優勢。


    四大聖獸追尋了半生的神獸麒麟,現在居然出世了,玄武死到臨頭,當然想要知曉其中的秘密。


    雪女完全不懂什麽麒麟之血,但是她知道,眼前的玄武,認輸了。


    在玄武要利用她的身體奪舍重生之前,雪女都還是認這個父神的。


    即便現在,她還是認。


    但雪女對神明的信仰,早就被林雲帶歪了。


    林雲一直提防著大巫祝會利用雪女對神靈的信仰,所以在和雪女相處的時候,就給她灌輸了很多思想。


    這神呢,你多少可以信一點,但沒有什麽比自身性命更重要。


    於是……


    當玄武真的出現在雪女心中,雪女還是很開心的,但祂對自己出手的時候,雪女也毫不留情進行了反擊,並沒有任其吞食。


    若非如此,哪怕體內真有什麽玄奧的力量,雪女自己沒有求生欲,又能有什麽用。


    此時聽到玄武的提問,雪女也頗為疑惑。


    她還是頭一次聽到麒麟這個詞,不知道麒麟是什麽,更無從談及麒麟之精的來曆。


    “我不知道。”


    雪女的迴答很坦誠,玄龜和玄蛇心中遺憾,卻也知道雪女沒說謊,祂們終究是得不到這個答案了。


    玄龜哀歎一聲,道:“可惜,我們追尋了半生的麒麟,終究還是無緣和麒麟相見。”


    看它神情哀傷,雪女也有些不忍。


    “你說的麒麟之精,我的確不懂,不過我的夫君林雲,博學多才,見多識廣,聰慧過人,他可能會知道什麽是麒麟之精。到時候,我去問了他,再告訴你們。”


    玄蛇聞言,卻是張嘴大笑。


    “照你這麽說,你的夫君,很可能就是麒麟。大概,也隻有他能將這麒麟之精留在你的體內。觀你言行,倒似對那小子用情至深,這可真是罕見。”


    玄龜也應和道:“是啊,四聖之身,沒有那些凡俗的欲望,也很難動情,能讓你動心的人,必定也異於常人,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麒麟。”


    雪女:“……”


    這個,真的在她的知識盲區,她什麽都不懂。


    “要不,你們先等等,我感覺我夫君已經在附近了。”


    雪女相信自己的直覺。


    玄龜和玄蛇卻一同搖了搖頭,歎息道:“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但玄武乃是聖靈,天底下隻會有一個,一個生,便有一個死。我們貪戀人間,意欲違逆天意,多番算計,與你爭命,本不覺得有愧。


    直至此刻,方知吾心卑劣。”


    雪女搖了搖頭:“夫君說過,生命求生畏死是本能,你們想活著,無可厚非,我不會覺得你們卑劣,而且,我始終感謝你們給了我生命,而且一直以來對我十分照顧。”


    雪女這一番話沒有半點虛情假意,盡管她沒有任由玄武吞噬,甚至對自己的父神大打出手,但這番話依然真誠無比。


    正如雪女剛才說的,生命求生畏死,無可厚非。


    玄武也好,雪女也好,都隻是想活著而已。


    但這番話從雪女嘴裏說出來,還是讓玄武羞慚。


    “你內心的純潔,是我生平僅見。”


    玄龜誠懇地說道,而玄蛇也補充了一句:“但純潔並不一定是好事,凡事要多思考。”


    “多謝父神教誨。”


    雪女雖然愚鈍,卻也看出來,這兩位不打算和她鬥了,這是在交代後事。


    雪女的心中有些悲愴之意,畢竟,這是她的父神啊!


    雖然父神是被她逼到死,她依然會為此感到悲傷。


    這就是雪女的孝順。


    “既然你還願意叫我們一聲父神,那我們就將最後能給你的一切都給你吧!”


    玄龜和玄蛇對視一眼,二者本就是一體,心意自然相同。


    繼續戰鬥下去,他們也贏不了雪女,戰鬥到死,雪女會更加虛弱,對他們也沒好處。


    沒必要弄到兩敗俱傷的局麵,何況,雪女從某種意義上說,也算的上是祂的女兒。


    “事已至此,我們終究是沒能逃脫死亡的宿命,但在那之前,我們會將最後的財富交付給你,以我們的魂力,助你快速變得強大起來。四靈本是同生同死,你的另外三個同伴也該歸來了。


    要記住,四靈是密不可分的命運共同體,卻也是宿命之中最大的仇敵。得了我們的力量,你應該能在這一世輪迴中取得優勢,但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的造化了。”


    說罷,玄蛇和玄龜的身軀迅速崩解。


    祂們本就沒有真正的身軀,所留下的,隻有神力和神性。


    如今保留了大半,自行崩碎之後,自然就融入了雪女的體內。


    最後剩下的一些雪女暫時無法消化的神力,便湧入了巧變和伏龍兩把神器之中。


    神器的蛻變開始了,而雪女的氣息卻漸漸虛弱。


    這是進入龜息狀態,能讓她更快地恢複並且吸收玄武留下的遺產。


    然而,山下的張碧玉誤會了……


    這不就是她等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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