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六百年以前,一個準確日期早已無法考證的日子。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軒轅黃帝統帥著他的人類軍隊,與妖皇蚩尤以及其八十個妖怪兄弟於九黎部落的根據地——逐鹿,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軒轅所率領的兵力,已不可考,但據推算應該是在一千人到五千人之間,盡管相較於蚩尤一方,在人數上占據著絕對的優勢,然而,蚩尤一方個個是精兵強將,導致兩軍戰況膠著,大戰了三天三夜,不分勝負。


    軒轅應當是有些神性的人物,與妖皇蚩尤單對單不落下風,然而,他的部下均為凡人,戰鬥力十分有限,而蚩尤又可以吐出大霧進一步降低人類一方的戰鬥力,導致戰局岌岌可危。為了避免無謂的傷亡,早日結束戰鬥,拯救蒼生於水火,軒轅決定請出獨立於人和妖之外的第三界一個超強的戰士前來相助,擊殺蚩尤——這便是龍族中的應龍。


    龍族,是一個十分特殊的種族。任何一條龍,最開始不過是世間一條普通的蛇,蛇成妖之後為虺,虺修煉五百年化為蛟,蛟修煉千年化為龍,龍修煉五百年為角龍,隨後,再修煉千年為應龍——也就是說,任何一條應龍的誕生,需要一條蛇至少三千年的修煉,這中途,容不得半點意外,也因此,盡管世間有數以千萬計的蛇,但最終成為應龍的,在那個洪荒時代,隻有一條。


    一般而言,一個妖怪頂格的壽命不過五千年,但一旦蛇妖化身為龍,它便不再屬於妖界,而是成為一個新的生命類型。龍族擁有絕對的強大,因此也不再具有正義與邪惡之說,它們不偏袒妖界和人間任何一方,除非對它而言有足夠的利益。


    至於一條龍的壽命究竟有多長,沒有人能夠說得清,畢竟,龍是極為罕見的生物,而人類有記憶的曆史,也不過短短四五千年罷了。


    軒轅請來了應龍助戰,希望利用他唿風喚雨的能力剿滅蚩尤的軍隊,應龍同意了軒轅的請求,但要軒轅給他足夠的好處。


    軒轅提出了財富、榮譽、地位之類的迴報,讓應龍選擇,可應龍都沒有興趣,隻是說道:“如今我已具有了人性,特別喜歡你們人間的女子,若是助你們消滅了蚩尤八十一個兄弟,你得給我八十一個絕頂美麗的女子作為迴報。”


    當時,女人的地位十分低下,這條件幾乎等於白送,軒轅十分高興,毫不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應龍隨後便隨同軒轅出戰蚩尤,他喚來風和雨,很快便將蚩尤吐出的大霧吹散,還將整個九黎部落淹得潰不成軍。


    蚩尤不願接受失敗,便請來同樣會唿風喚雨的強大妖怪——風伯雨師,刮起倒山拔樹的狂風,降下瀑布般大雨,大地上頓時波浪滔天,無數良田、房屋皆被淹沒。


    應龍雖有強大的實力,但隻能唿風喚雨,卻拿對方喚來的風雨毫無辦法,人類的軍隊此時才意識到,隻有一個應龍是不夠的,還需要一個能帶來大旱的能人,方能徹底將局勢掌控在自己手中。


    可是,上哪兒去找這樣的人呢?


    一籌莫展之際,軒轅竟主動推薦道:“我有一女,名叫天女魃,似乎繼承了我的神力,卻又與我能力不太相同,能帶來幹旱,我這便去喚她來試試。”


    在那個缺兵少將的年代,女人參加戰鬥並非什麽新鮮事,然而,身為天下之主,竟然主動讓自己的愛女奔赴如此險惡的戰場,軒轅旗下的大臣們都紛紛諫言表達了反對意見。


    “如今妖皇率領妖界肆虐人間,天下蒼生皆處於水火之中,我豈能因一己之私裹足不前?”


    在軒轅的堅持下,天女魃欣然領了父親命令,很快便投身於戰鬥之中。


    果然,青衣飄飄的天女魃具有強大的神力,所到之處,瓢潑大雨立即停止,所有洪水迅速退去,且土地很快變得寸草不生,幹旱燥熱。


    天女魃與應龍共同對抗蚩尤,一來二去,她的能力很快便引起了應龍的興趣,且由於此女子美如天仙,應龍竟然常常變作人形,與天女魃如膠似漆。


    不久之後,應龍對軒轅提出了新的條件:“我不再需要你送我人間八十一名美女,我所愛慕之人,如今隻有天女魃一人而已,你若還想我助你對付蚩尤,那便得答應,將天女魃許配於我。”


    “好,我答應你。”由於蚩尤此時還在世,軒轅為了繼續爭取應龍為人類作戰,便果斷答應了應龍的條件。


    此後,應龍與天女魃這對“冰與火”的組合,在戰場上起到了逆轉乾坤的作用,軒轅的軍隊就此士氣大增,勢如破竹,最終軒轅斬下了蚩尤的頭顱,並且毀掉了妖皇的象征——太虛水晶。


    戰爭結束,人間再也不懼妖界威脅,軒轅黃帝也順理成章成為了天下共主。


    “蚩尤已死,如今,你可以兌現你的承諾,將天女魃許配給我了吧?”應龍又找到了軒轅,要求他兌現承諾。


    “我既然答應了你,如今,自當信守承諾。”對於軒轅而言,天下蒼生的福祉為他最關心之事,至於女兒天女魃,當初連讓她征戰沙場都無所畏懼,何況隻是出嫁?


    然而,這一次,軒轅的大臣,又提出了反對意見。


    “不可,天女魃乃是人類,怎可與妖界通婚?”


    “這實在太荒唐了,請我主三思!”


    “答應這門婚事乃是權宜之計,怎可真的將公主嫁於非人之物?”


    軒轅反駁道:“我既然已經答應了應龍,便一定會遵守承諾,若是失信於他,將來還如何取信於天下之人?”


    軒轅自是堅持他的原則,以為大臣們早晚會理解他,然而,此次和上次派天女魃赴戰場不同,將公主嫁給應龍,乃是有損倫常朝綱之大事,所有大臣堅決無法接受,甚至以全體告老還鄉來要挾軒轅。萬般無奈之下,軒轅以大局為重,嘴上對此事給予了妥協。


    應龍見軒轅嫁女一事遲遲沒有動靜,大發雷霆,便與天女魃一起找到軒轅,要他給個說法。


    軒轅告訴應龍:“我既然答應了你,便一定不會食言。”隨後,他問天女魃道:“女兒,爹就想問一句,你是真的愛著應龍嗎?”


    天女魃道:“如今女兒的心隻屬於應龍,致死不悔。隻恨我生而為人,凡事身不由己,又生命苦短,不能長伴應龍左右。隻願來世做一對比翼鳥,女兒與應龍生生世世再也不分離。”


    軒轅為二人的真愛感動,便問應龍道:“如今大臣們所忌諱之事,無非是你非人類的身份,若是我找到讓你變成人類的辦法,你願意變為人類後,再大大方方迎娶我女兒嗎?”


    應龍欣然道:“既然蚩尤已除,人間已不需要我這神力,我願意變為人類,與天女魃共度餘生。”


    於是,軒轅誠懇地提議道:“那麽,請給我一些時間。這段時間,你得去很遠很遠的地方躲起來,別讓任何人發現。我會告訴那些大臣,你已經放棄了我女兒。待你變為人類後,再以別的身份來迎娶天女魃,你覺得如何?”


    應龍道:“若是換了別人,此話,我定然不肯輕易相信,但既然是從你軒轅口中說出,便是一諾千金,我且相信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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