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衢州府常山縣,城南郊外。


    蒲衛海一行四人為除掉紅夜叉,到達浙江時日已久,特意選擇位於邊境的常山縣鄉下一座偏僻而寬敞的農家大院作為據點,為即將打響的戰鬥日日作著準備。


    就在天京淪陷三日後的上午,院內,一個看上去不到二十歲的英武少年正與一散發著紅光的人型妖怪戰鬥了快一盞茶的時間。


    少年手握一把散發著金色光芒的西洋劍,身披與祝元亮同樣的紅色鬥篷,額上已累出絲絲汗珠,不過少年似乎並不感到疲憊與恐慌,嘴上掛著自信的微笑,又與對方開始了打鬥。


    盡管少年屢屢中招,然而畢竟有著鬥篷防身,對麵人型妖怪的攻擊均無功而返,少傾,少年大喝一聲,飛身踢中妖怪頭部。


    妖怪並未倒下,反而趁勢抓住了少年的右腿,他似乎發現了所有妖力攻擊對少年收效甚微,便改換為體術戰鬥,狠狠一摔,將少年撂倒在地上。


    趁少年眼冒金星時,妖怪伸出利爪,朝少年未設防的臉部擊去,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金光破空射來,擊中妖怪右肩部,其正攻向少年的右臂應聲斷裂。


    妖怪大吃一驚,轉頭向金光飛來的方向看去,還未看個明白,又一股金光射來,正中妖怪頭部,那腦袋隨即被打掉上半部分。


    妖怪身體晃晃悠悠,倒在少年身上,半個腦袋正好貼在少年肚臍位置,一身天藍色血液霎時濺髒了少年的鬥篷。那屍體紅光即刻褪去,在少年身上瑟瑟抽搐,激得少年大叫道:“啊啊啊,太惡心了!”


    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手持一把洋槍,從房間走出,問少年道:“寧晚秋,你明明可以輕易宰了那妖怪,為何不使用妖力,而要穿遏製妖力的鬥篷?”


    此持槍者不是別人,正是蒲子軒的父親蒲衛海。


    叫寧晚秋的少年掀開妖怪屍體,從地上爬起,將西洋劍上的金光收起,迫不及待地脫下那已被藍血汙染的鬥篷,露出橙色錦衣,笑應道:“嘿嘿,我不是正好想試試這些鬥篷實戰中好不好使嘛?所以才故意讓此妖從各個角度擊中我,看來,還真是防身的好玩意啊!”


    蒲衛海笑道:“咱們柳泉集團的產品,你大可放心便是,何況,這鬥篷的開發,也是你多年配合實驗的結果。隻是,這已經是來襲擊我們的第三個妖怪了,我擔心的是,這些妖怪並非衝著淨化使者心髒而來的野妖,而是我們如此偏僻的院落也被什麽敵人發現了,不知道,這些妖怪是不是紅夜叉專程派來對付我們的……”


    正說著,一個老頭子從另一間房中蹣跚而出,衝蒲衛海露出不滿的表情,抱怨道:“蒲先生,你們來我這農院也住了兩個月了吧,有些話,老頭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啊。”


    蒲衛海大概猜出了老頭想講什麽,略帶愧疚道:“趙老爺子,您既然有話要說,咱們能讓您忍著嗎?有什麽話,但講無妨吧。”


    這老頭正是農院的主人,叫做趙仲嵐,說道:“我家祖上在此院落中住了七八十年了,過去雖偶有強盜竊賊出沒,然而遠遠不該有這般頻繁,可自從你們五人來此租住,最近這便已經是第三次有這種藍血怪物闖入了!過去兩次,我都認為是你等豪俠之士替我殺掉了這些怪物,還心存感激,可現在我越想越怪,他們會不會,就是衝著你們來的……我說實話蒲先生可別生氣,為了讓你們住得安心,我特意將兒女打發至他處居住,為你們騰出足夠房間,可你們一住便是兩個月,不但裝束古怪,還帶了兩個洋人,還有那一屋子神秘的東西,讓我越想越怕……蒲先生,您說你們是研究山川地理的學者,可你們言行舉止都似乎和學者不沾邊,事到如今,就別瞞老頭我了,給我個痛快話,講講你們到底是幹嘛的,若真是會引來這些怪物,那麽……那麽求求你們還是另尋他處住宿吧……”


    寧晚秋聽到此話,也頓時尷尬地看著蒲衛海,等著看他如何迴答。


    蒲衛海自知理虧,賠笑道:“嗬嗬,趙老爺子有此擔心也是人之常情,咱們冒昧打擾了兩個月,雖付了足夠房租,然而畢竟有些東西不能以金錢來衡量……實話實說吧,這些怪物,我想,恐怕確實是衝著我們來的,不過您放心,我們其實是一個除妖團隊,這種程度的妖怪,根本就傷不了我們分毫,所以安全問題,您一點也不用擔心。隻是,我們給您帶來的困擾,心裏也著實過意不去,好在,我們的準備工作基本就緒,最多再住五日,便會離開此處,前往金華除掉那個紅夜叉,隻要我們離開,定然不會再有妖物來騷擾您和家人,而且,若是紅夜叉被除,困擾整個浙江已久的詛咒,也便會徹底煙消雲散了。”


    “紅夜叉?”趙仲嵐張大了嘴巴道,“不就是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個蘭若寺女妖嗎?天啊,原來幾位大師,是特地趕來除她的,若是如此,老頭我不但不能趕你們走,還應當多留你們些時日,熱情款待,代表浙江百姓感激你們啊!”


    蒲衛海見趙仲嵐如此態度,心情豁然開朗,還禮道:“蒲衛海尚未成功,有何臉麵接受百姓感激?隻是,我等本就定於五日後啟程前往金華除妖,對您的好意,蒲衛海心領了。”


    趙仲嵐又懇求道:“既然大師們要去金華,可否順便幫老夫一個忙?”


    蒲衛海一愣:“您說。”


    趙仲嵐歎口氣道:“唉,老夫育有兩兒兩女,小的那個兒子叫做趙其玉,正是住在金華市內,做些小買賣。他剛成婚一年多,生了一個兒子,大概是今年三四月份的時候,趙其玉在自家中不幸受了紅夜叉詛咒,幸好發現及時,他主動與妻兒分開,才無人病亡,也無人被妖化,可官府不由分說,硬是說擔心三人感染瘟疫,將他們三人抓了起來,隔離在金華市內的隔離區中,還讓衢州府也抓我們隔離。好在,老夫雖非達官貴人,還有些銀子打點官府,做通了關係,才隻是被勒令不許前往金華,而不用受牢獄之災。若是蒲先生方便,可否前往金華隔離區替老夫看看他們是否安康,若是你們真除掉了紅夜叉,更要麻煩你們第一時間告知官府真相,解除隔離,拯救百姓啊!老夫感激不盡,你們所付房租,也願意退還一半啊!”


    蒲衛海聽得滿是感慨,應道:“原來趙老爺子家也是受紅夜叉詛咒之家庭!實不相瞞,我蒲衛海家中,十八年前也曾遭此厄運,可當時我並不知曉那妖怪的妖術,讓夫人不幸妖化,我雖撿迴一條性命,卻不得不與兒子天各一方……這,便是我對紅夜叉恨之入骨,必須將其除掉的原因。既然都是同病相憐之人,我自當鼎力相助,何須浪費感情談些黃白之物?”


    趙仲嵐感激涕零道:“那麽,蒲先生是否知道隔離區之所在?又要如何除掉如此可怕的妖怪?”


    蒲衛海歎道:“唉,其實官府如此作為,也實屬身不由己,這些年來,江左地區清軍常年與太平天國死磕,又連續數年遭遇瘟疫肆虐,若是再來妖孽作亂,讓如此多百姓妖化,這天下,可得亂成什麽樣子?不過,官府不分青紅皂白抓人隔離的做法,也確實有些緊張過度,我等皆擔心那些被隔離百姓的平安,因此,即使趙老爺子不說,我們也有探一探隔離區的打算。另外,就在今早,我們隊伍中那個張大輝,感應到一股巨大的妖氣在金華府中出現,雖不知是不是紅夜叉,卻也不作耽擱,先行前往了金華,您別看他身體瘦弱,可他的能力非常適合偵探和暗殺強妖,等他到了金華,我們再給趙老爺子消息便是。”


    “蒲先生為國為民,可真是我等百姓之幸事啊!”趙仲嵐感歎完畢,又不無擔心道,“那麽,關於除妖之事,你們都做了哪些準備呢?可否給老頭我講講你們的厲害,好讓我這老懸著的心裏,吃顆定心丸啊?嘿嘿。”


    蒲衛海會心一笑,指著寧晚秋脫下的鬥篷道:“我們集團在國外經營多年,除了幾位除妖大師,還有兩百名普通戰士,為了讓他們有對付妖怪的能力,我們發明了這種鬥篷,可大幅度抵禦妖力。”又走向方才自己舉槍走出的緊閉房間道:“而我們的武器,都在其間,您可以來看看。”


    蒲衛海領著趙仲嵐入了那間屋子,隻見地麵上擺滿了西洋劍和西洋槍,便對趙仲嵐道:“抱歉趙老爺子,過去我們不敢讓您進這間屋子,是怕嚇著您老人家,如今您既然已知道真相,那我覺得告訴您更多,反而能讓您更安心。”


    趙仲嵐看著滿地的武器歎道:“老頭我,可真是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這樣的事情啊……”


    蒲衛海介紹道:“那兩百名戰士中,有人善於使劍,有人善於使槍,於是我們便生產了一百三十把除靈劍和七十支除靈槍。隻是,這些武器若不充能便是廢銅爛鐵。我們在此居住了兩月,便是日日讓那幾個除妖大師為它們充能。截止今日,還有七把除靈槍未充能,所以,那兩個洋人合作,不出五日,充能便可全麵完成,這便是為什麽我說五日後離開此地的原因了。”


    “懂了,懂了,嘿嘿……”趙仲嵐豎起大拇指道,“看到蒲先生作了如此充分的準備,老頭我這心裏啊,便有底氣了,隻是不知道,那對洋人,為何不在寒舍中啊?”


    蒲衛海一愣,也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便問寧晚秋道:“對啊,傑羅姆和珍妮去哪了?”


    寧晚秋輕鬆應道:“嗬嗬,他們啊,一早說天氣不錯,要多看看咱們國家的大好河山,吃過早飯,便往三衢山遊石林去了,說今日迴來後會繼續充能的,蒲伯伯放心吧。”


    蒲衛海笑道:“嗬嗬,這些洋兄弟洋姐妹,還真是自由散漫慣了……也罷,馬上就要上戰場了,這五日,且讓他們多玩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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