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邽縣城外傳來喊殺聲。


    楊昂麾下大將任等,急忙從府衙內跳起來,跑向城牆之上。


    等他到了之後,就見城外打著馬超的旗幟,開始猛攻曹軍士卒。


    雙方廝殺的很是激烈,倒在地上的士卒已經有了不少。


    “哎,大哥,想不到馬超竟然派人來支援?”裨將任閑依著城牆垛子說了一句:


    “今日觀之,曹軍的戰力也不過如此,看來張郃也不是什麽名將,徒有虛名罷了。”


    作為守城主將的任等,卻沒有接自家弟弟的話茬。


    他自是知道自己占據上邽縣的目的在哪裏,就是個誘餌。


    城外的曹軍士卒不過五千人馬,想要攻克上邽,顯然是不可能的。


    隻不過這裏又不是漢中的地盤,麾下士卒沒有那麽強烈想要死在這裏的心思。


    畢竟是前來幫忙的,還不是占領,一點想要拚命的想法都沒有。


    隻要曹軍攻勢不猛烈,那上邽縣還是可以守一守的。


    馬超的家眷全都在祁山大營,被楊將軍的大軍保護著,那裏也是大家的退路。


    任等很清楚自己的任務,上邽縣可以適當的守一守。


    如果曹軍攻擊的太猛烈,守得住便守,守不住就跑唄。


    “大哥,馬超的人馬來了,我們打開城門接應一二。”裨將任閑當即就機靈起來了。


    “傳我命令,弓箭手蹲下準備,待到他們衝到吊橋,聽我命令,全部射殺。”


    主將任等命令一下,弓箭手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大哥,他們是馬超的人!”裨將任閑一時間有些詫異。


    “楊將軍說了,隻要不是他親自來叫開城門,就算是馬超親來,那也是假的。”


    “假的?”


    聽到大哥的話,裨將任閑又仔細看向城外的廝殺,一時間有些疑惑。


    “萬一城外的是真的呢?”


    “我們就當是假的!”


    主將任等聳聳肩,反正楊將軍是這樣命令的,有什麽話,那也事後找他說去。


    “無妨,就算是真的,想必楊將軍最後也會推到關平的身上,誰讓主意是他出的呢!”


    裨將任閑聽完這話,也是一陣點頭,大哥說的在理啊!


    反正都是關平的主意,我們隻是按計策行事,出了事那就得找關平的麻煩去。


    張郃手搭涼棚,站在遠處仔細觀看前方的戰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如果能夠以極小的代價拿下上邽縣,俘獲馬超一家老小,那接下來的戰局,對己方可太有利了!


    看樣子這個楊阜是真的詐降於馬超,否則也不會從冀城脫開之後,便直接來上邽縣想要誆騙城池。


    張郃摸著胡須在想,有了馬超一家老小的性命,想必馬超也不會輕易殺了楊阜留在冀城的家眷。


    如此看來,楊阜也還算是聰明。


    楊阜與曹軍“互毆”一陣後,便直接領兵衝到城門口,衝著城上的人大吼道:


    “吾乃征西將軍麾下參軍楊阜,特來支援,快快開門,夏侯淵大軍距離這裏沒有幾裏路了。”


    主將任等探出頭去,手卻是背後示意,讓他弟弟準備。


    “你是誰?”


    “冀城楊阜。”楊阜臉上帶著焦急之色,心裏卻是淡然之色。


    這是自己的真名,同樣也是真實的身份,誰能想到他是假頭像呢?


    “聽都沒聽說過,張郃乃是世間名將,豈是你一個碌碌無名之人就能擊敗的。”


    郭淮聞言一愣,隨即調撥馬頭。


    是的,有漏洞!


    張郃將軍豈是這種無名小卒能夠隨意擊敗的?


    “放箭!”裨將任閑大吼一聲。


    隻見上邽縣城牆上,猛地出現一片黑色箭雨。


    惡狠狠的朝著城外的曹軍射去。


    “避箭!”


    楊阜大喊一聲,隨即調撥馬頭,伏低身體。


    城外的曹軍士卒做好的是奪取城門的準備,對於突然的箭雨打擊,沒有任何準備。


    一時間被射的人仰馬翻。


    郭淮楊阜等人帶箭而走,而遠處裝死屍的曹軍士卒見此情況,也躺不住了,開始拚了命的遠離射程。


    被城上箭矢追著射的曹軍士卒,已經慌不擇路的往後跑去,這些死屍再不起身,怕是會要被踩死在現場。


    眼看城上突然射箭,以及裝死屍的士卒,拔地而起,往自家營寨跑來的種種情況。


    張郃氣的錘手,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


    這下子沒有奪下上邽縣,反而損失了一些人馬。


    楊阜就算還想要說話,可是迴頭望去,城牆上一陣陣箭雨覆蓋,頓時就讓他失去了對話的勇氣。


    “哈哈哈,大哥,他們果然是假的。”裨將任閑瞧著城外狼狽逃竄的士卒,嘿嘿一笑。


    主將任等扶著城牆垛子,臉上也是充滿了得意的笑容。


    “關平果然算無遺策,這都能料到。”裨將任閑搖著他大哥的肩膀道:


    “虧我方才還說要是真的,就把麻煩推到他頭上去。”


    任等就當沒聽到這話,什麽把責任推到關平身上去,根本就不可能。


    “這是楊將軍的計策。”主將任等瞥了自家弟弟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功勞是咱們的,出了事那責任就是關平的。”


    裨將任閑眨著眼睛嘿嘿笑了幾聲。


    “主薄呢,就記下射殺曹軍千人,擊潰大將張郃。”


    主將任等嘴角帶笑,到時候都是要迴去請功的,無論是在自家主公,還是在馬超這裏,都能露個大臉。


    長自己麵子的事情,誰不願意做呢?


    裨將任等的笑容直接就止住了,城外就算細數,受傷加上死人也不過數百。


    至於敵軍主將張郃連麵都沒露,怎麽就這樣寫!


    “大哥?”裨將任閑指了指城外的死屍。


    “你懂個屁。”主將任等壓低聲音道:“我這是在振奮士氣,懂?”


    “哦,學到了!”


    裨將任閑認真的點點頭,要不然大哥能當主將。


    主將任等挑挑眉,還真是個傻弟弟呢!


    曹軍大營內,張郃站在營帳內看著地圖。


    一旁的郭淮正在裹傷,楊阜也沒好到那裏去,隻不過一個人是坐著,一個人是跪著。


    楊阜沒成想竟然會被城內的守軍識破,實在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到底哪裏出了差錯。


    “楊參軍不必過分自責。”張郃終究還是開口了,請罪是楊阜自己主動請的。


    而且沒有立即拿下上邽縣,俘獲馬超一家老小,消息傳出去,那楊阜的一家老小,怕是沒法活著了。


    故而張郃也沒想著要為難人家。


    誰讓自己也讚同了這個計劃呢!


    奈何自己名聲在外,人家不相信自己會被一個無名小子給擊潰。


    這個結果,讓張郃既是有些開心,又是有些喪氣。


    得到自家人的認可,那算不得什麽,得到敵人的認可,那才是真正的厲害。


    就像關雲長一樣,丞相就非常認可他。


    現在上邽縣的守將這般說,那就是忌憚自己。


    張郃再想,既然敵人忌憚自己,堅守城池,那自己改如何引誘他們出城呢?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楊阜覺得張郃哪怕說一句責備自己的話也好過,輕輕略過。


    郭淮瞥了一眼楊阜,敵將在城牆上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怎麽還沒想明白?


    “不可能的,馬超家眷就在城內!”


    楊阜氣的錘自己的大腿,隻有拿下馬超的家眷,冀城的老父親才能夠免於一死。


    為何就沒有哄騙成功,詐開上邽縣的城門呢?


    張郃瞥了自言自語的楊阜一眼,沒搭理他。


    看樣子他是不相信老夫的能力。


    “上邽縣暫且圍而不攻。”張郃看著地圖道:“楊參軍,你差人悄悄在冀城放出風聲。


    言我們已經拿下上邽縣,現在城中還舉著漢中大旗。


    是為了哄騙馬超前來,把這件事想辦法告訴馬超。”


    楊阜這才抬頭問道:“將軍這是何意?”


    “無妨,試探一二!”


    張郃覺得有些不對勁,馬超這是篤定自己攻克不了上邽縣。


    還是楊阜他被誆騙了?


    若是有援軍來了,正常人的思維是好歹問一問,不會上來就射殺城外之人,不帶絲毫猶豫的。


    這其中有詐?


    “喏。”


    楊阜在醫者的攙扶下,站起身來,走了出去,開始給薑敘寫信,讓他找人把消息送給冀城的馬超。


    郭淮見楊阜消失了,這才開口問道:“將軍是在懷疑楊阜的真假?”


    張郃摸著胡須道:“我管他是真是假,能幫我拿下上邽縣,擒獲馬超家小就行。


    我隻是懷疑上邽縣根本就沒有馬超的一家老小,我們全都被騙了。”


    “不可能。”郭淮直接搖頭道:


    “馬超可不知道楊阜等人會是詐降,而且還把如何應對我們的策略,也一同與他們說了。


    況且五千人馬,確實是打不下三千守軍的城池。


    他們堅守城池,讓我們消耗糧草,最終無糧而退,他們追擊,這本就是絕佳的辦法。”


    “你說的對。”張郃摸著胡須,笑了笑:“可是我的鼻子告訴我,這裏有貓膩!”


    對於這番戰場經驗的話,郭淮就沒法迴答了。


    用兵之道,誰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踩進對手挖的坑裏去呢?


    張郃在想著,放出自己擒獲馬超的家眷後,自己倒是要看看馬超到底該作何應對,那便知曉了。


    有了曹軍到來,新陽等地皆是開始舉義旗,打出反抗馬超,迎接朝廷大軍的旗幟。


    這些消息直接就傳到了冀城這裏。


    馬超氣的把矮案都劈了好幾個,在哪裏大嚷大叫,虧他還如此相信這群人。


    現在冀城的這幫豪強,出了冀城,就開始背叛自己。


    “我要殺了楊阜全家老小!”


    馬超直接派人去楊家尋人,可惜隻剩下一些奴仆,宗族子弟以及兒子們全都不知道被轉移到了哪裏。


    趙昂等人皆是跪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現在他們全都跳反了,剩下的可還沒有跳呢。


    而且跳反的時機還沒到。


    “將軍息怒,此事是真是假,還未可知呢。”


    關平急忙勸阻了一句:“萬一是曹軍使的離間計呢?”


    “對,萬一是曹軍使的離間計呢!”梁寬急忙附和了一聲,他也不想楊阜的老父親就直接被殺。


    等到馬超領兵出城前去平叛,他們再反殺一波。


    然後馬超在隴右就無立錐之地了。


    馬超這才收刀入鞘,忍著怒氣道:


    “我便親自領兵出城去瞧一瞧,若是他們真的膽敢反叛,我就殺了他們全家。”


    梁寬心中大喜,隻是麵上有些憂愁:“將軍還是要謹慎一些,如今曹軍來襲。”


    “不可殺人全家,禍不及妻兒。”關平倒是站起身來道:“將軍豈能亂殺無辜?”


    “你說什麽?”馬超當即走到關平麵前,瞪著眼睛看著他:“如此背叛者,不殺不足以警戒他人。”


    “那就該殺了這些背叛者,而不是殺了他們的妻兒。”


    關平隨即開口道:“自小我就被家父告知,戰場之上不許殺老幼婦孺。”


    “哼,用不著你動手。”馬超一甩衣袖道:“我自己去,德華,我不在冀城。


    大小事務皆是你自己掌握,勿要假手他人。”


    馬超說完之後,還特意瞥了關平一眼,眾人皆是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要防著關平一二!


    “喏。”馬岱也冷眼瞥了關平一眼。


    反觀關平被馬超這一手氣的說不出話,臉色鐵青,饒是心有城府,那也是攥著拳頭,瞧著馬超揚長而去。


    梁寬瞧著這一幕,心中是樂開了花。


    關平當真是不了解涼州這裏的情況,要殺人,那就得斬草除根,否則將來必遭反噬。


    仇人的兒子也會長大的!


    他們現在兩個掐架,那可就極其有利於自己掌控冀城。


    馬岱在一旁主持工作,便直接告訴眾人,讓他們迴去好好幹活。


    冀城的百姓還得靠著他們,有他大哥在,必定能夠平叛叛亂。


    “報。”


    就在這個時候,從門外跑進來一名負羽士卒,直接開口道:“將軍何在?”


    “我大哥領兵平叛,你且與我說。”馬岱也不含糊,他想聽聽到底是什麽消息。


    “稟將軍,敵將張郃已經攻下上邽縣,俘獲將軍一家老小。


    如今張郃還做出圍困上邽縣之舉,就是為了麻痹將軍!”


    “什麽?”


    馬岱直接就坐不住了,站起身來不肯相信這是真的。


    梁寬也猛地的抬頭,沒成想好消息是接二連三的到來。


    馬超的死期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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