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迴人形後,那些原本作為野熊的人突然找迴了記憶,皆大惑不解,目瞪口呆地四下看去,有的還驚叫了出來。


    “我的天啊,我這是在哪兒啊?”


    “是不是陰曹地府啊?”


    “那頭黑熊,我似乎在哪裏見過啊……”


    “我也是,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裏老是出現這頭黑熊!”


    “你們別說了!”維列斯見曾經的“家人”都不再認識自己,禁不住悲從中來,涕淚岑岑道,“你們那不是在做夢,隻不過是被維列斯大王我給妖化成了沒有智慧的熊子熊孫。不過,希望你們也不要怨我,若是沒有我將你們從人類變成熊妖,你們早就壽終正寢了!現在,你們已經變迴了人類,要怎麽生活,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待人群稍微穩定了下來,維列斯又自嘲地對蒲子軒解釋道:“你現在都看到了吧,老熊我的熊子熊孫中,隻有一百多個是從沉睡之地跟來,或是後期自然繁衍而成,其他的,都是人類變的!你這一招,可幾乎將我這安樂窩給掏空了啊!”


    聽了此話,杜尼亞不禁唏噓道:“想不到啊,短短五十年的時間,我竟然幫這家夥妖化了一千多個子孫啊……”


    蒲子軒放眼看去,目前地宮中的熊妖確實隻剩下一百多頭,且都是有智慧的那一批,六個二級大王均在其中,但長有金毛的除了金毛大王之外,已然一頭不剩。


    而且,此時的熱河地宮中,由於熊妖和人類的數量此消彼長,原本氣勢如虹的熊妖一方,相較之下頓時顯得稀稀拉拉、孤苦伶仃。


    這一下,連蒲子軒都替維列斯感到難過了,盡管雙方相處十分短暫,但蒲子軒早已看出來,維列斯對他熊子熊孫的愛,從來都是發自肺腑,毫無雜質,甚至比人間的親情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不忍直視維列斯的眼睛,將腦袋側向一旁,扯了扯嘴角道:“可是,不那麽做,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啊!”


    維列斯哭喪著臉道:“對對,我知道,沒有辦法!我不怪你,我誰也不怪……你們都走吧!都走吧!讓老熊我獨自靜一靜!”


    此話一出,幾個二級大王頓時也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中。


    “別這麽消沉啊維列斯大王,你還有我們呢!”


    “是啊,咱們還有一百多個家人,雖然少是少了點,但咱們的感情是不會變的啊!”


    幾個大王你一言我一語地抒發著傷感之情,眼看著就要與維列斯哭成一團,法士尚阿卻上前來厲聲喊道:“先別說你們那邊了,我剛叫人統計了一下傷亡人數,你那邊死了兩頭熊妖,人類這邊,算上那些變迴來的人類,卻陣亡了一百三十三人,其中,我的禁衛軍損失最為慘重,死了七十一人!”


    話音剛落,孫小樹跑過來提醒道:“我剛從死神那兒又救迴來了一個,你們禁衛軍隻陣亡七十人,其他的,真的沒救了……”


    “好吧,就算七十人吧!”法士尚阿見熊妖數量急劇減少,更加不怵這個沒落的妖王,衝他怒喝道,“這一切,皆因你妖化人類而起,這筆賬,你說說看,該怎麽算?”


    “什麽?死了一百多人?”沒等法士尚阿迴答,一旁的蒲子軒笑容已然凝固,滿臉的憤怒道,“不,大管家,此事,絕對不是維列斯他一個人的責任,在場的所有人,既是這場悲劇的犧牲品,也是悲劇的製造者,都值得被原諒。而最不可原諒的,隻有新天地會那一夥人!”


    說完,蒲子軒將星河龍王召喚出來,似有展開行動之意。


    陳淑卿納悶道:“小七,你要幹嗎?”


    “那群該死的家夥,我實在是對他們忍無可忍了!”蒲子軒握緊了拳頭,青筋暴露道,“從廣西開始,到河南、到山東,再到這直隸,他們一路跟蹤著我們、算計著我們,隻要我們稍有突破,那些家夥就一定會來使絆子,一次又一次地陰我們!過去,我權且當他們是競爭對手,不忍趕盡殺絕,但現在,既然造成了這麽多人的死亡,那麽,他們便不再僅僅是競爭對手,而是必須除之而後快的死敵了!”


    “說得好!”蘇三娘聽了蒲子軒的豪言壯語,不禁拍手稱快道,“尤其是那個霍芝彰,在我的眼裏,現在的他,已經和犀渠、旱魃那樣的邪惡妖王沒什麽區別了!沒說的,隻要你一句話,咱們就幹!”


    蒲子軒點了點頭,又問陳淑卿道:“現在,他們一共有多少成員?”


    陳淑卿並不知道彭四姨已加盟新天地會,想了想道:“他們原來有六人,少了一個肖玨,多了一個龐季同,那麽現在還應該是六人。”


    “六個人嗎?”蒲子軒盤算一番後道,“不錯,咱們也是六個人,若是大家沒意見,我們這就出去滅了他們,如何?”


    餘向笛納悶道:“六個人?咱們不應該是七個人嗎?是誰沒有被算進去?”


    祝元亮賊笑道:“還能是誰?肯定是小樹唄,這孩子又不能戰鬥,有沒有他,有什麽區別?”


    蒲子軒尷尬地看了看祝元亮,歎了口氣道:“不好意思,沒被算進去的,是你,胖墩。”


    祝元亮頓時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疾聲問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這一路走來,哪一次的戰鬥,可以少了我祝先鋒?啊?難道,我打架還不如孫小樹厲害?”


    蘇三娘已率先明白了過來,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胖墩,別說,蒲子軒還真沒將你算進去。你看他那模樣,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哪裏還等得到你慢悠悠地跑過去?”


    “不錯胖墩,你跟得上的話,就來吧。”隨後,蒲子軒又對法士尚阿吩咐道,“大管家,一會兒你帶著這些禁衛軍出來,我會交給你幾個天地會的餘孽。我想,你一旦立了如此天大的功勞,到了皇上那兒,足以敵得過今夜犧牲這些士兵之罪了吧?”


    說完,蒲子軒便不再多話,立即向南門方向飛去。


    “等等,蒲子軒,你說的這些,我怎麽不太聽得懂啊?”法士尚阿見蒲子軒已經飛遠,便又隻好一頭霧水地四下問道,“各位,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啊?”


    陳淑卿、蘇三娘、餘向笛、孫小樹也先後往南門疾跑而去,無人搭理他。


    沙達利從人群中走出來,來到法士尚阿的麵前,莞爾一笑道:“法士尚阿,還記得我嗎?”


    “啊?你……你不是那個包衣衛的沙達利嗎?”法士尚阿頓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唿道,“你怎麽也在這裏?”


    “那麽緊張幹嗎?今夜發生的稀奇事這麽多,還沒習慣嗎?”沙達利瀟灑地揶揄完畢,又正聲道,“總之,你照著蒲子軒的話做就對了,這家夥,盡管嘴上沒毛,但大部分時候,做事還是蠻可靠的。”


    說完,沙達利也迅即往南門疾跑而去,瞬間便超越了正在小跑的祝元亮,片刻功夫便不見了蹤影。


    祝元亮見最後一個同伴也遠離自己而去,一邊跑,一邊兀自哀歎道:“沒有我這肉盾在前麵扛,你們打不過的……”


    普賢菩薩雕像以南一裏處,全副武裝的霍芝彰正右手朝下,持續不斷地懸空旋轉著雙魚玉佩,他並不知道地宮中的野熊已全部恢複了人形,還沉浸在一種“君臨天下”的無上快感中不能自拔。


    他的身邊,除了原先就負責南門的幾人之外,那另外三道門的彭四姨、胡蠱和齙牙宋也全部聚在了一起。


    山野間,傳來越來越明顯的野妖唿吸聲,陸蓮花四下環顧一圈後,欣然對霍芝彰道:“這永夜森林看來真不是吹的,不光維列斯那些沒有智慧的熊妖被控製,看來,方圓幾百裏內的野妖也都受到了其召喚,正在往這邊趕來。”


    霍芝彰得意地大笑道:“哈哈哈,我感覺我的氣息和它還沒有完全融洽,假以時日,我再琢磨琢磨,一定還能號令更遠的野妖先來相助!今夜,就暫且拿那姓蒲的來牛刀小試一番吧!”


    “神龍流雲彈!”


    霍芝彰話音剛落,一顆靈氣彈從正上方如炮彈般直飛而來,將他生生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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