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激烈的戰爭啊,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嗎?”地麵上,應龍看著不斷閃爍的永恆之城幻象,感慨萬分。


    “不,還沒結束。隻不過,被旱魃抓去的沙蟲離開了永動之屋,畫屍儲存的妖力也已用盡。那個叫做永恆之城的畫中世界,在延續了兩千多年之後,即將關閉。”蜃龍說完,遠離了天女散花圖幾步,對應龍壞笑道,“別怪吾沒提醒你,離開那幅畫。”


    應龍自然明白蜃龍的意思,識趣地往後退去。


    接下來,永恆之城的幻象徹底消失。


    再接下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死物和活物,從天女散花圖中噴發出來。那其中絕大部分是僵屍的殘骸,除此之外,有白骨兵的殘骸,有人類血肉模糊的屍體,有活著的龍勒村村民,有泛著藍光的淨化使者,有旱魃和紅夜叉,還有泛著紫光的蒲子軒,以及兩頭駱駝。


    噴發持續了好一陣子,最後,是巨大的鬼侍。它將身體擠壓得隻有畫框粗細後,勉強被噴了出來。


    可惜,它在遭遇了蒲子軒連連打擊後,已然沒有了太多活力,摔倒在一堆僵屍殘骸上後,身上的紅光漸漸淡去。


    正如蜃龍所言,鬼侍離開永動之屋後,畫屍自身的妖力無法維持永恆之城太長時間——這座存續了兩千多年的畫中世界,就此正式關閉。


    所有的有生力量重新迴到了現實世界,並立即涇渭分明地劃分為兩個陣營。


    高懸的滿月下,旱魃、紅夜叉、蒲子軒在蜃龍一側站到了一起,其餘的人,則聚到了應龍一側。


    畫屍雖然名義上是八大屍王之一,也是永恆之城的建造者,但她的心從來沒有與旱魃真正同向,在重獲自由之後,也毫不猶豫地站到了應龍一邊,對眾人解釋道:“各位,永恆之城是我造出來的,但我現在妖力盡失,無以為繼,所以,你們都迴到了正常世界!”


    此前在與吸血屍戰鬥中昏倒的餘向笛此時也醒了過來,跌跌撞撞地來到應龍一側,有氣無力地問道:“怎麽迴事?蒲子軒的風語為何變得那麽奇怪?而且,竟然和旱魃他們站在一起?”


    蘇三娘以從未有過的惶恐聲音解釋道:“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蒲子軒變為了叛逆者!他擁有剝奪我們淨化使者身份的能力,光是憑這一點,我們幾個就無法與他戰鬥,更別說還有旱魃和紅夜叉的存在!而且,鬼侍已經不行了,換句話說,目前對陣的雙方戰力差距已是十分懸殊,我們恐怕,已經一點勝算也沒有了!”


    聽了此話,紅夜叉不禁大笑道:“不錯,蘇三娘,姥姥我可是很仁慈的喲,接下來,就讓你們最信任的同伴,來親手結果你們吧。”隨後,又問蒲子軒道:“她說你具有剝奪他們淨化使者身份的能力,是為何意?”


    蒲子軒順從地應道:“不瞞姥姥,淨化使者一旦被我擊打,淨化之力便會立即消失,變迴凡人一個。這便是我入了無相境之後,新掌握的能力。”


    “哦?原來還有這麽厲害的能力?”紅夜叉頓時來了興致,“那麽,便表演給姥姥看看吧。廢了他們!”


    “是!”蒲子軒說完,便目光冷峻地看了蘇三娘一眼,隨後毫不猶豫地朝她衝去。


    蒲子軒的速度早已遠超同伴,蘇三娘根本無從捕捉到蒲子軒的動向,若是無人施以援手,蘇三娘定然會被蒲子軒輕易擊中,從而瞬間失去淨化之力。


    然而,應龍這邊的陣營中,還有一位強者能抵擋蒲子軒,其正是應龍本身。


    就在蒲子軒衝到蘇三娘麵前,即將揮拳擊中蘇三娘之際,應龍伸右爪擋在了蘇三娘身前。


    蒲子軒一拳擊打在了應龍的右爪上,愣了一愣。


    隨後,應龍抬爪一揮,將蒲子軒給擊打出六七丈開外去。


    見狀,蜃龍禁不住調侃道:“怎麽了應龍?莫非是見戰鬥實在精彩,忍不住也想摻和摻和?”


    應龍沉聲道:“不,吾根本無意摻和戰鬥,隻是,他們既然都選擇了來到吾這一側,便是信任吾能夠給他們提供庇護。吾不做一點什麽,實在是良心難安。”


    之後,應龍對其他人再無興趣,目光轉向旱魃。


    盡管旱魃變為了犼形態,但應龍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片刻後,應龍念念有詞道:“風一縷,水成溪,不動的水,讓風吹得歡愉……”


    旱魃被應龍看得十分不自在,怒罵道:“你看著我幹嗎?又在說些什麽不著邊際的東西?”


    “這正是吾當年與天女魃一起時,和她一起作的詩,四千多年過去了,每每想起此詩,吾的心中,便會泛起天女魃的影子。而且,吾似乎,已經迴想起應當如何變為人形了……”


    說著,應龍漸漸變為了一個高挑的英武男子,一頭長若流水的金色頭發,半掩著額頭上若隱若現的龍鱗,一襲金衣裹身,更是讓其充滿了貴氣。


    隨後,他繼續念道:“風一絲,水細細,那遊絲飄逸,如雲開雲散……”


    本以為這番模樣和詩語或許可以讓旱魃想起什麽,不想,旱魃隻是拋給了應龍一個嗤鼻,“哼,你該不會還惦記著你的天女魃吧?本王已經說過了,我旱魃就是旱魃,和那個什麽天女魃沒有任何關係!別自作多情了!”


    蜃龍也禁不住譏諷道:“原來這便是你當年變為人類的模樣。對於人類來說,似乎已算是足夠英俊瀟灑,難怪,會吸引那小美人以身相許啊……”


    應龍不理睬蜃龍,繼續對旱魃沉聲道:“吾此前的確還存有一絲天真的念想,既然你的確不是天女魃,那麽,便隻是殺害吾後人的仇人。你有膽接受吾的挑戰嗎?”


    不等旱魃迴應,蒲子軒先一步挑釁道:“等等,你這人不人龍不龍的東西,居然敢對爺爺我出手!我剛才是大意了,有膽的,再來與我大戰三百迴合!”


    蒲子軒正躍躍欲試時,紅夜叉卻製止道:“我的孩兒,你別出手,這是他倆的宿命,應當由他倆自行了結喲。”


    紅夜叉說得好聽,真實想法卻是她見應龍要與旱魃單挑,心想若是旱魃應戰,正好可以期待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故而保留蒲子軒這個最強的後手,以坐收漁翁之利。


    旱魃抬頭看了看滿月,果然來了興致,又將視線轉向應龍,邪笑道:“有趣,中立的龍族也要出手了嗎?好,本王接受你的挑戰,正好讓本王看看,傳說中最強大的應龍與最強的犼,究竟誰更甚一籌!”


    說完,旱魃與應龍均一躍而起,在半空中交起手來。


    兩個身影在空中如幻影一般舞動,他們出招的速度太快,讓下方的人們無法捕捉到清晰的身影。


    紅夜叉見應龍暫時被牽製,又對蒲子軒吩咐道:“好了,礙事的家夥已經管不著你了,繼續去完成剛才的任務吧。”


    “是!姥姥。”蒲子軒應完,便再次將目光對準了蘇三娘。


    正要出招,突然,陳淑卿變為人形,張開雙臂,攔在了蒲子軒的麵前,“等等,小七!我們都是你生死相依的同伴,那麽多生關死劫我們都挺了過來,難道,我們的感情,還不如紅夜叉的妖術堅挺嗎?”


    是的,哪怕隻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希望,陳淑卿也願意賭上一把,去喚醒蒲子軒的本我良知。


    蒲子軒一時怔住了,麵對陳淑卿,竟然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陳淑卿見此招果然有些作用,又一不做二不休道:“若是一定要殺害同伴,那麽,便將我第一個殺掉好了!”


    “啊?”蒲子軒不知所措地看向紅夜叉,“姥姥,你隻是叫我廢了那些淨化使者,沒叫我殺小九吧?”


    從內心講,紅夜叉當然希望蒲子軒將所有人殺個幹淨,但她明白蒲子軒對陳淑卿的感情十分特殊,擔心將其逼得太緊會又逼出一個“反骨”來,遂妥協道:“這個嘛,姥姥我是沒說過,你看著辦吧。”


    就在此時,蒲衛海也走上前來,張開雙臂,與陳淑卿站在一起,衝蒲子軒喊道:“軒兒,為爹也是一樣!本想這仗贏了之後,迴麗江去,成全你們的婚事,可你不幸墜入魔道,這也是為爹二十多年前埋下的禍根!爹對不起你,你要殺,便將爹殺了吧!”


    緊接著,祝元亮也走上前來,言簡意賅道:“我……我也一樣!”


    見最親密的人紛紛向自己施壓,蒲子軒頓感頭疼欲裂,雙手捂著腦袋,痛苦地呻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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