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上,祝元亮一直透著一架望遠鏡,憑著窗欄,衝著遠方目不轉睛地張望,嘴裏興奮道:“哇!那女子似乎要換衣服了。”


    蒲子軒料到祝元亮會對開心府的寶貝玩具感興趣,卻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愛不釋手,不禁調侃道:“嗬嗬,有那麽饑渴嗎?你想那事兒,隻要一句話,兄弟我就把麗江最大的青樓買下來,讓你玩個夠。你這麽偷看,又摸不到,有意思嗎?”


    祝元亮口水直流,罵道:“你懂個求,凡是用錢買到的歡樂,都會減半,得不到的東西才是最好的嘛。而且有了這個望遠鏡,根本不用擔心對方察覺到我,像皇帝那樣靜靜欣賞,那才叫一個快活啊!唉,真羨慕你,別人一輩子都沒玩過的東西,你爹這麽容易就給你寄迴來了。”


    蒲子軒不屑道:“這算什麽?這隻是普通的高倍望遠鏡,我爹還給我寄迴了天文望遠鏡,可以看到月球上的嫦娥姐姐換衣服,你有沒有興趣啊?”


    “別別別,月亮就月亮嘛,我最討厭你一口一個什麽‘球’,我對你那套歪理邪說沒興趣……好了,別打擾我了,要脫了要脫了!”


    祝元亮的話也有幾分道理,蒲子軒家底雄厚,天天去青樓也不在話下,卻還不是熱衷於外出獵豔?用錢買來的快樂他著實有些膩味了,便一把推開祝元亮,把望遠鏡搶過來,朝同一方向望去。祝元亮大罵:“賤人,奪人所愛,必遭報應!”


    蒲子軒不理睬他,兀自遠眺,隻見遠方一幢兩層樓房的二樓房間裏,一個女子果然正在寬衣解帶,在昏黃的燭光下,女子嬌豔的身段若隱若現,叫人欲罷不能。蒲子軒歎道:“胖墩,你說得對,果然這才叫快活啊!”


    可接下來的事情讓蒲子軒大驚失色——那女子,突然像發現了他似的,轉過身來,竟然衝著鏡頭邪魅一笑。女子麵容姣好,這一笑卻如鬼魅般叫蒲子軒毛骨悚然起來。


    “她怎麽會發覺我的?”蒲子軒放下望遠鏡再看時,前方一片黑暗,那女人所在的房間不過是一個光點而已,蒲子軒大驚道,“那麽遠,她根本不可能發覺我的存在!”


    再拿起望遠鏡重看時,那幢閣樓處已然燈火熄滅,女人更是不知所蹤。


    祝元亮迫不及待道:“你在幹嘛?你不看,給我看啊!”


    蒲子軒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道:“你不覺得這女子很麵熟嗎?”


    祝元亮反問:“麗江的哪個女子你不麵熟?”


    蒲子軒無言以對,便道:“走,和我一起去看看。”


    祝元亮不悅道:“你瘋了!這麽冷的天,要去你自己去!”


    蒲子軒隻好留祝元亮在家裏慢慢玩,獨自趕下樓去,駕上馬車出發。


    那幢樓雖然在望遠鏡中看起來近在咫尺,實際距離卻有兩裏路不止。中途蒲子軒經過了又一幢獨棟樓——麗安路十四號,那裏有一個叫花子正在乞討。


    數月前開始,那叫花子就一直在樓下乞討,蒲子軒向來樂善好施,往往都會施舍給他一些零錢。那一晚蒲子軒照例下車看了看他,隨手扔給他一塊銅板。叫花子接過錢,又指了指蒲子軒手裏的水壺。


    蒲子軒見他衣著單薄,冷得可憐,便將水壺也扔給了他。叫花子喝完,突然開口問道:“我叫什麽名字?”


    蒲子軒納悶地反問:“我怎麽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叫花子拉著蒲子軒的褲腿:“那你告訴我,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施舍歸施舍,蒲子軒並不打算和如此落魄之人有任何糾葛,罵了一句“瘋子”,便甩開他駕車走了。


    叫花子在身後大喊:“凡事皆有因果,皆有因果啊!”那聲音著實叫人汗毛直立。


    走出不遠,蒲子軒又在路上遇見一個熟人——他一年以前獵到的一個女子,蒲子軒一直管她叫作琪琪,真名卻從未放於心上。在眾多野花中,因為她的活好,蒲子軒和她持續的感情最長。


    琪琪見到蒲子軒,率先叫住他:“蒲子軒,你要去哪?”


    路遇野花,蒲子軒一時動起了歪念,看著她月下如花似玉的麵容,頓感體內有一股躁動需要發泄,便拋下他事,壞笑道:“看到你,什麽鳥事也沒有了,跟我走吧。”


    琪琪莞爾一笑,跟著蒲子軒上了馬車。蒲子軒調頭駛向野外,待人煙稀少,便進入車廂內,拉上布簾。


    此車廂也是特製,座椅可以展開當作床鋪,方便行苟且之事。蒲子軒顧不得冷風習習,脫去上衣,便去解琪琪的衣扣。


    琪琪順從地任蒲子軒愛撫,突然,她的目光停在蒲子軒脖子的項鏈上,責備道:“你怎麽還戴著這東西啊?多不方便,取了吧。”


    蒲子軒臉色轉陰:“我不是說過了嗎?這項鏈我洗澡睡覺都得戴著。我從小就體弱多病,戴上它以後才有所好轉,此乃祖傳之物,上麵帶有仙氣。”


    “你不是從不信這些迷信嗎?”


    “哈哈,仙氣隻是玩笑,我想這琥珀裏麵裝著某種藥物,可以讓我強身健體,特別是,特別是……強壯那玩意兒。”說完蒲子軒將琪琪撲倒,琪琪也不再囉嗦,緊閉的車廂內隻剩下人類最原始的聲音。


    完事後,琪琪趴在蒲子軒身上,嬌滴滴道:“你不是說要娶我嗎?我都等了一年了,每次問你,你都用各種理由來搪塞我,隻要一句話,我就離開那老東西,跟你走。”


    蒲子軒確實寵愛琪琪,幹柴烈火的時候,也沒少說些讓她期待的風月情話,可是每次完事之後,蒲子軒總是恢複理智,要他和一個離異的女人談婚論嫁,他心有不甘。此刻他又想到了那樓上的邪魅女子,心有旁騖,便敷衍道:“再等等。”


    “你先說三月,後說半年,你我一晃相識都一年了,還要我等到何年何月?”


    “要不,等我找到我爹再說吧。親情為大,找不到爹,我實在沒有心思談婚論嫁。”


    琪琪聽出了蒲子軒的敷衍,坐起身子,提高嗓音道:“你爹失蹤七年了,是死是活都沒個準信,萬一他已經不在了,是不是你永遠都兌現不了你的承諾?”


    蒲子軒雖然對父親心存怨恨,但有些話,他可以說,別人卻不能。從一個女人口中說出這等中傷父親之話,蒲子軒頓時無名火起,想和她幹脆決裂,斷了她的念想,便吼道:“你也不睜大眼睛瞧瞧你是什麽貨色!我是富家子弟,你呢?除了品相尚可,還有什麽?有何資格對我提要求?”


    琪琪愣住了:“你說這些,可是你的真心話?”


    蒲子軒的話語著實傷人,見琪琪的眼淚傾瀉而出,也不免起了惻隱之心,但他誌在談崩,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懊悔之色,反倒添油加醋說道:“對,都是真心話,你且算算,我跟你行過多少次房事,我按市價給你統一結算。”


    “姓蒲的,想不到你竟是這等薄情寡義之人,我看錯了你!好,從此,我們一刀兩斷!”琪琪罵完,兀自走下馬車去。


    蒲子軒一不做二不休,往地上扔下三錠銀子,便獨自駕車迴程,隻聽見琪琪在身後尋死覓活地威脅道:“姓蒲的,信不信女人可以為了感情,毫不猶豫地從樓上跳下去?”


    琪琪的一句“跳樓”沒起到任何的威脅作用,反倒是點醒了蒲子軒。


    對對對,那個麵熟女人,前幾日不是已經跳樓死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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