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人的叫囂聲,使伯爵軍中的年輕騎士憤恨不已。


    伯爵遲遲未決,但不少年輕,或者沒有產業的窮苦騎士,指著身上的劍或盾,對著老貴族們痛斥。


    “你們成為騎士時發過的誓言呢?”


    對這些騎士來說,一旦連主城都投了,他們這些騎士隻能剩下空名了。


    幾萬人來此,就是尼赫多蒙伯爵還獲準保留頭銜,但所有的財富都將被轉移一空。


    最後,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老伯爵身上。


    房中的蠟燭一點一點燒短,像極伯爵的餘生。


    伯爵沒有意料到,布蘭先前簽署的條約,都能在瞬間推翻,並快速集結士兵推入。


    使自己本來兼顧的地盤,被侵入的四分五裂,所有力量都無法聚集一處。


    敬神,守約,這些優點,布蘭明麵幹的極好,背棄之時,也沒一點壓力。


    從劣勢到如今局麵,已無翻盤可能。剩下的就是看能撐多久?


    “投吧。”


    伯爵咬牙擠出這兩句。


    怕死的貴族放下心來,但在伯爵帶人準備登上女牆時。


    又一塊飛石,閃入了城牆下,直接把一位說要投降的騎士轟成重傷。


    本來城門已經將要放下,迎接布蘭入內。


    可屬下這種死法,激怒伯爵的榮譽心。他讓士兵持盾保著,登上女牆,接著大喊。


    “任何一位米蘭人敢入內,我會讓他死無全屍。”


    這是最後一戰了,布蘭兵臨城下,勝利在握,既然伯爵這麽倔強,那就送他去見天主。


    整個中意大利的貴族,隻要稍有身份,幾乎都見證布蘭攻克克林城的這一戰。


    地中海的風,從東麵吹來。


    布蘭看著克林城,黑夜下,這座城堡堅固,大氣,頑強,伯爵的家紋圖繪在牆體上。


    幾位隨軍的教士來勸布蘭。


    “殿下,都是信奉主的教徒兄弟,我想在談談,我願意作為使者。”


    布蘭告訴他們,“我十五歲不到,就參加討伐北意伯侯的人生初戰。


    我第一次殺這麽多人,也曾自問,是否建立太多殺戮,


    但,有些人沒有腦子,空有天主賜福,看不清時局,無端把領地卷入戰亂,疾病,饑荒。


    我是誰?


    我是布蘭.查曼,最偉大的威尼斯家族之後,屠龍大公的繼承人,我曾受神眷,後在羅馬聖座禦前時,雙耳得聞基督之聲。”


    布蘭拍拍腰間的七星劍,“數年前,羅馬大亂,神器易主,叛徒擁戴無能的宗座,竊取神器,自此,世間大亂,各種邪說出沒。


    威尼斯人,山民,北意人都擁我為主,大業近在眼前,任何阻擋我們腳步的,都是異端!


    天父委我以重任,重鑄羅馬。”


    這兩年,布蘭對手下商議大計,基督之聲,重鑄羅馬,把自己都給說信了。


    這一次的談話,被教士記錄下來,有個詞匯首次出現,被稱為“精神羅馬人(精羅)”。


    這詞就是從布蘭身上傳出。


    布蘭手中都沒宗座,就敢把對手打成異端,這樣的狂妄,讓隨軍教士懼怕,不敢多言。


    克林城之戰,持續兩晝日。


    火槍跟飛石,無法短時間就擊破這座百年大城。


    幾次搏殺,米蘭軍動用大量長梯,女牆上的戰旗,先後換了三輪。


    但克林城依然很穩固,最終還是在少數騎士頂不住戰爭巨大壓力下,開了小門,引入敵軍,才讓米蘭人控製局勢。


    入城的米蘭人肆意舉起屠刀,禍害了不少貴族。


    強敵當前,勇敢不懼,


    保護弱者,尊奉天意。


    這幾句騎士口號在米蘭的屠刀充滿諷刺。


    當然,這一切都歸類手下的自作自為,等發泄的差不多了,仁慈的布蘭殿下就挺身而出,


    尼赫多蒙最後自焚於他的宮殿內。


    當他死去的消息傳出,不少領民大哭,加深對米蘭人的痛狠。


    作為一個愛幕名聲的君主,相比其他封建主君,他確實也做了一些好事。


    偷一個手掌大小的麵包,別的領地,可能是剁手,但在他的領地,隻有少屬幾種罪會使人致殘,其他的罪行從輕。


    不定時進行領地布施等。


    攻城戰的第二日,布便收到一件令他意外的消息。


    南方出現敵軍跨入邊境,數量不會少於六千。


    此刻南意大利的土地,隻有一股勢力可能出現的悄無聲息,便是來自羅馬的軍隊。


    布蘭收到這件情報時,敵軍已經跨過南意大利,進入到跟中意的邊境土地上。


    他們的目的是不是米蘭,但又朝米蘭而來。


    這此行動來自於易安的指揮。


    作為柴蘇的女婿,在柴蘇死後,把持羅馬政務,扶植了米姆安家族植物人狀態的長子。


    易安在中意也有眼線,當收到布蘭入侵的消息時,他便想派人去跟伯爵談和,但進入的路線卻被米蘭人堵住。


    於是他轉而下令,說服其他接壤本地領土的貴族,也就是遊離戰場外的的那兩成半領主。


    布蘭撕毀協議的舉止,對比柴蘇帶著羅馬教宗的聖令來到。


    貴族們對羅馬人奉為座上賓。


    易安沒有被布蘭浩大的聲勢嚇倒。


    他對貴族們分析,米蘭人大軍出動,肯定不能持久,米蘭人跟法蘭克人,三河人,拜占庭等都有嫌隙。發動大軍遠征,隻能是速戰速決,拖到半年以上的戰爭,若不是守土之故,很快就會軍心動搖。


    突尼斯方麵,跟布蘭也隻是表麵盟友,至於更遠的那些桑海人,並不靠海,國中連大一點船都沒有,難道要用木舟劃過來打你們?


    克林城被打下的當天,易安利用這些領主對布蘭恐懼,分批締結和約成功,並且隻是亮亮軍勢,沒有耗費人力,就把勢力外推數十裏。


    布蘭壓住這件事,繼續指揮破城。


    當城破之後,城內還有七千居民在,他們受到兵劫,發出哀嚎。


    清洗一部份,留下一部份,看管一部份,七天之內,伯爵要從人們的記憶消失。


    布蘭用上粗暴的手段進行整合。


    當初北境發生動亂,英格蘭人引發蘇格蘭人反撲,這些事傳到米蘭時,眾臣還輕視這些北佬無腦。


    但發生於自己身上時,可就沒那麽簡單。


    布蘭打算重新劃分行政區,任免官員,並且還要重新發放食物給這些前敵人。


    這些事至少還要數個月才能穩定,布蘭先把大貴族拔掉,但中小貴族,能留的都留下來。


    勝利者跟被征服者之間,因此產生大量摩擦。


    尤其幻像教士團還做了一件事。


    此戰費爾南多帶了近兩千人來支援,一破克林城後,馬上讓手下教士衝入教堂,用手中的劍,逼迫教士們改宗。


    雖然依然是光明教,但現在手中捧的最重要的聖典,是教團編撰的幻像聖書。


    教團心意已經很明顯,他們要將光明信仰完全地保持住,如果克取羅馬,教宗也隻能由信仰他們的教士一派所出。


    食物,刀劍。


    這兩樣東西是支撐布蘭繼續南推的動力。


    土地,頭銜。


    這兩樣則是手下的追逐。


    消化這些新土地前,並要招開一次大會,給予部份獎賞,並重新劃分部隊。


    進入克林城的第七天。


    戰爭的迷霧已經從上空飛散,大量的屍體被搬移至土下。


    布蘭行走在城堡周邊,這座城堡修建的不錯,但裏麵已成空殼,伯爵為了打戰,把所有的財物都分給士兵們,這些財物散落於城市中。


    布蘭自然無法全拿迴。


    不過這些東西,布蘭也不是太看重,他重視的是曆史法統文件。


    跟之前打下領地同樣,布蘭偽詔修改了原本文件,加上查曼家族對此地擁有的統治權。


    這一戰後,布蘭的領地勢力,擴大三分之一有多,足夠再成立一個公爵領頭銜。


    布蘭打算等半島一統後,把意大利分成五個公爵領。


    中意設立克林公爵領,公爵依然由祖父擔任,伯爵的遺孀,被布蘭命令遷移到高庭居住(看管)。


    此刻,眾臣也知道南方這股羅馬軍的意圖,因為昨日他們已經跟米蘭軍接觸上。


    言辭中透露著威脅,隻要米蘭軍越過羅馬人保護的界限,那他們將不惜代價。


    收到這封信後布蘭傳了下去,眾人要嘛閉口,要嘛被己方軍勢鼓足信心,說服布蘭繼續南下。


    這些人中,唯有希爾德一直跟易安有往來。


    昨夜,這封信布蘭已經提前讓他看過,希爾德似乎怕布蘭誤會,當時先是解釋,但又說錯話,在布蘭加重聲音後,馬下單膝跪下,不知道易安的行為。


    從小就要幫忙工作,賺取食物,希爾德度過一段相當刻苦的學徒歲月。


    他也犯過很多小錯,他學到了,但你跟上級者解釋時,千萬不要低水不漏的解釋,一定要有破綻,半真半假的狀態,更能取信於人。


    他雖然沒有外泄情報,也可以說的滴水不漏,但這樣他更怕布蘭多心。


    “殿下,開戰以來,我就一股心思幫助米蘭締造功勳,也按照您的吩咐,派往羅馬的商隊,都是去換穀物,對他們宣稱是領地欠收,用以麻痹他們,請您相信我......”


    “起來吧,我沒什麽意思,既然你跟他熟,就由你跟易安接觸。”


    這是強人所難,既然布蘭打著上羅心意,作為目標的易安,憑什麽退?


    但布蘭發話了,希爾德隻有應著頭皮接下。


    希爾德在退出布蘭麵前後,想了一夜。


    一直以來,西蒙接觸的三人眾,他接觸的是易安,深知易安這個人的性格。


    多疑重利,輕蔑信仰。


    對付這樣的人,可以開價,要用利益驅使,或者有共同的敵人。


    會議上,西蒙一派因為昂布的事,沒有搶先問責希爾德。


    且希爾德也主動出來說,要充當使臣,於是這件事便先壓下。


    接著是狂牛布雷迪,本來按照計劃,布蘭打算讓他戰死,沒想到不但沒有成事,他還成為守住諾瑪之戰的關鍵,在萬人之前得到功勳。


    布雷迪討要伯爵的主城,及周邊一大塊的封地,相當於原本尼赫伯爵直轄領的一半。


    一些跟戰的友軍,也請求封賞。


    實際上,若真的這些人的按照要求賞下去,土地甚至不夠。


    不過,布蘭不動聲色,收迴頭銜這種事,等到上羅之戰落幕後,他便要施行。


    此時手中可以調用的兵力,來到三萬六千。


    布蘭抽調一萬人迴去米蘭修養,順便穩定後方調解猶塔人事件,並留下各路伯爵的征招兵,布蘭決定用這些人跟易安對峙。


    這一來,糧草壓力,瞬間大減。


    克林城將來也是重要的城市,布蘭重新下令,此成已經屬於米蘭,禁止再有混亂之事發生。


    並於隔天帶隊南下,一路來到南羅馬的基太城邊界。


    ......


    米蘭公國,高庭。


    女官們忙進忙出。


    刺殺一事,讓向來寬鬆的宮廷周邊,產生最嚴格的稽查,附近的拉坦,拉比兩鎮。


    男人隻要是沒有要務的,都被迫組成治安隊,日夜巡視。


    老大公這一箭雖然沒有讓他失去意識,但他已經六十多歲了,無論保養得再好,身體依然充斥皺紋。


    這一次的暈倒,醒來的老大公,突然跟以前有些不同。


    死亡來時,根本無法預料。


    而能重新蘇醒,老大公認為這是自己對於教士非常好的緣故。


    他突然有了一種,少見殺戮,多行善事的想法。


    瑪蓮日夜不眠的照顧大公,甚至他的兒子卡裏昂也跟在身邊。


    這小子身材圓滾滾,跟瘦弱的亨利不同。


    大公喜歡他這姿態,時常帶著身邊,他也是喊著祖父。


    照料近十天,霍華德總算能下床。


    這是瑪連才跟他稟告,已經抓到蜜兒跟那個男人了。


    同時潘德帶人迴來,也抓捕了五十多位策動城市暴動的猶塔人。


    蜜兒?


    老大公對這個睡過幾次的少女,印象普通。


    也正是因為他被大公睡過,作為查曼的女人,才沒被用刑,關押在獨間之中。


    “你們怎麽抓到她的?”


    “沒有,她自己去麵來投的,五天前,並請求不要傷害猶塔人。”


    聽見自己來了,大公想了想,“你讓她來見我。”


    瑪蓮遲疑了下,還是按照大公的命令,她從不過問君主的想法,要做的隻是把安全提到最高。


    蜜兒被關押在,沒有任何尖銳物品的房間,隻有一頂床,一個木桶,一床棉被。


    每日食物吃完,餐具放下,搖響鈴鐺,馬上就會有人收走。


    但即便如此,被女仆壓著,來到大公麵前時,還是被屈辱的搜身一遍。


    蜜兒得到大公要見自己的消息,十分開心。


    她肩負著很多人的命,她一定要救下同伴們。


    高庭後院,不能隨便有男人,女官們有一批都是篩選過,孔武有力的女人。


    就由這些人保護虛弱的大公。


    當蜜兒被銬上鐵鏈,帶到霍華德麵前時,她撲通一聲,馬上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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