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主管長安城以及附近的地區,相當於首都市長。


    城門洞子裏歡唿的士卒,臉上的笑容頓住了,慶祝的動作也全都止住了。


    因為他們看見這個報信士卒的劍,搭在了京兆尹鄭渾的脖子上。


    關平其餘麾下很快就控製住了城門洞子,搬開了距馬,敞開道路。


    而城門之上的曹軍士卒,依舊在不知所以的,歡唿著勝利的到來。


    京兆尹鄭渾見麵前是士卒並不迴答,但是搭在自己脖子上的劍絕非凡品。


    一般將軍腰間多半是環首刀,很少是這種劍的,不利於廝殺。


    鄭渾心中有了隱隱的猜測,隻是嘴上道:


    “你到底是誰?”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人送外號玉麵小郎君,曹休是也!”


    曹休?


    剛才自己都以為他是關平了!


    他竟然是曹休?


    這個時候隻要保持微笑就好,鄭渾整個人都處於懵逼當中。


    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說實在的曹休,鄭渾他沒見過。


    但眼前這個人真是曹休的話,總歸不會拿劍對著自家人。


    而城門洞子其餘曹軍士卒也心生疑慮,曹休他們是知道的,乃是丞相的族侄。


    但是為何他會威脅京兆尹?


    “曹將軍,這期間是否有些誤會?”


    京兆尹鄭渾也是略感奇怪,這絕不是曹休能幹出來的事情。


    關平收劍入鞘,單手拽住鄭渾的肩膀,往城門外走了走,讓開騎兵衝鋒的道路:


    “京兆尹,你莫要怪罪,我方才的舉動是玩笑,都是玩笑!”


    “玩笑?曹將軍可當真說得出口。”京兆尹鄭渾冷哼一聲。


    “實不相瞞,其實我接到消息,關平已經暗中派人來奪取長安城。


    我怕我來晚了一步,所以才先要詐你一詐。”


    聽見關平一本正經的解釋,鄭渾卻是微微皺眉。


    關平他要謀劃長安,曹休他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就算如今長安城的守衛極度空虛,但得到消息是關平已經率領大軍前往涼州了啊!


    如果丞相他拿下了漢中,關平往涼州去肯定是無用功了。


    那費曜率領的上萬大軍押運糧草前往涼州也就成了無用功。


    最重要的是,丞相一旦得到漢中,關平鐵定會被鍾校尉先一步得到消息。


    如果丞相得到漢中,那關平舉兵侵涼州就是假的!


    想到這裏,京兆尹鄭渾開口詢問道:“丞相他果真拿下了漢中?”


    “自然是拿下了漢中,要不然除了陳倉小道,我如何能從漢中直接迴來?”


    都這個時候了,關平也懶得隱瞞曹老板得到漢中的事情了。


    先前自己占據陳倉,堵死了曹老板的歸路。


    結果曹老板運氣不錯,靠著數千頭野麋鹿直接攻破陽平關,成功進入漢中,避免了千裏大潰敗的結局。


    但現在,就算曹老板攻克漢中,那又能怎麽地!


    長安還不是被自己拿下了,把他又堵在了漢中。


    如今雙方的局勢就如同下圍棋一樣,你堵我的氣,我就破你的氣。


    現在關平又先手堵上曹老板的氣,讓他在漢中動彈不得!


    “你當真是曹休?”


    京兆尹鄭渾望著越來越近的騎兵。


    “那你覺得我是假的?”關平不迴反問道:“我還覺得你是假的呢?


    說,你是不是關平派來哄騙我的,賺我入城,故而總是懷疑我的身份,生怕抓到的是雜魚!”


    京兆尹被眼前“曹休”驚人的言語給氣壞了,放眼整個長安城,還從來沒有人懷疑過他的身份!


    要知道他配合夏侯淵將軍擊斬梁興,大破盜賊,前後歸附自己的有四千餘家百姓。


    短短一載,就讓長安附近的百姓能夠安定生活,哪個人不認識自己?


    結果眼前這個身份不明的人,竟然倒打一耙,先懷疑自己。


    “司隸校尉鍾繇可是在城內?丞相有密信要交給他。”關平隨即又低聲說了一句。


    “密信?”


    還沒等京兆尹鄭渾仔細思索,一匹匹戰馬就已經衝進門洞來了。


    “對,密信,丞相讓我親自交給鍾校尉,若是關平來襲長安,他該如何做。”


    鄭渾搖頭解釋道:“鍾校尉他不在長安城,而是隨著大軍一同前往涼州去了。”


    “他竟然敢擅離職守,氣煞我也!”關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鄭渾自然不會告訴眼前這個自稱曹休之人。


    “不知將軍能否給我看一眼你的官印,也好配合你防備關平來襲。”


    “今天天氣不錯。”關平瞧著一匹匹戰馬闖進城中,麵帶笑意。


    “將軍,我想看看你的官印,你在做什麽?”


    “我在假裝看風景,沒聽到你說的話。”關平可不想把自己的金印給亮出來。


    “莫要鬧了。”京兆尹鄭渾拿出自己的隨身官印握在手中:“還望將軍能夠明示。”


    關平把身上的鐵印扔給一旁的鄭渾,也接過他拋過來的官印。


    “我聽聞丞相封曹將軍為騎都尉,這好像是毌丘興的官印。”


    京兆尹鄭渾一甩衣袖,直接把毌丘興的官印給扔了,大吼道:


    “關平,我就知道是你,你還想瞞我!”


    “京兆尹,你誤會了,其實關平跟曹休都有一個很好的朋友,他叫吳中生。”


    關平極力否則,總之就是不給鄭渾一個痛快的,老折磨王了。


    “你是說你叫吳中生?”


    “沒錯,其實我真實的身份是軍中校事,負有先斬後奏,丞相特許之權。”


    校事!


    身為京兆尹的鄭渾也聽過校事的名頭,還有摸金校尉。


    總之這些都是丞相手底下的人才!


    京兆尹鄭渾深以為然的道:“那你為何冒充曹休將軍?”


    關平忍不住笑出聲來:“算了,攤牌了,我不裝了,其實我就是關平。”


    京兆尹鄭渾氣的血壓都高起來了。


    關平他這是戲弄自己!


    “無恥,無恥之尤!”京兆尹鄭渾忍不住跳起腳大罵道:“士可殺不可辱!”


    迴答他的依舊是陣陣馬蹄聲,煙卷塵埃。


    關平聳聳肩單手扶劍道:“沒事,我一般不殺俘虜,


    興許能讓你們湊一桌子麻將,到時候你們益州打麻將,順便迴憶一下昔日的青蔥歲月。”


    說完之後不等鄭渾在言語,便命令親衛把他給抓起來。


    這個時候,城牆上的曹軍士卒已然沒有反應過來。


    邢道榮拿著開山斧,就站在一旁笑,少將軍方才的行為,那可真是損啊,多奪筍啊!


    秦嶺裏的大熊貓的筍都被少將軍給奪沒了。


    邢道榮自詡不敢這麽幹,哪怕是找個沒人的地方損他呢,當眾羞辱,此人還怎麽投降?


    “少將軍,你就不勸降他?”


    “此人乃是曹操鐵杆心腹,他怎麽會投降呢!”


    一旁的京兆尹鄭渾重重的哼了一聲。


    若不是心腹,忠於曹操,怎麽能夠坐上京兆尹這個位置?


    “順便緩解一下旅途疲勞。”關平笑嗬嗬的說了一句,隨即牽著自己的戰馬,隨大軍一同進入長安城。


    馬鐵率先帶領鐵騎在寬闊的長安大街上橫衝直撞,直撲府衙,準備擒獲司隸校尉鍾繇。


    等他闖進大廳內,把攔路的曹軍全都給砍到,握著環首刀指著跪坐在廳內的人道:“汝可是鍾繇?”


    趙儼瞧著眼前的曹軍士卒:“你為何要叛亂?”


    長安城附近作亂的關西叛將梁興的部下已經被絞殺一空,還有賊寇也順便給滅了。


    可以說是根本就沒有什麽叛亂的可能。


    馬鐵低頭瞧了自己身上的鎧甲,迴過神來,大踏步的往前走,一腳踩在矮案上,


    手中的環首刀搭在趙儼的脖子上,冷聲道:


    “你到底是不是鍾繇?”


    “本官關中護軍趙儼,關中所有士卒皆受我節製,你若是有不滿,盡管可以提出來,找鍾校尉無用。”


    趙儼說話間絲毫不怵,他就想不明白為何城中會有叛軍出現。


    “那鍾繇在何處?”馬鐵眉頭一皺,未曾想竟然抓住了中護軍。


    三輔最大的官沒抓住。


    “他隨著大軍前往涼州運送糧草,用不了幾日便會迴來。”


    趙儼往後瞧了一眼:“就你這點人怕是守不住長安城,還是勿要再陷入迷途當中。”


    “雜魚,把他給我綁了,一會交給少將軍。”


    “喏。”


    幾個大漢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繩子,捆好趙儼。


    馬鐵轉身抓起一旁的帷幔,撕扯下來,給自己的刀擦拭血跡。


    “少將軍?”趙儼大驚:“你們到底是何人?”


    聽這夥人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叛軍的樣子。


    馬鐵麵上露出笑容:“好叫中護軍知曉,鄙人扶風郡馬鐵。


    兄長平西將軍馬孟起,現在我效命於偏將軍關定國麾下。”


    趙儼一時間有些不能接受,長安城竟然是被關平給攻克了。


    據細作發迴來的情報,他可是兵發涼州,要去擒獲丞相的大計劃,采取的乃是聲東擊西的策略。


    萬萬沒想到,關平他聲東擊西是假,假戲真做是真!


    大家都被他給騙了!


    他不去擒獲丞相,反倒來奪取長安城這件事,著實是讓趙儼大感意外。


    在擒獲曹操與奪取長安城之間想比較,怎麽選,是個人都清楚!


    除非!


    丞相他沒有敗退涼州,那關平就沒法子擒獲丞相,


    根本就不用出兵涼州,反倒奪取長安城就成了最有價值的軍事行動。


    如此想來,丞相他當真的靠著幾千頭野麋鹿拿下了漢中。


    關平故意散播真消息為謠言,目的就是為了哄騙自己等人相信,他要去涼州擒拿丞相!


    丞相得到漢中,那關平堵住陳倉自然就沒有什麽用。


    那就隻要拿下長安,才能進一步封鎖丞相的退路。


    得知這夥人的真實身份,趙儼從結果推到過程,一下子就明白了關平的計謀。


    陰,真他娘的陰!


    趙儼瞧著一幫身著己方鎧甲的士卒,這些全都是細作。


    哪有人正大光明的當細作的?


    關平此舉,實在是有些難以讓人接受。


    他們全都被關平給騙了。


    趙儼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擒賊先擒王,得知長安城最高的兩個人,趙儼和鄭渾全都在這裏。


    他倒是沒有驚動外麵的曹軍士卒,反正大批援軍就在路上了。


    就算長安城內的曹軍跑出城,給人通風報信,那也無所謂。


    “少將軍,這長安城可太大了。”邢道榮扶著環首刀走進廳內。


    縱馬疾馳,那絕對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而且城牆也又高又寬,城防修建的讓人輕易攻不上來。


    關平也沒理邢道榮的話茬,吩咐道:“老邢,你帶著文書,先去控製一麵城牆,


    然後讓這些休息的曹軍士卒迴到校場,就說趙儼有事情要宣布,用弓箭逼迫他們投降,不投降就殺了。”


    “喏。”


    邢道榮領命出去幹事了。


    與鄭渾捆在一起的趙儼開口道:“消息一旦暴露,鍾校尉自然會帶領大軍反攻長安城。


    你身邊隻有這點士卒,還要守衛城牆,巡視街道,更要看守降卒,怕是困難重重。”


    “怎麽,趙將軍想要給我出個主意?”關平瞥了一眼趙儼,此人更是曹老板的心腹。


    要不然也不會在赤壁之戰前夕,總督七軍。


    至於一旁的鄭渾方才被關平氣的自閉了,一點都不想在說話了。


    聞聽此言的趙儼,卻是搖頭道:“我能有什麽辦法,不過是個俘虜罷了。”


    “哦,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還不給我出主意,那就閉嘴。


    沒人拿你當啞巴,學學你背後的京兆尹,他都懶得理我!”


    關平不會跟他客氣。


    現在趙儼還想打擊自己的信心,增加自己的焦慮情緒,盼望著自己能夠出錯,多壞的心思!


    京兆尹鄭渾直接就被關平內涵了,氣的咬牙掙紮,可惜無濟於事。


    至於趙儼也被懟的說不出話來,此子伶牙俐齒,斷不可留,否則必將是大患。


    可惜這次被他給鑽了空子!


    曹老板無意間拿下漢中,搞得關平隻能瘋狂采取戰術穿插,以此來求得己方最大的勝利希望。


    現在拿下長安,關平隻要控製好幾條出漢中的道路,保管能夠讓曹老板老實待在漢中。


    關平寫好戰報,讓人快馬加鞭送往陽平關前線,告知自家大伯父,順利拿下長安城,堵住了曹操的後路。


    他可以放開手腳與曹操一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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