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拿好斧子,紮牢馬步,對準中間,要感覺是你的身體在用力而不僅僅是雙手……好,用力啊,一、二、三!”


    在唐老太家後麵的小山坡一塊平地上,伴隨著蘇三娘的指導,洪天貴福手起斧落,隻聽見“哢”的一聲脆響,洪天貴福麵前一段立著的圓木頃刻間裂開,不過,由於力道不夠,圓木上隻是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並未變成兩截倒下。


    正如蘇三娘所言,洪天貴福已經來到這唐老太家居住了三日,他將身體洗淨,紮起了辮子,唐老太從山下撿來一身破舊的布衣給他換上,從而幾乎完全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孩子模樣。至於不會做農活這一點,洪天貴福日日通過砍柴來鍛煉手力,而蘇三娘則在後山上又留了幾日,一是暗中保護幼天王,二是給予一些技術上的指導——對這個天真單純又自來養尊處優的十五歲孩子來說,她實在不忍心交給唐老太便一走了之。


    這一日,唐老太照例在灶房間做飯,洪天貴福便又來到後山中練習砍柴,蘇三娘見其始終無法砍出高質量的木柴,失望地搖搖頭,擔憂地說道:“唉,若你一直如此,我如何能夠放心離去?”


    洪天貴福將斧子扔在地上,問道:“你就不能和我們一起生活嗎?”


    蘇三娘歎口氣道:“我何嚐不想如此?可是,我和你不一樣,我蘇三娘的相貌,並未完全從清妖的印象中消失,而後來又多出一個‘沙王馮玉良’的身份,可謂雙重危險,留在你身邊,隻會給你和唐老太帶來麻煩。另外,如果你一直依賴於我,今後又如何獨自麵對更多的挑戰?孩子,你已經十五歲了,再長一歲便是成年人,你要像個男子漢一樣生活,好嗎?”


    “或許對別的孩子來說如此,可恨我爹從小便不讓我走出京城,不讓我接觸四書五經,隻給我講我朝自撰的那些書籍……”洪天貴福茫然地望向四方,突然又像一個懂事的孩子般,看向蘇三娘,誠懇地說道,“不過三娘放心,我知道應該怎麽做了,其實,我並非無力劈開這些木柴,隻是以難為難,舍不得你走罷了。如今我主意已定,三娘你走吧。”


    “哦,你是故意為之?”


    “嗯,不信你看。”說完,洪天貴福又立起一截圓木,拾起地上的斧子,紮緊馬步,大喝一聲“嘿”,揮斧而下。


    這一次,圓木徹底斷成了兩半。


    “你這孩子啊,哈哈哈……”三娘衝洪天貴福大笑一番,摸摸他的頭道,“那麽,我走了,今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


    正說著,唐老太已在下麵大喊著:“清項,飯好了,快迴來吃飯了!”


    “三娘,我去吃飯了。”說完,洪天貴福拾起木柴和斧子,依依不舍地看了蘇三娘一眼,兩人相互點了點頭後,洪天貴福便往家中走去。


    不過,今日的午飯似乎有些意外,洪天貴福迴到家中時,隻見飯桌旁還坐了一個白衣老人,唐老太正將飯給老人盛上,笑嗬嗬地給洪天貴福介紹道:“清項,這位老爺爺路過此地,說咱們這地兒風水特好,要來給咱們看看,快給老爺爺敬一杯酒。”


    老人側身衝洪天貴福微笑,洪天貴福立刻認出了他不是別人,正是四日前給自己水和麵餅的白衣老人,頓時欣喜道:“是你啊,老爺爺。奶奶,不瞞您說,這爺爺我認識,前幾日還給過我食物呢。”


    唐老太笑道:“是嘛?那你更要好好感謝爺爺囉。”


    待洪天貴福敬了一杯酒,三人便開始吃飯,老人開口道:“兩位啊,今日我路經此地,發現這地兒背山麵穀,可謂風水寶地,我一看便喜歡,特來討口飯吃,也給你們家人算算命,好讓你們心中有數,以便趨利避禍,不知意下如何啊?”


    “如此,真是有勞大師了。”唐老太道,“不過我一個七十歲的老太婆,也沒多少時日了,這輩子過得怎樣,早已成了定數,可這孩子命似乎不太好,大師就給他看看吧。”


    “好,孩子,把手給我吧。”說完,老人衝洪天貴福投來一個難以捉摸的冷笑。


    洪天貴福似覺異樣,卻也不好拒絕,戰戰兢兢地將左手伸在了老人麵前。


    老人握著洪天貴福的手掌,並未像普通算命先生那般仔細查看掌紋,而是在他的手心上來迴搓揉,好奇地說道:“奇怪,這麽苦命的孩子,手掌卻如此細皮嫩肉,怕是從來就未做過農活吧?”


    洪天貴福頓時心裏一緊,將手抽迴,支吾道:“這……這不管你的事!”


    “當然管我的事了。”說完,老人從坐凳上起身,單膝下跪道,“不瞞陛下,我乃幹王族叔洪企承,奉幹王之命,特來尋找陛下,請陛下隨我去和幹王部隊會合,一起往湖南進發!”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洪天貴福大驚失色,他立即在板凳上坐不住,起身問道:“幹王現在何處?”


    “啊查查,洪福瑱,幹王,當然在我們手中。”說完,老人冷笑一聲,站起身來。


    唐老太大驚道:“這是怎麽迴事?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話音剛落,隻見老人騰空而起,一腳踢向唐老太,唐老太迅即飛了出去,撞在牆上,昏死過去。


    洪天貴福看了一眼唐老太,知道事已敗露,已顧不得多說什麽,拔腿便往門外逃去。


    老人頓時以與年齡不相符的敏捷追了上去,在洪天貴福後腦勺上重拳一揮,洪天貴福身體迅即綿軟。


    倒地之前,老人已伸手接住昏迷不醒的洪天貴福,冷笑一聲道:“如此輕信他人,還皇上呢,啊查查……”說完,老人將手中的洪天貴福抖了抖,調整好姿勢,便往後山上走去。


    就在此時,一陣女聲從房頂上傳來:“給我站住!把孩子放下!”


    聲音的主人,正是蘇三娘,她與洪天貴福告別後並未走遠,實在放心不下,又待在樹叢中關注了一會兒唐老太家的動靜,果然見到發生了事變,立即追了迴來。隻見蘇三娘手中已握好樸刀,露出殺伐之氣。


    “啊查查,原來是你啊,孩子的‘娘’……”老人故意將‘娘’字拖得很長,表示嘲諷,又道,“有本事,就來取啊。”說完,老人加快了腳步,往山上疾步跑去。


    蘇三娘並不知曉此人底細,不敢冒用天國獵人射擊,便伸出右手,召喚出三屍。


    一陣金光閃過,三個小鬼頭出現在蘇三娘的右臂上,彭踞大笑道:“嘎嘎嘎,三娘這次召集我們,是有何指教啊?”


    “看見前麵那老人了嗎?趕快追上去,彭踞彭躓,你們負責騷擾他,讓他無法動彈,彭蹻,你負責奪迴他手中的少年。”


    彭踞彭躓齊聲應道:“好咧!”


    彭蹻應道:“我最怕殺人了,不過這救人的任務……我可以勝任……”


    說完,三屍已唿嘯著衝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便追上了那個正在奔跑的老頭子。


    老人頓時已察覺到異樣,朝腹部看去,愣道:“這是什麽鬼東西?”


    老壽星彭踞抓住老人的後脖子,笑道:“嘎嘎嘎,我是上屍彭踞。被我抓到,必將頭昏眼花!”


    蛤蟆彭躓已纏住老人腹部,說道:“嘎嘎嘎,我是中屍彭躓。被我抓到,必將好吃懶做!”


    牛頭彭蹻努力爭奪著老人手裏的洪天貴福,不解地大喊道:“大哥、二哥,你們為何還未讓他泄氣?”


    彭踞納悶道:“我也不知道啊,我都快將他的皮抓破了!”


    彭躓也喊道:“是啊,這是為何?”


    老人頓時明白了什麽,冷笑道:“啊查查,原來是三屍嗎?看來這女人會使些道家方術。不過這東西,對我有用嗎?”說完,若無其事地繼續奔跑,任憑三屍使勁渾身解數也徒勞無功。


    蘇三娘自然在後方看到了這一幕,驚訝之餘,來不及細想,已親自追了上去,大喊道:“絆倒他!”


    “對啊,弄不垮你,他娘的還拖不住你?”說完,三屍已飛到老人右腳前方,彭踞大喊道,“兄弟們,一、二、三!”


    隻見三屍一起發力,生生將老人的右腳拉住,將他絆倒在地。


    老人跌倒在滿地的落葉中,仍舊死死抓住昏迷的洪天貴福,身後,蘇三娘已經趕了上來。


    老人自知局勢危急,情急之下高聲疾唿道:“趙宏才、趙宏才,你他娘的死哪去了?”


    “我來了!”


    蘇三娘正提著樸刀要砍向老人,突然,旁邊一棵大樹上,一個強壯如牛的黑衣男子從天而降,抬起手中大刀,直取蘇三娘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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