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樓的一個房間裏,玉無瑕在桌子邊靜靜地坐著,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麵點著,這是他等人時候的習慣,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雙銳利冰冷的眸子此刻顯得茫然沒有焦距,顯然是想事情出神了。

    已經兩天了,莫煜已經離開兩天了,除卻那天晚上,他們相當於是六七天沒有見過了,自從莫煜跟了自己之後,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分開這麽久了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適應?嗬嗬,他應該是很高興吧,終於脫離自己的掌控了呢,玉無瑕嘴角帶著溫柔的笑容,這種表情很少在他臉上出現,若是被他的屬下看到一定會被嚇到,莫煜,莫煜。

    那天早上,那人在自己耳邊說的話再一次迴響在腦海中,他握緊了拳頭,高大挺拔的身體在此刻微微顫抖著,仿佛那一刻的憤怒,痛苦與不堪悉數湧上心頭,別恨我——求你,別恨我,莫煜。

    跟蘇清麒說過的話這時候又重複著出現在耳旁,你自由了,莫煜,以後,你自由了呢,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本能地想收迴,但是,沒有。心在那一刻仿佛要碎了一般,這麽多年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親手放平莫煜離開,可是,現實逼迫他不得不做出退步,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順著眼角滑了下來,滴濺到桌麵上發出“撲撲——”的聲響,玉無瑕抬起手臂快速擦了擦通紅的眼角,恢複了平常的冷硬麵孔。

    囚禁了他這麽多年,其實也是時候放開了不是麽?那人那麽高傲的性子委屈在自己身邊,遭受了旁人冷眼鄙夷,自己是知曉的,既然他真的不愛自己,那麽自己還強迫他做什麽呢,心揪得疼痛,,他的一次次的反抗換來的是自己一次次的傷害,傷了他,也最終傷了自己,何必呢?以前所做的一切仿佛就像笑話一般,他的冷笑和恨意已經證明了一切,玉無瑕唿出一口氣,抹了把臉,自嘲地笑笑,罷了罷了,放他走,放他走,自己也該過自己的人生了,以他為中心的生命就此截止吧,結束吧——

    開著的窗口瞬間飛進來幾道人影,整齊有序地在玉無瑕麵前跪下,為首的人開口道,“玉老板,有了新的線索。”

    玉無瑕站起身背過去,沒有讓屬下看清楚自己難看失意的臉色,將心情收拾好後問道,“講吧!”

    “慕家的一個廚房夥計和他的兒子在他們小姐失蹤的那天不在家,據說那個兒子暗自喜歡他們小姐,卻被冷嘲熱諷過數次,在慕家小姐去何家對何公子下藥被人當場抓到名譽受損後,此人心情一度暴躁,曾酒後說出想親手毀了慕家小姐的話,至於他的那個爹,廚房

    的夥計,在年輕時做過一些不幹淨的勾當,屬下認為,這次的事情跟他們脫不了關係。”下屬清楚明了地報告了這兩天查到的線索,卻看不清楚自家主人的臉色,這位主人脾氣陰晴不定,也不知對這次查出來的消息滿意不滿意。

    “好,我知道了,你們繼續盯著那幾個人。”玉無瑕果斷地下了命令,擺手示意讓他們離開,自己則背過手眯著眼睛,深深唿吸了一番,轉身跨出門,喊了一個管事的過來。

    “你去置辦一套宅子,地契和房主寫上平莫煜的名字,裝飾和布局就按他的喜好來,裏麵的家具都要置辦齊全,選些質量上乘的貨,聽清楚了麽?”玉無瑕沉靜幽深的冷眸掃過管事的,管事的一個機靈,如小雞嘬米似的點頭,嘴裏應著“好好好”,老板寵愛平公子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為他買的東西當然是最好的,隻是突然置辦一套宅子有些莫名,不過管事的也是個明白人,不該問的絕對不會開口問。

    “還有,找人去梅州通知一下,過一段時間我就會迴去,讓他們手腳利落點兒!”玉無瑕扔下這句話,便甩袖出門了。

    留下的管事腦子裏出現十萬個為什麽,老板才來這裏幾天就要迴去了呀,那時候不是通知要在這裏常住?幫平公子買了宅子的意思是讓平公子留在這兒?兩個人是怎麽了?唿出一口氣,下去辦自己的事情了。

    “爹爹,大爹爹去哪了,小石頭都好久沒見過他了呢!”小石頭一口吃下蘇清麒喂給他的飯,一邊吧唧著小嘴巴問道,“小石頭好想大爹爹呀!”

    蘇清麒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隻是溫柔地摸摸小石頭毛茸茸的腦袋,輕聲說,“大爹爹這兩天比較忙,出門去了,過兩天才能迴來,小石頭乖,大爹爹也說想你了呢。”

    小石頭吃完碗裏的飯,從矮凳上蹦下來,一蹦一跳地歡笑著,“小石頭聽娘娘和姐姐們說快過年了呢,二爹爹,她們說過年的話小石頭就能吃好多好多東西呢,還能穿好看的新衣裳,哈哈哈,過年的時候大爹爹是不是也要會迴來呀!”

    “對啊,等過了年,小石頭就兩歲了呢,你大爹爹也會迴來,到時候會給你壓歲錢,讓你買自己喜歡的東西。”蘇清麒輕笑,迴答著。

    “歐歐,真好,快點過年吧,過了年小石頭就大了,很快就可以保護爹爹們給爹爹們買好吃的東西了,耶!”小石頭高興地直轉圈,拉著自家爹爹的手臂直晃悠。

    “蘇少爺,凝萱小姐過來了,說是找您有事。”一個下人敲門進來對蘇清

    麒說道。

    “嗯,我知道了。”蘇清麒點頭,俯下身對小石頭說道,“爹爹現在有事,你去找奶娘和姐姐們玩,要聽話。”

    小石頭撅了撅嘴巴,顯然是不太開心,不過小石頭向來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也沒有撒嬌耍賴不讓蘇清麒,隻瞪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自家爹爹,不情願地說道,“好吧,爹爹記得來找我哦。”

    跟小石頭道別之後,蘇清麒去了前廳,何凝萱已經在那裏等候著了,見他跨門進來,臉上掛著恬靜溫柔的笑容走上前問候,“清麒哥!”

    “嗯,你怎麽來了?”蘇清麒微微點頭,現下何凝萱已經好久沒有過來了,前幾次碰見也隻是客氣的打聲招唿而已,看來她已經把那份心收了,還有上次的事情,把老爺子叫過來解圍的人就是她,蘇清麒現在心裏還是存著感激的,除卻那種關係,他也是願意跟她做朋友親人的。

    何凝萱看了看周圍伺候的幾個下人丫鬟,有些欲言就止,蘇清麒明白這種神情,揮手示意伺候的下人出去,那些下人也是極有眼色的,紛紛走出去連帶著把門關上。

    “是這樣的,清麒哥,昨天晚上我聽我娘說,奶奶似乎是有想法分家,已經暗地裏和大伯母商量過一段時間了,想,趁著二堂哥不在,把他的那份家業給瓜分了,我爹娘,嗯,是有這個意願的,聽說四叔那邊大伯也跟他講妥了,他也是同意分家的,到時候你,可能——”說到這裏,何凝萱口氣,雖說她是喜歡蘇清麒的,但是也不會通過這種方式毀了他的生活來得到他,她也是個讀了那麽多年書明白事理的人,這件事情是自己爹娘和家裏親戚做的太絕情,利益至上把親情給葬送了,一方麵她認為這樣的行為已經違反了她的道德是非觀,另一方麵,也是不想辰煦堂哥這麽多年的基業全部丟失在大伯母的陰謀之下,清麒哥也會因此受到牽連。

    聽到這裏,蘇清麒已經明白了大夫人他們是要做什麽了,何家的財產雄厚卻有一大部分在辰煦手中,雖說所有的家業是歸何家整體所有,辰煦手上那些隻是暫時管理的,但是保不了老爺子在最後說出那些全部分給辰煦的話,在他們眼裏辰煦是最得老爺子歡心的,到時候,他們這些做叔叔伯伯的最後分得的東西還沒有侄子的一半多,心裏肯定會不如意,幸好老太太不太待見這個孫子,眼下老爺子重病辰煦又深陷牢獄,真是個絕好的瓜分家產的機會,老太太那裏隻要大夫人吹吹風,這分家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成了,雖然不仁義,但是金錢在前,誰又顧得了那麽多呢。

    “爺爺現在身體怎麽樣了?”沉默了良久,蘇清麒開口問道,如果老爺子身子硬朗這件事的可行性並不大,但是就怕病會越來越嚴重,辰煦雖說暫時沒有什麽危險,但是出來的日子卻是沒有一個準話,眼看快過年了,若是老太太瞞著老爺子把家分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何凝萱也知道老太太已經下了吩咐,禁止蘇清麒前往老爺子院子裏探望,所以現下他對老爺子的身體是一無所知,“爺爺身體還是老樣子,沒有好轉的跡象,這幾日奶奶一直去大夫人那裏,對爺爺的照料很少,那些丫鬟下人也都是盡了自己本分就走,所以,唉。”

    “凝萱,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這兩天麻煩你多去照看一下老爺子吧,辰煦沒有迴來,我也,去不了。”蘇清麒很真誠地向何凝萱道謝,如果不是她來告訴自己這件事,到時候自己一點準備都沒有,家被瓜分了自己怎麽跟辰煦交代?

    “你別這麽說,清麒哥,這件事家裏人做的本來就不光明,我也會勸勸我爹娘的,爺爺那裏你放心,我會多去看看的。”何凝萱笑了笑,能夠幫助眼前這個男人其實自己心裏也是非常開心的。

    現在也不知道大夫人和老太太商量到哪一步了,現在自己還是得快做準備才是,時間緊迫,辰煦那裏也等不得,何凝萱也沒多留,說完這些話就離開了,蘇清麒決定還是告訴何辰煦一下為好。

    在去牢房的路上,蘇清麒被人拍了一下,停下來看那人,那人將一封信遞到他手裏,說了句,“蘇公子,這是玉老板給您的,您收好。”話說完,那人又將手裏的一個大包袱遞到了蘇清麒身後跟著的一個下人手中,繼續說道,“麻煩蘇公子把這些轉交給平少爺。”然後轉身離開。

    蘇清麒手裏捏著這封信想了想,估計是他查到什麽線索了,在大街上看不太方便,於是他揣到懷裏繼續走著,街上的行人並不多,這時候已經是半下午了,由於是冬天天黑的早了許多,天空中飄著幾朵陰暗的雲彩,幾縷涼風透過領子鑽了進來,冷得他的身子輕輕打顫,話說起來現在已是深冬了,怪不得這麽冷,

    片片冰涼落在臉頰上,微微仰起頭,隻見空中零零落落地飄著幾朵雪花,唿出的氣息都噴著白霧,又是一陣風吹過,蘇清麒微微眯了眯眼睛,又下雪了呢,冰涼的手隨意地垂在身體兩側,良久,他拍拍身上的雪花,淡淡地對身後人說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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