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將軍,依我攻他時的情況來看,發現其麾下箭矢綿軟無力。


    可能是荊州軍乘船運輸過程當中,出現潮濕現象,故而有一批弓弩出現了問題。”


    曹休先是說了一下自己的猜測,眾人點頭,這倒是一個對己方有利的消息。


    “但他這車陣,對於我騎兵而言,也是一個阻礙。


    特別是車陣伸出的長矛等,容易驚嚇我等戰馬。”


    曹仁點點頭,曹休與關平交戰,大抵上是沒贏過。


    但總歸謹慎起見,如此說來,評價也算是客觀。


    簡單說了一下雙方交戰過程當中,敵軍的弱點和優勢。


    “隻要我們雙方的作戰距離不斷縮短,關平的弓弩手就完全沒有了作用。”


    臧霸補充了一句,主要躲在車陣內的弓弩手,全都是用拋射的。


    直射的也隻有前頭那麽一點點,根本就阻礙不住騎兵的衝擊。


    “況且整個車陣當中,估算容納不足五六千人。


    關平戰船之上旌旗招展,以吾觀之,興許並未帶來多少兵馬。”


    滿寵點點頭,關平雖然膽子大,但絕對是一個謹慎之人。


    他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從朝陽縣帶到戰船,前來攻略新野。


    看樣子,關羽號稱帶領十二萬荊州軍前來攻打,是一個持久的戰略。


    先讓他兒子開了個頭,若是進展順利,或者遇到重挫,關羽再率領大軍前來。


    “如此觀之,倒是關平的虛張聲勢之計?”曹仁看著眾人下了判斷。


    眾將也是點點頭,河岸內車陣當中的士卒,可以大概估算的出來。


    關平號稱五萬士卒,那也得真有五萬士卒。


    就跟動物界一樣,誇大自己,就是為了讓敵人害怕。


    其實真打起來,也就那麽一迴事。


    曹仁決意準備以自己豐富的戰爭經驗,來碾壓關平。


    尤其是南方軍隊進攻北方軍隊,那就是騎兵奇缺。


    就像己方沒有水軍一樣!


    隻能眼饞,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曹仁麾下的騎兵,在三方征戰當中,有著無可替代的優勢。


    就算近幾年己方連翻敗在劉備關羽手中,可是己方騎兵,依舊是他們需要頭疼慎重的事情。


    如今麾下兩萬餘鐵騎,足可以破了關平的車陣,驅趕荊州軍跳水喂王八去。


    “如今觀之,優勢在我。”曹仁環視眾人道:


    “那大軍便飽食一頓,待到明天天明之前,突襲關平的車陣,趕他們下水喂王八。”


    “喏。”


    眾將皆是領命,曹休更是高聲應下,明天,他定要給關平一個教訓。


    天黑之後,車陣內,出來許多士卒,開始往前跑,


    不是為了夜襲曹軍軍營,而是在從遠處開始撒上鐵蒺藜。


    曹仁率領重兵前來,難免會以優勢兵力,搞些什麽突襲的動作。


    關平可不想曹仁再來個天人之勇,向張遼甘寧等人學習,來突襲自己的車陣。


    一點基本的防範措施還是要亮出來的。


    即使關平征戰這麽多年,經驗也越發的豐富起來,但總歸不會嫌棄自己的小花招多。


    隻有這樣,才會睡的安心。


    至於背水一戰的想法,關平根本就不會把水麵上的戰船給開走。


    這一夜,他在船上睡的很是安心。


    車陣整個半圓內,火把通明,油脂爆裂聲,偶有響起。


    臨河的卻月陣內,自是安排了巡夜警戒的士卒。


    佛曉時分。


    曹休便親率五千騎兵,三麵圍定,直撲車陣當中的荊州軍而去。


    就是想要突襲戰,打關平一個措手不及。


    但是曹休並沒有一馬當先,而是揮手讓身後的騎兵衝鋒。


    在麵對關平的時候,小心一些,總歸是沒錯的。


    隻要留住性命,今後總有機會能夠報仇。


    否則自己一不小心,那腦袋就會成為關平手裏的戰績。


    這種事,曹休決不允許發生。


    可是隨著陣陣馬蹄聲響起,土地傳導的震動,已經讓車陣內的荊州軍士卒醒了過來。


    然後便是隱約光亮當中,傳來的幾聲慘叫。


    鐵蒺藜橫在地麵上,再加上前線挖的一些小坑。


    足可以讓戰馬的嬌蹄受損,進而把馬背上的騎士摔落馬下。


    然後便被一陣馬蹄所淹沒。


    守夜巡邏的荊州軍士卒直接就敲響了刁鬥,大聲唿喊敵襲!


    緊接著和衣而臥的荊州軍士卒迅速出了帳篷,在各自基層長官的唿嚷下,迅速歸位。


    火把隨風竄動,腳步聲淩亂當中,又有序。


    荊州軍士卒先是拿起戰車後麵的小弩開始攢射,繼續吸引敵軍來攻。


    關平被親衛從睡夢當中叫醒:“少將軍,曹軍襲擊我軍岸邊車陣。”


    關平努力的睜了睜眼睛,從床榻之上坐起來,開口道:


    “我自是相信周魴能夠按照敵襲預案,處理妥當的,不慌!”


    “那少將軍有何吩咐?”


    關平深唿一口氣,打了個哈欠:


    “且命人給我準備早飯,待我洗漱,著甲之後,擺好千裏眼,我要在船上觀戰。”


    “喏。”


    親衛統領王喜自是下去安排了。


    關平揉了揉眼睛,沒想到曹仁倒是變成了急性子,想要來個速戰速決。


    看樣子,他是急於找迴先前的夏侯存丟掉的場子,進而建立起其麾下士卒抵抗的信心。


    周魴站在車陣中央的戰車之上,憑高望遠,他發現曹軍鐵騎的攻勢並不是很緊密。


    尤其是一些戰馬被鐵蒺藜,以及陷馬坑所阻,騎兵的攻勢終究是減了速。


    接二連三的慘叫聲響起之後,天色微亮,眼見許多鐵蒺藜在地上。


    周魴隻是覺得自己運氣好,未曾想今日大功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要知道少將軍可是專門做了一個值夜班的表,讓眾人抓鬮。


    按照順序來,其實就是在賭曹仁第幾天開始偷襲。


    結果,曹仁竟然連一整夜也不想耽誤了。


    曹休當即命人迴去傳話,希望征南將軍能夠增兵,否則便半途而廢了。


    尤其是車陣內的荊州軍士卒不多,大多還在驚慌當中,射出來的箭矢也綿軟無力。


    曹仁仗著自己士卒充足,當即命令麾下騎馬全部衝鋒,甚至調撥萬餘步卒,向車陣的右翼發起進攻。


    今天,他就是要徹底吃掉關平擺在河岸邊的這個軍陣,讓他不敢輕易停船靠岸。


    車陣當中的周魴,見曹軍大軍押上,當即舉旗,示意麾下士卒換成大弩,向曹軍猛烈射擊。


    不僅如此,還選出神射手,集中到一起,專門射殺目標大的曹軍騎兵。


    曹軍離車陣的距離越來越近,受到的箭矢攻擊就越大!


    一時間,曹軍的進攻受挫,損傷不小。


    但曹仁由於兵源充足,絲毫不慌,反而越戰越勇。


    敵我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荊州軍士卒的弓弩逐漸失去了作用。


    關平喝著新鮮魚湯,扶著單筒望遠鏡,仔細觀看,敵我已經陷入了膠著的狀態。


    曹軍就要衝到車陣麵前了。


    “擂鼓。”關平吩咐了一句。


    緊接著戰船上鼓聲大作。


    周魴接到信號後,當即命令士卒換上短矛,用大錘錘擊強弩進行殺敵。


    聽到戰船上突然爆發出鼓聲,正在觀戰的曹仁,忍不住對著旁邊的臧霸道:


    “宣高,依我觀之,關平他是急了!”


    “不錯,今日子孝若是一口吞掉河岸邊的車陣,那來日荊州軍再從戰船上下來,心裏可得抖上三抖!”


    “也不知這鼓聲,是支援的信號,還是撤退的信號。”


    陳矯自是附和了一句,如今形勢對己方大好。


    征南將軍曹仁聽到這話,頗為矜持的笑了笑。


    可是鼓聲過後,荊州軍慌忙跳入河中,喂王八的情景並沒有出現。


    一根短矛能夠同時洞穿三、四名曹軍士卒。


    至於被射中的戰馬,直接從胸下穿到狹長的肚子裏,倒地開始抽搐。


    壓住了馬背上曹軍騎兵的腿,一時間慘叫連連。


    尤其是一根短矛上穿著三、四個人的景象,實在是太過於駭人了。


    (短矛是相對於長矛的叫法,長矛一般三米左右。)


    由於車陣是弧形,迎擊麵頗窄,所以曹軍越往前攻,所受到的殺傷也越大。


    一時間,短矛被射出,曹軍士卒損失慘重。


    原本以為過了距離,荊州軍士卒的弓弩就沒了作用,大家可以放心大膽的往前衝。


    偏偏曹軍就是頂著一口氣,放心大膽的往前衝的。


    可誰能想到,荊州軍直接把短矛給射出來了!


    那曹軍士卒在慘烈的短矛攻勢下,逐漸抵擋不住,開始後撤。


    一時間,曹軍士卒奔潰,死者相積。


    看到曹軍士卒開始在戰場上胡亂奔走,關平當即一口喝掉所有魚湯,站起身,拔出倚天劍大喊下船進攻。


    咚咚咚的鼓聲在河麵上亂響,震起一片片漣漪。


    藏在戰船當中的士卒,開始有序的奔湧出來,下了戰船,向著潰逃的曹軍殺來。


    曹仁方才說關平已經開始急了,


    但眼前己方士卒突然潰敗,敵軍大軍押上,倒是曹仁真正的急了。


    “這可不能!”


    曹仁急忙領命麾下士卒擺好陣戰,抵禦荊州軍的進攻態勢。


    同時命令敗軍不要往軍陣來,而是要往兩邊散去。


    可是曹仁他沒有擴音器,人在慌亂潰敗之下,很難聽從指揮。


    居中調度的周魴見曹軍已經被擊潰,當即下令進行反擊,驅趕曹軍敗卒衝擊曹仁的軍陣。


    早早就暗中瞄好了的邢道榮,大手一揮,命令麾下五千遊騎,隨他衝擊曹軍軍陣。


    如今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時候,豈能錯過!


    今日,一定要親自斬殺曹軍大將,為自己正名!


    “殺!”


    邢道榮大吼一聲。


    荊州軍遊騎從幾裏外突然殺出,直撲曹軍軍陣,更是讓曹軍士卒感到恐懼。


    曹軍鐵騎受到重挫,慌亂之下,建製被打殘,驚慌之下抵禦荊州軍的衝擊,極為困難。


    從來都是曹軍鐵騎衝殺其餘諸侯,曹軍步兵什麽時候遭遇過敵軍鐵騎的衝殺?


    至今而言,還是頭一遭!


    “子孝,我等速退,關平他隱藏了兵力,如今大軍壓上,我軍進攻受挫,損失慘重,士卒驚恐,恐難繼續抵抗。”


    臧霸急忙吼了一句,就算己方士卒戰力不俗,但在這種劣勢的情況下,又是野戰,極其容易發生大潰敗。


    “將軍,速退。”


    滿寵也是想著要先保存實力,以待來人再戰。


    曹仁瞧著己方敗卒不斷的被驅趕到己方軍陣正麵,便曉得這仗是沒法打了。


    就算他下令屠殺前麵的潰卒,終究也是抵擋不住荊州軍的攻勢。


    “鳴金速撤!”曹仁大吼一聲:“我親自斷後!”


    說完之後,他便領著親衛,衝著邢道榮而去。


    唯有纏住關平的這支遊騎,己方士卒才能大規模的逃亡成功,保存實力。


    邢道榮今日打算就是要斬殺曹軍大將,著實是沒想到,在如此潰敗之下,曹軍還敢有人主動向自己拚殺而來。


    少將軍如此謹慎是對的。


    曹軍這些老兵,知道該怎麽死裏逃生!


    可是你把我老邢當成軟柿子捏,是你選錯了人!


    邢道榮盯著前方直撲而來的曹仁,二人一對接。


    大斧與長刀相切,又快速分離。


    兩人暗暗心驚,敵將不好對付。


    戰馬對衝。


    曹仁親衛早就在江陵城下,向江東大都督周公瑾證明了他們的勇武。


    縱然麵對劣勢,此時也是跟隨主將曹仁,如入無人之境。


    邢道榮雖然沒有一斧子砍死曹仁,但是收手之後,毫不留情的砍死了曹仁的親衛。


    一時間,雙方騎兵陣營內,人倒馬嘶!


    臧霸急忙領著步卒向新野後撤。


    “馬鐵,我命你率領三千士卒,乘船往前走,一定要趕在曹軍潰兵進入新野前,拿下新野。”


    “喏。”馬鐵咬著牙應下此事。


    就算乘船先行,恐怕也追不上潰退的曹軍。


    畢竟在逃命前麵,人會爆發出無窮的潛力。


    最重要的是乘船真的幫不上什麽抄近路的忙,頂多避開這段戰場。


    關平見前方戰事慘烈,此時也顧不得什麽“儒將”身份。


    他直接跳入小船,命士卒劃船趕到岸邊,接過韁繩,一腳踏上去。


    關平策馬伶刀,往前奔著,大喊道:“曹仁老賊,哪裏跑,速速納命來。”


    邢道榮心下一驚,不好。


    少將軍他又要來搶人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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