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縣軍寨之內,劉備正逢勝了一遭,擒了泠苞,俘獲許多士卒,拔掉了涪縣城外的兩個敵軍軍寨。


    張任龜縮在涪縣內,據城而守,再向劉璋請援軍。


    總之就是不能讓劉備越過涪縣,為後方的三道防線建立起充足的防禦時間。


    論拖延打持久戰,張任還真不怕劉備幹耗著。


    在劉備聽聞鄭度所獻的計策後,心中憂愁的不行,為此詢問法正。


    法正則是寬慰自家主公,說劉璋雖然是個沒什麽本事的人,但好歹還算是愛民,不會采納的。


    待到劉備聽聞劉璋罷黜鄭度後,這才放下心來,且正好因為打了勝仗。


    劉備為了鼓舞人心,借此機會大宴將士,鼓舞士氣。


    甚至告訴新降的士卒,總之跟著我一起匡扶漢室,咱們的前途是光明的。


    敵軍一點都不是咱們的對手,待到攻克成都,另有賞賜。


    整個軍寨內充滿了喜氣洋洋的氛圍。


    劉備在軍帳內宴請心腹,眾人飲酒作樂,劉備更是打著酒嗝,麵色紅潤。


    尤其是諸葛亮和張飛已經從荊州引兵兩萬五,往川中而來。


    “士元。”劉備半眯著眼睛舉著酒樽,乘著酒興笑道:“今日的宴會,你高興不高興?”


    “主公,把討伐別國當做快樂,不是仁者之兵。”


    劉備醉眼迷離的站起身來怒道:“武王伐紂,前歌後舞,難道不是仁義之師嗎?


    卿言不當,宜速起出!”


    龐統起身拱手自是退出軍帳,毫不拖遝。


    君臣這番對話,直接就讓帳內的眾人懵了。


    等到劉備眼睜睜的瞧著龐統走出去,這才感覺有些不對,使勁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士元留步,且迴來坐下。”劉備頗為後悔的急忙大吼一聲。


    龐統止住腳步,轉身坐迴方才自己做的位置。


    他看都不看劉備一眼,也不說軟話給自家主公個台階下,就一門心思的對付矮案上的雞肉。


    劉備打了個酒嗝,重新跪坐在席子上,過了一會,側頭對龐統道:


    “士元,方才我們討論的話,是誰的過失?”


    龐統這才拱手道:“主公,這是我們兩個人共同的過失。”


    劉備哈哈大笑,用手指了指龐統,隨即端起酒杯與龐統共飲。


    宴席上又恢複了,接著奏樂接著舞的熱鬧氛圍。


    等到入夜之後,劉備躺在木榻上小憩。


    隻聽得帳外有些許吵鬧。


    “叔至,主公可是醒酒了?”龐統急匆匆的趕過來。


    陳到單手扶著跨劍,沉聲道:“主公至今未醒,龐軍師可是有事?”


    “定國派人送來了消息,他已經到達了益州,此事十萬火急,還望叔至能夠喚醒主公。”


    “嗯?”


    陳到一驚,關平竟突然從涼州偷渡到益州了?


    “龐軍師且容我。”


    陳到話音未落,帳簾猛然掀起,劉備探出頭來:“士元,你方才說定國他派人送來了消息?”


    “沒錯,是關小將軍麾下的親衛。”


    “速速帶來見我。”


    劉備抹了一把臉,努力讓自己精神精神。


    關平的親衛向劉備說了一路上的經曆以及少將軍的計策,先占據江油,休息一夜後。


    他便領軍出發尋機占據綿竹、雒城,如果有機會突到成都也要試一試,還望主公能夠迅速派兵支援。


    劉備聽聞之後便讓這些人下去休息,路途艱辛,好酒好肉可就找補。


    可是這幾個人隻想吃點米飯,肉食著實有些膩了,天天吃牛羊肉也遭不住。


    龐統則是站在地圖前,沒想到關平竟然真的成了。


    此路可偷渡進入蜀中!


    龐統沒有管關平建議在摩天嶺下麵的一片空地製高點建立營寨,用於斷絕此路的建議。


    現在還顧不上這個。


    因為關平他竟然要穿插到劉璋的老巢成都去,若是大軍不及時跟上,恐怕關平會陷在成都那裏。


    如此戰術穿插,猶如大兵天降一樣,劉璋必定沒有太多的防備。


    可以一路上假裝成為涪縣的敗兵,進入成都,需要冒著極大的風險。


    關平此舉無異於孤身闖入虎穴!


    “士元,此事你如何看待?”劉備酒還沒有全醒,一時間不好決斷。


    “主公,定國此舉異常兇險,我等理應立即分兵,同樣假裝泠苞敗軍直撲綿竹。


    先行打探,以掩人耳目,匯合定國後,繼續前進!”


    劉備點頭應下:“就按士元的計策行事,此事應該派誰前往,可有定奪?”


    “魏延頗知兵法,同樣膽大,可隨定國一同冒險。”


    “甚合我意。”


    劉備當即深夜召集魏延,命他立即點起兵馬,領兵一萬,趁著夜色沿著涪水南下綿竹。


    魏延知道主公調關平迴益州,可著實沒有料到關平竟然悄咪咪的出現在綿竹,還讓自己去接應他。


    ~~


    綿竹縣的吊橋緩緩落下,城門打開。


    依舊是邢道榮扮演著這支敗軍的頭領,精神萎靡,加上接連趕路,一直都沒緩過勁來。


    他感覺自己都掉了二斤肉。


    此時此刻,老邢很好的詮釋了什麽叫做敗軍之將的狀態。


    迷惘,生無可戀,僅剩下的求生欲望。


    總之一句話,胡姬們的腰是斬英雄的刀啊!


    關平吊著胳膊混在傷兵堆裏。


    “少將軍,城門開了。”周魴小聲嘀咕了一句。


    “嗯,一會進去先把守四門,絕不能讓人把消息傳遞出去。”


    關平又細細的吩咐了一句,隻要誆騙守軍,全體進了城門,那才算是成功。


    李嚴與費觀站在城門口前去迎接這夥敗軍,想要進一步了解前線的消息。


    邢道榮麵色疲憊的瞧著前麵的幾個士卒環繞的兩個人,心想這倆人是來接待的嗎?


    綿竹守將應該不會就帶兩三個護衛吧?


    參軍李嚴自是上前,讓邢道榮出來言語,自有士卒領著這群殘兵敗將繼續往前走。


    邢道榮這才重新打起精神,準備應對這個老頭的問話。


    李嚴摸著胡須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醜陋的漢子,心想川中士卒還有這般高大的將領,自己怎麽一點都沒見過。


    畢竟以邢道榮這般虎背熊腰的高個子,在川中著實少見。


    不過李嚴按下心中的疑慮:“前線戰況如何?”


    “那打的非常激烈,雙方你來我往,我軍雖然悍勇,但絕不是劉皇叔的對手,故而才打了敗仗。”


    邢道榮小心應付著,身後一直有殘兵敗將慢悠悠的從他後麵走過。


    絕不是劉備的對手!


    李嚴沒想到前線的士卒竟然會這般想。


    如果連前線士卒都是這樣想的,那怎麽可能贏得過劉備?


    看來自己選擇適當的時候上船,是一個極為明智的選擇。


    “張任將軍乃是蜀中名將,一身槍法橫行蜀中,他焉能不敵劉玄德?”李嚴故作嚴肅的訓斥道。


    邢道榮心想要不是少將軍讓我小心應對,我一斧子就把你個老小子給披了。


    張任他算什麽名將?


    待到老子跟著少將軍拿下成都後,便一斧子劈了張任。


    他張任要是能打的過自家主公,蜀中士卒焉能在涪縣大敗?


    “我自是不知,也想不明白,反正勝負以分,這些話,你就該去問張任。”


    邢道榮哼了一聲捏了捏自己手裏的斧子,有些安耐不住想要劈了眼前這個老頭子。


    “哎。”費觀走上前開口道:“正方,你與他說這些作什麽?且問問劉玄德的兵力多寡,糧草有無?”


    “對對對。”李嚴方才也有些著急,為了避免被懷疑,才說那些話。


    邢道榮心想我能告訴你們真實情況,遂高聲道:


    “據我所知,劉皇叔如今在涪縣已經擁兵十萬,糧草不愁,我們這點人馬,根本就打不過。”


    “十萬?”李嚴失聲驚叫了一下。


    “十萬?怎麽可能!”費觀也有些不相信,算上降卒,頂多六七萬就算不錯的了。


    “嗯!”此時化身戰忽局的邢道榮瞪著眼睛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親眼瞧見的,我騙你們做什麽?


    要不然我全頭全尾的一點傷沒有,會主動請纓調迴成都?”


    李嚴費觀齊齊倒吸一口涼氣,沒成想劉備他在蜀中的民望如此之高。


    自從劉備起兵後,沒想到有那麽多的人去從軍,幫助劉備占據益州。


    足以見得咱們兩個的選擇是明智之舉。


    邢道榮見嚇唬住了這兩個人,也是暗暗得意,反正吹逼這個技能,他可不是最近新學會的。


    早在荊州地盤廝混的時候,那就已經練的爐火純青了。


    否則也不會說自己有不下呂布之勇,然後零陵郡太守還真的相信了!


    現在的情況就是一個人敢說,另一個人他就是敢信!


    曆史總是相似性,且不斷在重複的。


    智勇雙全邢道榮,那可真是吹逼吹出來的。


    “我靠,關平!”


    費觀指著邢道榮背後路過,吊著胳膊的傷兵大喊一聲。


    邢道榮當即一愣,猛然迴頭發現少將軍恰巧止住了腳步。


    關平也是下意識的一愣,怎麽自己就被認出來?


    刷。


    關平周遭士卒直接就拔出環首刀,揮動長矛,做出防禦架勢。


    “別動,我願降!”


    費觀又是大喊一聲,邢道榮的斧子這才從他頭上劃過,偏了許多。


    李嚴完全懵逼了,怎麽那個士卒就是關平?


    費觀還當眾喊出來他願降的話來了?


    “控製城內四門。”關平當即吩咐了一句。


    “切勿輕動兵戈。”李嚴也顧不得其餘,直接喊道:


    “我乃城中參軍李嚴,奉命把守綿竹,也願向劉皇叔投降。”


    費觀、李嚴。


    關平麵露笑意,這才從護衛當中走出來:“沒想到兩位到底聚一塊了,省了許多麻煩。”


    李嚴當即拱手道:“某與賓伯願意率領綿竹二萬守軍,向劉皇叔投降。”


    “如此甚好。”關平收劍入鞘:“我自是會稟報我大伯父,說你們兩個是主動投誠的,而不是被迫投降。”


    費觀直言道:“我與方正二人原本就打算在劉皇叔的士卒到達城外後,便要投降。


    沒想到竟然會在敗軍之中見到關小將軍,故而驚得出聲喊了你。”


    關平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兩歲的費觀:“你認得我?”


    “我們在涪縣的時候見過,關小將軍那時候是多麽的出眾,想要不惹人矚目都不行。”


    費觀微微挑眉:“盡管關小將軍方才路過,沒有往我這邊看。


    可是僅有的側臉,便讓我肯定,你就是關平,沒辦法,關小將軍這玉樹臨風的模樣,即使混在一群人當中,也是藏不住的。”


    關平聽到這話,錘了一下費觀的肩膀,對著左右笑道:“聽聽,都聽聽,這才是正常的審美觀。


    在氐人裏,都是什麽審美,怨不得他們會飲血茹毛呢!”


    邢道榮的微微發愣,不過隨即一想,哼,反正氐人那裏好多胡姬,就喜歡我這樣的,還說要給我生孩子呢。


    綿竹縣在兩個守將的帶領下,很快就表示了接受。


    沒法子,既然關平已經率軍進入城內,這說明劉備的大軍就該不遠了。


    更說明涪縣的守軍全都完了!


    那他們還反抗個什麽勁頭,更何況如今四門緊閉,他們想要出城去給劉璋通風報信,都沒得機會。


    關平並沒有繼續直撲雒城,而是在等著自家大伯父派兵前來控製住綿竹,他好帶人繼續前進。


    如此算計路程,今日下午左右或者晚上,大軍也該到了。


    關平與費觀和李嚴迴到府衙。


    二人皆是有些唏噓,方才剛剛達成協議,準備尋機向劉皇叔投降,結果關平他就神兵天降的到了。


    費觀李嚴對視一眼,皆是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否則再拖延下去,今日怕是會身死在綿竹。


    費觀可記得斧子在自己頭頂上刮過的風聲。


    “關小將軍,劉皇叔可是距離綿竹不遠了?”李嚴拱手問了一句。


    “嗯,我大伯父還在涪縣,隻不過要分兵攻打成都,早日讓益州結束戰亂,以免禍及百姓。”


    “劉皇叔高義。”李嚴讚了一句,詢問道:“不知關小將軍想要如何攻打成都?”


    “還未曾想清楚呢。”關平自然不會全盤托出:


    “也想著如此一般,突襲試一試罷了。”


    “哦,是這樣啊。”李嚴摸著胡須陷入了沉思。


    雖然有了獻城之功,但這功勞還是與費觀平分的,甚至不如費觀優先。


    得想個法子,再立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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