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臣妾想與覺禪貴人單獨說話,貴妃娘娘去別處歇息了。」嵐琪應著,但見皇貴妃很不耐煩,迴眸瞪了一眼佟嬪,便吩咐嵐琪,「你迴去歇著吧,這裏沒有你的事了。」


    嵐琪一怔,她可才答應了覺禪氏,要去慈寧宮為她求個情的,怎麽皇貴妃不讓她插手了?


    「去請溫貴妃到內殿說話,覺禪貴人先迴鹹福宮,不要再隨處走動,之後的事溫貴妃自然會給你一個說法。」皇貴妃簡簡單單地說罷,又瞪了眼妹妹,「你也迴去,那件事盡快給你辦到,若再惹是生非……」


    佟嬪不等姐姐把話說完,低著頭就走開了,覺禪氏知道不能和皇貴妃擰巴,皇貴妃讓她走她就要走,看得出來她會和溫貴妃有個商量,自己的命應該是保住了。


    嵐琪和覺禪氏一起出來,溫貴妃皺著眉頭看她們倆,青蓮則邀請她往裏頭走,兩處都沒說上話,便這樣擦肩而過,待到得承幹宮門外,覺禪氏輕聲對嵐琪道:「能不把您牽扯進來,就再好不過了。眼下佟嬪娘娘若對皇貴妃娘娘說了平貴人的事,皇貴妃可能會想到平貴人背後的勢力,如此這件事就不隻是臣妾一個小貴人的死活,牽扯的太多,對皇貴妃和溫貴妃而言,她們要考慮的事可比臣妾的死活重要的多了。」


    嵐琪知道覺禪氏有智慧,她雖被困在這深宮裏,入宮前卻看到過大世界,有見識有學問,若不是從前那些兒女情長的糾葛,跟她說話,該是最好溝通的,而這一番話嵐琪才在心裏想到,覺禪氏已經能完完整整地說出來。


    「皇貴妃眼下既然不讓我插手,不宜惹她生氣,我暫且旁觀為好。但若最後她們又不得不犧牲你,我會盡力保你周全。」嵐琪含笑看著覺禪氏,「還是剛才那句話,我盡人事,你聽天命。」


    覺禪氏雙眼微微泛紅,福一福身子道:「有娘娘這句話,臣妾已經知足。」


    兩人在承幹宮門前散了,覺禪氏淡定地迴鹹福宮等待發落,這邊溫貴妃坐在皇貴妃的內殿裏,要說入宮這些年了,溫貴妃每每來承幹宮,都是眾妃聚集,大家隻在外頭說話或看戲,極少會在裏頭坐坐,眼下兩人各坐一邊,青蓮上茶後,就默默地退下了。


    「聽說你宮裏已經有新茶?」皇貴妃唇邊勾起幽幽笑容,語調古怪地說著,「也不曉得我這裏舊年的陳茶,合不合你的脾胃。」


    溫貴妃笑:「娘娘客氣了,陳茶新茶臣妾都喝不得。」她稍稍挺起還沒見形的肚子,略驕傲地說,「臣妾懷著身孕,太醫叮囑了不宜飲茶。」


    皇貴妃眉頭一挑,心中很不是滋味,但轉念一想她有胤禛,又不在乎了,拉迴話題說正經事,不避諱地提起了妹妹和覺禪氏聯手要逼走平貴人的事,自然不會提到她們利用了溫貴妃,隻是說:「這個小赫舍裏很了不得,小小一個貴人就敢興風作浪,自打皇上有後宮起,似乎還是頭一迴鬧出這種事,到底是元後的親妹子,腦袋上多長角的。」


    「元後?」溫貴妃冷哼,反問皇貴妃,「難道在娘娘眼裏,鈕祜祿皇後也是不能和人家比的?說起來,進宮前就常聽說,您明著暗著和家姐對立呢。」


    皇貴妃對此不以為意,已聽妹妹說,平貴人肆無忌憚地貶低鈕祜祿皇後,才因此惹怒溫貴妃不斷地折騰她,事到如今她妹妹脫不了幹係,溫貴妃也脫不了幹係,做姐姐的總要為妹妹出頭說話,自然就是她們倆的事了。


    「年輕時的事做不得數了,你姐姐去世後,我心裏還空落了好一陣子,你說這樣的話很沒意思。」皇貴妃說著,又不屑地一嘆,「不說這些了,說說平貴人吧,你甘心被一個小丫頭片子奪走了左右臂膀?覺禪氏在你宮裏,沒少為你做事吧,這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至少你今天會跑來保她,就是很在乎的。」


    溫貴妃見皇貴妃單刀直入,也不客氣了,正經說:「隻要能保住覺禪貴人,娘娘有什麽法子,或要臣妾做什麽,您隻管說。」


    皇貴妃道:「咱們幾大家族,在朝廷上怎麽個模樣,雖不歸我們女人管,可我們也不該給家裏添麻煩不是?」


    都是一樣背景的人,溫貴妃當然明白這話裏的意思,頷首道:「平貴人能調動侍衛,顯然家裏沒少搭把手。」


    「鬧大了,不曉得他們會不會以此為藉口發難,眼下這破事已經讓皇上蒙羞,若是朝廷上再鬧出什麽事,就是更大的麻煩。」皇貴妃臉上略見愁緒,「索額圖是領侍衛內大臣,侍衛的事咱們難以插手,便是想說那侍衛癔症瘋魔也難,堂堂正正給覺禪氏一個清白不容易。」


    「娘娘說的,臣妾都明白。」溫貴妃覺得皇貴妃並沒說什麽有建樹的話。


    皇貴妃則不緊不慢地說:「你不想失去覺禪貴人,我也不願平貴人興風作浪欺負我妹妹,再不能像剛才那樣亂鬧鬧的,咱們得好好合計,眾口一詞才是。」


    溫貴妃微微蹙眉:「娘娘請說。」


    皇貴妃道:「既然那個宮女說是德妃找覺禪貴人,那就順著這話下去,你就說你也看到永和宮的人去找覺禪氏,你知道她出門是赴約見德妃,其他的一概不用多說。」


    溫貴妃搖頭:「可是德妃方才並沒有表態。」


    「我會勸她。」皇貴妃很自信,「皇上或太後問起來,德妃該怎麽說,我會和她講。你也明白,在皇上麵前哪個說話最有分量,隻要德妃說是她找覺禪氏去的,皇上就一定會信。」


    溫貴妃心裏沒譜,憂心地問:「那侍衛呢,平貴人他們會善罷甘休?」


    皇貴妃眼中滿是鄙夷之色:「咱們息事寧人,他們再要鬧,就是戳皇上的脊梁骨,皇上會讓他們閉嘴的。」


    溫貴妃從不知道皇貴妃也會有這樣的心機,她總是懶得管宮裏的事,一副富貴閑人的姿態,旁人隻曉得皇貴妃脾氣大性子急,沒想到她也能靜下心來想事情,至少溫貴妃自己,一點主意也沒有。


    皇貴妃又道:「記著了,不想我們任何一家被他們圈進去,就照我吩咐你的話來說。」


    溫貴妃卻問:「平貴人之後怎麽處置?難道由著她氣焰囂張,由著她一個小貴人在宮裏作威作福?」


    皇貴妃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心裏笑她看不穿,可既然人家問了她就不能不說,幽幽道:「在這宮裏,隻要是被皇上討厭了,還作威作福給誰看?」


    一語震得溫貴妃心虛不已,目光匆匆從皇貴妃身上掠過,胸前堵了塊石頭似的喘不過氣,勉強才能露出笑容,生怕皇貴妃看出來她心虛自己早就被皇帝討厭的事實,笑著應道:「臣妾明白了,臣妾迴去會好好和覺禪貴人說。」但又一個激靈,問道,「剛才惠妃和榮妃也聽見臣妾的話,現在再改,她們會不會說出去。」


    「她們啊?頂好置身事外,你看她們跑得多快?」皇貴妃很是不屑,又瞧一眼溫貴妃說,「你會來,我可真沒想到,看樣子覺禪貴人對你很重要。」


    溫貴妃沒再接著這話說下去,告辭後趕迴鹹福宮,可當覺禪氏聽說這件事最終還是把德妃牽扯進來,對著溫貴妃她很無語,心裏頭對德妃滿是愧疚。平貴人能拿德妃做幌子,顯然也是嫉妒德妃得寵想讓她也惹一身騷,如今真的把德妃拖下水來還她清白,壞了平貴人的好事,往後她更加要記恨德妃了。


    如此,這件事鬧了大半天,榮妃和惠妃壓製了宮裏的謠言,皇貴妃則未如眾人想像中那般容不得覺禪氏,最終傳出來的消息,是說德妃在承幹宮力證是她找覺禪貴人去禦花園,更親眼在禦花園看到她,可不等靠近說話,就有人把覺禪貴人帶走了。


    皇貴妃把決議稟告幹清宮,玄燁那邊忙著政務,間或聽見這件事,上上下下的人都以為皇帝會因此震怒,可玄燁就算真的生氣,也絕不會表露出來,做什麽要讓人看到他被戴了綠帽子的窘迫?更何況他根本沒在乎,他曉得容若和覺禪氏的「青梅竹馬」,那個覺禪氏怎麽會跑去和侍衛私通?


    可是發現嵐琪牽扯其中,還成了要緊的證人時,玄燁才皺了眉頭,於公於私都要把她叫到幹清宮問話,嵐琪又馬不停蹄地趕來這邊,打了腹稿要怎麽應對,可卻被皇帝撂在書房門外頭站著,一站就是小半個時辰。


    李公公忍不住想進去問問,嵐琪卻攔住他,滿不在乎地說:「皇上想見我,自然會宣召。」


    「娘娘……您二位都賭氣,奴才就難辦了呀。」李公公曉得裏頭外頭兩個人在慪氣,雖然事情真相他弄不懂,可毫無疑問就德妃娘娘這樣的人,怎麽會平白無故牽扯上這樣的事,這裏頭必然有文章可做,而他能想到,皇帝怎麽會想不到。


    卻是此刻,門前值守的小太監跑進來說:「公公,納蘭容若大人在外頭求見。」


    李公公奇道:「什麽時辰了,怎麽還領牌子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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