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天氣炎熱,我想西瓜吃了。”


    關平搖了搖脖子,當做活動,對於魯肅的詢問,並未做出正麵迴應。


    似此等預測天氣之人,當真是世間少有,太過於稀缺了。


    “西瓜是何物?,某未曾聽聞過。”


    “就是裏麵是紅壤,外麵是綠皮花紋的瓜,從西域引進來的。”


    “哦,原來是寒瓜啊!”魯肅恍然大悟,是這種東西,他吃過。


    “寒瓜?”


    關平眨了眨眼睛,他隻是聽聞合肥附近以盛產西瓜聞名,隻不過現在應該還沒有大規模種植。


    “此物不是從西域傳來的?”


    “漢武帝曾經派人募商民,攜絲綢,從交州(雷州半島)乘海船出發,帶迴了寒瓜。


    關小將軍,故而此物並不是從西域傳來的,叫西瓜是不對的。”


    “哦,倒是我記錯了。”關平側頭道:“此物可是有種植?”


    “大抵上江東以及交州南海郡是有的,但是不多。”


    “嗯。”


    關平點點頭,倒是沒想到海上絲綢之路已經有了雛形。


    至於西瓜是叫西瓜還是寒瓜,關平覺得問題不大,能吃就行。


    還是要盡早協助江東打下合肥,避免逍遙津戰事才好。


    “關小將軍,對於此次攻城之戰,你還有何主意?”


    關平頓了頓,覺得還是要把自己的預想說出來:


    “子敬先生請看,合肥城地勢低窪,如果這天還能再下大雨,堵塞肥水,


    屆時掘開水壩,水淹合肥,定能讓城內所有人變成水王八,子敬先生便可甕中捉鱉了。”


    聽到這裏?魯肅同樣抬頭望天?摸著胡須搖頭道:


    “可惜我也不能預測天氣,何時能夠再下暴雨。”


    說完之後?魯肅看向關平:“沒成想關小將軍就會水淹這一個法子?可關鍵出奇的好用。


    前有水淹曹軍,嚇得曹仁放棄襄陽逃竄迴宛城。


    不久前又是一計?暴雨過後,攻破皖城。


    現在又想著水淹合肥?還真是讓我?說不出話來。”


    “南方多雨,加之河道縱橫,不利用水,還要利用人命堆嗎?”


    關平倒是覺得水淹沒什麽?不抓住一切機會利用水火這等人間大殺器?豈不是可惜。


    魯肅躬身拱手道:“受教了。”


    “子敬先生,我們合起夥來才三萬三千餘人,合肥城內可是有萬人,當真能打下?”


    關平側頭問了一句,當初城內隻有三千人?孫權麾下三萬都沒有打下來。


    現在城內守軍變多了,而且守將也換成了張遼。


    雙方的量級差的就更多了。


    孫權還想用三萬人打下合肥?關平都覺得有些不可能。


    “這些隻是先鋒部隊罷了。”魯肅扶著船幫笑道:


    “程老將軍領兵兩萬正在別處屯駐,孫瑜孫韶孫皎等孫家子弟領兵三萬餘?也在趕來當中。”


    “好家夥,看樣子吳侯打下合肥的決心?當真不小。”


    關平沒想到孫權竟然下了這麽大的血本。


    前前後後八萬多人?足可以號稱二十萬大軍了?對外宣稱十萬豈不是虧大發了。


    這般謀劃,那江東豈不是有些空虛?


    孫氏家族的子弟,除了孫策孫權的兒子之外,其餘幾乎都有機會領兵,兩千人到萬人不等。


    “此戰機會難得,務必要趁著曹操西征,一舉拿下合肥,占據整個淮南。”


    魯肅這才坦露他的心聲,曹操與馬超韓遂等人交戰皆是處於不利局麵,大軍被牽製。


    更何況關中與淮南相距甚遠,曹操就算是想要迴軍救援,那也是來不及的。


    關平忍不住伸手手鼓掌道:“子敬先生,此舉真是棒!”


    魯肅嗬嗬一笑,雙手背後道:


    “關小將軍,如此看來,劉皇叔僅派遣你領兵三千前來相助,豈不是有些少了?”


    關平明白魯肅的話,是要讓己方加碼。


    “子敬先生,實不相瞞。”關平同樣扶著船幫,看著岸上安營紮寨的士卒道:


    “此次助江東打下合肥之後,我便要朔流而上,插到宛城背後,與我父配合,前後夾擊,拿下南陽郡。


    最後與江東繼續接壤,如此可圍攻兗州豫州,劍指許洛,興許能夠截斷曹操的退路。”


    魯肅聽完關平的話,眯著眼睛想了一會:“關小將軍覺得關西聯軍與曹操誰輸誰贏?”


    “曹操贏。”


    關平篤定的說道,在這點上,沒有欺騙江東的想法。


    “為何?”


    “韓遂、馬超等在今春三月時,就在潼關屯集十萬大軍,


    加之用於長途輸送糧草的人力,關中各部,今年的農業生產幾乎全廢。


    此時秋季還剩一月,冬季將臨,關中各部卻征收不上來新糧,全軍有斷炊之虞。


    如果韓遂馬超不能在剩下的一個月時間內擊潰曹操,那關西諸將必敗無疑。”


    “那曹操就沒有斷糧之危?”


    “鍾繇身為司隸校尉,早年間就開始屯田聚人,如今的洛陽,


    再也不是當初董卓禍亂那般十室無存殘破模樣,人口也恢複了三四成。


    更何況關中土地本就肥沃,曹操一直重視屯田,糧草怕是不缺。”


    魯肅歎了口氣道:“如此看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一個月或者至多兩個月。”關平指了指更遠處的稻田道:


    “至少可以收割合肥附近的稻田,不讓張遼以及壽春的溫恢,收獲今年的新糧。”


    “就食於敵,卻是這般。”魯肅摸著胡須望著合肥城道:“兩個月,務必要攻破合肥。”


    關平點點頭,很好,魯肅有這個決心就好,沒有讓自己寫信增兵更好。


    江東士卒開始上岸安營紮寨,一副做出圍攻合肥的架勢。


    張遼早早的就出現在城頭上,借此觀望肥水之上的江東戰船。


    十萬之眾?


    說是孫劉聯軍,可劉備的旗幟著實是有些少。


    看樣子合肥城,並不是劉備的主攻目標,雲長是想要攻打南陽,隻待這裏發生激烈的戰事。


    “吾觀城外守軍不過四五萬。”樂進矮了張遼一頭,站在城牆垛口說道。


    “興許四五萬都不到。”張遼摸著胡須:


    “若是孫權想要憑借手中這點人馬便想要攻下合肥,真是癡心妄想?”


    樂進對此表示讚同,前任揚州刺史劉馥數年間儲存的軍用物資,依舊存留許多,足夠用了。


    而且這一次麾下士卒更加精銳,至少比現任揚州刺史溫恢,當時手下的士卒要精銳。


    十倍圍之,孫權沒有十萬人,休想強行攻下合肥。


    護軍武周扶著城牆垛子道:“還有一月,水稻就要成熟了,否則今年的糧食就要被江東給割走了。”


    “屆時就算是一把火燒了,也絕不能留給江東。”樂進直接就定下了基調。


    糧食這種東西,就算自己不能得到,也絕不能落入敵人的手中。


    張遼摸著胡須,想了想:“這就要看丞相在關中的戰事進展如何了。”


    “我接到的消息是丞相已經連敗了兩遭,若不是許褚護衛得當,差一點便死在了黃河邊上。”


    武周壓低聲音說道。


    張遼點點頭,丞相前夕戰事不順,不過他從溫恢那裏又得到了最新的消息:


    “丞相已經繞過潼關,逼近渭河了,隻要在渭河站穩腳跟,馬超等人必敗。”


    這下輪到樂進與武周齊齊看他:“為何如此肯定?”


    “馬超韓遂無糧!”張遼望著遠處的江東營寨樹立起的旗幟:


    “故而一個月內,我們要擊潰孫權,讓他第二次兵敗合肥。”


    “主動出擊?”樂進看著城外的江東士卒:“莫不如趁著現在就去。”


    “現在?”張遼搖搖頭道:“此時敵軍戒備最重,我等悍然出擊,達不到效果。


    莫不如明日拂曉,我們再還給孫權一個突襲。”


    樂進、武周側目而視,此舉有些冒險。


    “現在,樂將軍守城,護軍隨我出城列陣,我要用蔣子通的計策,離間孫劉一二。”


    言罷,張遼命人擂鼓示警,沒過一會便領軍出了城門。


    孫權自是不虛,領著一眾武將前往對峙。


    占據合肥,乃是江東兵發中原邁出的第一步。


    上一次趁著赤壁之勝沒有邁出去,這一次,攜帶八九萬士卒,一定要邁出這第一步。


    此時此刻,孫權被腦海當中被自己的雄心壯誌所充滿。


    我孫仲謀執掌江東十一年了,今年終於能夠做下一件超越父兄的大事了!


    皖城之戰,一頓飯的功夫。


    給了孫權極大的信心!


    張遼策馬上前,搭手望去,隻見一個紫髯碧眼之徒,以戟指道:


    “孫權小兒,何故犯我邊境。”


    孫權自是不虛張遼,也是策馬上前高聲嚷道:


    “張遼匹夫,此乃大漢疆土,我等漢臣,自是要匡扶漢室,剿除漢賊。


    你若是迷途知返,快快下馬受降,我定會饒你不死。”


    “哈哈哈。”張遼高聲嚷道:“我乃大漢天子親封的將軍,你這個亂臣賊子,反倒要剿除漢賊,真是可笑。


    若是你肯下地受縛,我自是會在丞相麵前替你美言幾句。”


    “哈哈哈。”孫權故意高聲大笑,指著船上的朱光等俘虜道:


    “廬江郡太守朱光等人,被我用一頓飯的功夫就擒獲了,爾等也敢在我麵前稱雄!”


    “哈哈哈。”這下子輪到張遼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孫權小兒,你第一次攻打合肥被蔣濟半封密信嚇得燒圍自退。


    世人皆知,赤壁之戰,乃是江東大都督周瑜之計謀。


    皖城之戰,乃是江東大都督魯肅之謀,與你何幹,當真是不知羞恥!”


    “張遼匹夫,我定要斬你!”孫權氣的一點涵養都不講了。


    可惜中途劈了音。


    關平策馬上前,把銅製喇叭遞給孫權道:


    “吳侯,嘴巴對著這個小口,聲音能夠放大,


    張遼乃是武將,肺活量大,聲音也更加洪亮,咱不能墮了氣勢。”


    孫權接過關平的喇叭放在嘴邊大吼一句:“張遼!”


    聲音傳過去,嚇得孫權都一愣,隨即嘿嘿大笑:


    “張遼,實乃匹夫也,不識國家大義,不曉人倫綱常,為虎作倀,終會遭人唾棄,呸!”


    關平瞥了一眼自己的銅製喇叭,媽的,沒法要了。


    孫權鐵憨憨無疑了!


    你呸就呸,吐吐沫做什麽?


    張遼倒是沒想到孫權拿了那個東西,說出來的聲音,竟然大了許多。


    他身旁的那個年輕人是誰?


    為何會拿著與雲長形製差不多的青龍偃月刀?


    莫不是關平關定國!


    “可是定國賢侄?”張遼高聲問道。


    關平這才把大刀掛在得勝勾上,抱拳道:“張叔父,卻是小侄!”


    “汝父雲長可好?”


    “安好。”關平放下手,頓了頓道:“一直想著要兵發宛城,有機會和叔父再飲酒切磋。”


    “哈哈哈。”張遼高聲道:“聽聞他與公明曾在襄陽城下對飲,此事我極為羨慕。


    自從許昌闊別,已經有數哉未曾好好一起飲過酒了。”


    “待到我擒了張叔父,你們兄弟之間,以後有的是機會可以暢飲!”


    “哈哈哈哈。”張遼摸著胡須放聲大笑:“定國頗有汝父之風!”


    關平再次抱拳高聲道:“張叔父是第一個這般說的。”


    “哦?”張遼挑挑眉,倒是奇怪。


    “張文遠興許是不了解我吧,如果了解我定然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關平臉上笑嘻嘻,心中所想倒是沒說出來。


    當時華容小道,自己想要尋一尋徐晃和張遼,給扣下。


    可惜二人一個住在樊口,一個在剿滅雷緒等人,都不在。


    這是關平與張遼的第一次見麵。


    “也對,汝父頗為嚴厲,興許對你說不出這般的誇獎之詞。”


    張遼摸著胡須道:“我敢肯定,雲長心中是極為欣喜的。”


    “張叔父,我勸你早日投降,吳侯領兵十萬,可不是來虛的。”


    聽到勸降詞,張遼卻是不理會,直接說道:


    “如今江東傾巢出動,定國,汝父雲長是否會趁機出兵江東?”


    孫權聞言把目光從這個銅製大喇叭上收迴來,看向張遼。


    一定是離間計!


    不過長江上遊不在自己手中,孫權依舊是放心不下,他裝作漫不經心得樣子,隻是耳朵朝向了關平。


    對於這種證明自己吃了幾碗粉的套路,關平自然是不會上當。


    “哈哈哈。”關平大笑幾聲揚鞭道:“張叔父真想知道嗎?


    如果你能追得上我,我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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