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刺史韋康猛地的就站起來,指著閻溫頗為激動的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投降馬超了!”


    別駕閻溫此時聽到這話,已經躺平任嘲了。


    看咋咋,反正我沒投降,但他們就一直認為我投降了。


    好氣哦!


    可是又沒有什麽辦法。


    他們全都相信他們自己認為是對的東西。


    現在閻溫自己都不想解釋重申一遭:他根本就沒有投降馬超的事情了。


    韋康見閻溫不搭言,遂坐在閻溫的席子上,盯著他道:


    “伯儉,你我多年的好友,馬超是不是派你,進城來暗中說服我投降他的?”


    “不是。”閻溫側了個身子,他覺得還是要實話實話。


    畢竟大家認識時間不短了。


    “哎,伯儉,你試著勸一勸我,我這個人非常聽勸。”


    韋康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這裏又沒有其他人,你就悄悄跟我說實話,還信不過我?”


    “別煩我,哎,別動,刺撓。”


    閻溫有些慪氣,心中則是狂吼,我根本就不是來勸降的。


    韋刺史你想的太多了。


    馬超都沒勸降我,何來讓我勸降你一說?


    “說正事呢。”韋康又起身坐到另一側,盯著閻溫道:


    “伯儉,你說吧,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你做好什麽準備了,做好準備?”


    “做好聽你勸降我的準備,放心,我絕不會怪你的,快說,我聽著呢!”


    韋康的語氣顯得有些興奮。


    “反正我沒投降,韋刺史你要是想要投降馬超,請自便。”


    “好。”


    韋康當即蹦起來來,沉聲道:“既然閻別駕勸我像馬超投降,那我便降了吧!”


    “我沒勸你!”


    閻溫一下子就坐起來,驚恐的大喊道。


    涼州刺史韋康不管這個,他又衝著一側天空的方向微微拱手道:


    “曹丞相不是我不努力,實在是敵人太強大!


    城內守軍少,百姓還沒有吃的。


    我再不投降,眾多百姓就要餓死了,隻會讓局勢更加惡劣,希望曹丞相不要怪我!”


    閻溫氣的都想要錘席子,這都哪跟哪啊?


    “哎,伯儉,我這個人最擅長接受別人的建議。”


    韋康溫柔的拍了拍閻溫的肩膀:“我決意率領眾人出城降馬超。”


    “韋刺史。”閻溫的語調都變高了不止一層:“你可要三思啊!”


    “我已經思慮再三,不用再思。”韋康整個人變得容光煥發:


    “閻別駕,你的良苦用心我現在才想明白,昨夜出城,你就是抱著被馬超抓住的心思去的,對不對?”


    “不對。”


    “你看看你就是不承認,多好的兄弟啊。”韋康自顧自的道:


    “伯儉,別人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我能不知道嗎?”


    “韋刺史你又知道了什麽?”


    閻溫一臉懵逼。


    “你就是為了替我蹚道去了,想看看若是投降後,馬超如何待我。”


    “這又是哪一迴事?”閻溫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刺史的思維。


    “他若殺你,我投降後他也會殺了我,他若好好待你,我投降後,他自然也會好好待我。”


    韋康扶著閻溫的肩膀道:“伯儉,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閻溫:???


    涼州刺史韋康,才沒有從興奮當中迴過神來,仔細詢問閻溫。


    他當即叫人敲鼓,召集眾人宣布這個出城投降的決定。


    死守城池是不可能在死守的了。


    城牆上巡邏的守將,紛紛趕迴縣衙。


    等到人到齊了。


    涼州刺史韋康指了下閻溫道:“我已經接受了馬超的招降,決意率大家出城投降。”


    楊阜先是惡狠狠的瞪了閻溫一眼,沉聲道:


    “韋刺史,此事萬萬不可啊。”


    “是啊。”撫夷將軍薑敘同樣站出來反對。


    他與楊阜是姑表兄弟,先前守衛祁山,結果被馬超擊敗,這才逃到冀城,繼續堅守。


    眾人紛紛表示不要投降。


    涼州刺史韋康沉聲道:“再耽擱下去,冀城百姓吃什麽?


    難不成要易子相食?”


    這話說完之後,滿堂寂靜。


    “我願奉出家中存糧,用以救濟百姓。”楊阜抱拳說了一句。


    “城中萬戶百姓,數萬人,你楊家的糧食能否支撐一月?


    就算你們把家中存糧全都捐獻出來,援軍還是不來呢?


    明年百姓吃什麽,你們吃什麽?


    還不是要落得易子而食的下場!”


    涼州刺史的這一番話,倒是讓眾人不在言語了。


    糧草本就是個大問題。


    “你們看看城外的敵軍,無邊無際,整個隴右全都成了馬超韓遂的地盤,冀城被攻破是遲早的事情。”


    韋康歎了口氣道:“屆時大軍攻破城池必然會欺辱百姓,爭搶一二,也會十室九空。


    莫不如現在主動投降,方可避免災禍!”


    楊阜還想再說,當即被韋康製止道:“我意已決,大家這就隨我出城投降。”


    楊阜突然開始流淚:“我率父兄子弟以節義相鼓勵,死守不降。


    田單死守,還沒有冀城這般堅固呢!


    而今放棄馬上就要建立的功名,給自己蒙上不義的罪名,我願以死相守。”


    楊阜說完之後,便開始嚎啕大哭。


    韋康看了楊阜一眼,他知道楊家把寶壓在了曹丞相那裏。


    再說自己的父親還在朝中為官呢。


    可那又如何?


    形勢比人強,誰讓曹丞相沒有在渭水一舉剿滅馬超韓遂等人。


    若是再不投降,冀城的百姓可就遭了殃了。


    至於楊阜所言什麽馬上就建立的功名,跟百姓的性命相比較,在韋康看來,根本就算不得什麽。


    “我意已決!”韋康打定主意後,又上前握著閻溫的手道:


    “伯儉,你總算是完成任務了,可以出城給馬孟起將軍一個交代了。”


    “我沒什麽任務,更沒有交代!”


    “事已至此,何須最硬。”楊阜哭嚎著噴道。


    閻溫被氣的一口血差點吐出來了。


    “伯儉,旁人我信不過,我隻相信你。”


    韋康小聲說了一句:“一切都是為了百姓著想。”


    閻溫看著韋康,他明白刺史的意思,城中這些豪強大姓,皆是為了功名。


    他們才不會管城中百姓的性命,隻想靠著抵抗馬超,立下戰功在曹丞相那裏得到封爵的機會。


    冀城城外。


    眾人進了馬超的中軍大帳。


    馬超如今正是三十歲的壯年巔峰狀態,更是漢羌混血的後代,顯得尤為高大威猛。


    除了勇猛之外,有血脈的因素,這些羌人氐人也都願意追隨馬超。


    他坐在主位上,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


    關平與楊昂陪坐在一旁。


    其餘將領以及氐王羌王則是各坐一旁,酒肉倒是全都滿上了。


    “關小將軍,這牛肉可是好吃?”


    馬超見關平也不言語,隻是在吃一旁的牛肉,遂笑問道。


    他從弟弟那裏得知關平喜食牛肉,隻不過在荊州顧忌律法,以及自律,並沒有主動差人殺牛吃。


    這一點,倒是讓馬超尤為佩服。


    關家的家教竟然如此嚴格。


    “這牛肉雖然烤的不怎麽入味,但總比沒有吃的要強。”關平放下手中的牛棒骨:


    “到時候我迴益州,馬孟起將軍給我多整幾車牛肉幹,不要活的,要不然沒法吃了。”


    “哈哈哈,好說好說。”


    馬超哈哈大笑,對於這點小要求,他還是可以滿足的。


    龐德則是沉默的坐在一旁,隻是自己喝酒。


    關平吃完牛骨棒之後,這才開始仔細打量坐在自己對麵的人。


    那幾個不說漢話的人,皆是羌人氐人的首領。


    隻是讓關平有些奇怪,一個像是首領模樣的人,怎麽著右衽,關鍵還沒有披頭散發呢?


    至於另一個那就是沉默大漢便是龐德了。


    “關賢弟,你說那閻溫迴了城之後,會被怎麽對待?”


    楊昂見關平如此吃相,倒是覺得此子一點都不做作,是個實誠人。


    “楊兄覺得他會有何下場?”


    “自然是會被同僚懷疑,閻溫就算是跳進這黃河當中,他也洗不清自身的嫌疑。”


    “楊兄高見。”關平飲了杯牛奶,笑著點點頭。


    楊昂頓時就覺得這計策就如同自己出的一樣,心中暗爽不已。


    “如果他們能夠出現相互紛爭的情況,那對我們攻城而言,可是非常有利的。”


    馬超也是頗為讚同的點點頭,冀城死硬分子全都聚在一起了。


    那些不願意臣服自己的人,幾乎全都跑到冀城,環繞在涼州刺史韋康麾下。


    若是城破之後,必然要殺了韋康全家,以儆效尤!


    隻要這個頭領死了,便可以順利兼並他麾下的兵將。


    這是涼州的一貫做法。


    楊駒前兩年才剛剛當上氐人首領,從他父親那裏接過旗幟,成為二代目首領。


    可是他的年歲也不小了,看見馬超與楊昂皆是對關平很是尊重。


    楊駒內心更是有些驚詫,憑什麽?


    “難不成關小將軍放別駕閻溫入城,就能使得城內眾人投降?”


    楊駒倒是沒有其餘的想法,隻是心中疑惑。


    關平則是搖搖頭道:“並不能保證,此舉隻不過是要加速分裂他們團結的隊伍。


    若是他們相信閻溫的話,那我的這條計策就無用。


    可若是他們其中有人不相信閻溫的話,那必然會產生兩種對立麵。


    這樣一來,對我們攻城還是攻心,皆是有利。”


    楊駒見關平分析的如此透徹,心中暗暗欽佩。


    對於漢人的文化,他一直都是心存敬畏,想要找機會去學一學。


    可惜本地士人都看不上他們這些氐人。


    而且在部落當中,他也是著右衽,紮發髻。


    即使羌胡與漢人雜處的交州,也很少見到像他這樣的胡人。


    “關小將軍,我兒千萬略有才智,能否追隨將軍?”


    楊駒起身抱拳向關平問道。


    關平看了看今天他身邊的兒子,倒是清楚的知道了,今早領兵匯合的是他兒子,而不是他。


    “還未請教大王名諱?”關平頗為客氣的問道。


    “小王不敢,名楊駒,繼承父位,白馬氐王!”


    楊駒?


    關平陷入沉思,不清楚這個人。


    看他的樣子,難不成是個精漢?


    馬超倒是沒想到楊駒會把他的獨子楊前往送到關平那裏去。


    難不成他也打聽到了一些消息,比如荊楚講武堂之類的?


    楊駒的這番請求,不止是周圍的氐王都懵了,連他兒子楊千萬也懵了。


    我可是獨子啊!


    怎麽就要被送出去,在別人手下當差?


    盡管楊千萬受父親的影響,也對於漢文化很感興趣,但這與他想繼承白馬首領不衝突啊!


    “敢問楊氐王,還有其餘子嗣?”關平隨口問了一句。


    “膝下僅有獨子千萬。”


    “那不行。”關平搖搖頭勸道:


    “楊氐王,你若是有些許意外,部落的人該怎麽辦?”


    “這。”


    楊駒又陷入了遲疑,一時間又有些糾結。


    “此事以後再議。”馬超見關平委婉的拒絕了,便開口道:“三日之後,我們便強行攻城。”


    對於馬超的安排,眾人也沒有什麽意見。


    總歸這裏就是馬超的一言堂。


    那些羌人氐人胡人自是不敢違背。


    至於楊昂關平是請來的援軍,既然援軍到了,也該放開手腳攻城了。


    從帳外急忙走進來一名士卒,單膝跪地道:


    “報,將軍,冀城有使者前來。”


    “使者?”


    馬超放下手中的陶碗,一時間充滿了疑惑,從來沒見冀城有使者出來尋他的。


    “莫非是來投降的?”馬鐵直接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了。


    “興許是少將軍打擊敵人士氣的手段起到了作用。”


    行董卓舊事,用來欺騙敵軍。


    馬超瞥了一眼關平,揮手讓人把使者帶過來。


    等到進帳的人一抬頭。


    馬超等人皆是愣住了,怎麽還是閻溫?


    莫不是他被城中的人給趕出來了?


    不過這也是好事,閻溫德才兼備,如果輔助自己,那定然是一樁美談。


    想到這裏,馬超直接站起身來,走上前迎接道:


    “伯儉,可是願意降我?”


    閻溫本想一口拒絕,可是又想到刺史韋康的話語,搖頭道:“馬超,我是不會投降於你的。”


    馬超上前的腳步止住了:“那你來做什麽了?”


    “我是替我家太守韋康,前來向馬孟起將軍投降!”


    “哈?”馬超聽到這話懵逼了。


    關平則是瞥了閻溫一眼,這個人怎麽就如此的擰巴呢!


    “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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