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前一陣狼藉,不管他們是不是沙摩柯安排好潛伏在敵對陣營的人,關平都命令殘存的五溪人放下武器。


    一會押送迴去,交給沙摩柯處理,至於如何辨別,那不是關平的事情。


    此次前往這個五溪人口中被詛咒之地,就是為了食鹽而來的。


    看看他們五溪人眼中的毒鹽能否變廢為寶,成為三兄弟社團壯大的資本。


    被詛咒之地是個洞口,陽光照不進去,可視也就三五米。


    洞口外麵還擺了一些祭祀用的東西,甚至還有一個銅鼎。


    關平差人做幾個火把來,準備往洞裏瞧一瞧。


    黃打來頗為不爽的蹲在放下武器的人群中,左右看來看去,猛地站了起來,大驚道:


    “藍光光,洛比柯的兒子洛比日不在了,快點去追,絕不能讓他跑了。”


    就在不久前,瀕死的小首領洛士柯差幾個心腹,趁著混戰帶著侄兒趕緊跑,侄兒絕不能落在沙摩柯的手裏。


    前任五溪蠻王洛比柯的兒子被人帶走了。


    黃打來急的大喊大叫,可是卻被漢軍看管,始終不敢跑出去,漢軍手裏的刀,鋒利的很。


    藍光光一聽這話也急了,慌忙跑向準備進洞的關平那裏:“少將軍且慢。”


    關平眨了眨眼道:“你要代替我進去,一探究竟?”


    藍光光瞧了瞧黑漆漆的洞口,想起族中的禁忌,本能的後退一步,搖頭道:


    “少將軍,溪王洛比柯的兒子跑了,還望少將軍能夠率兵追趕,這洞就在這,不會跑,可人不一樣。”


    “哦。”


    關平明白了,方才那個人大喊大叫說的蠻語是這個意思,還以為是讓藍光光救他。


    洛比柯的兒子逃走,對於關平而言是有利的。


    以後若是沙摩柯他敢反水,那洛比柯的兒子就是一個名頭。


    這種把戲,大漢玩的很溜的。


    反正扶持誰不是扶持呢,這個用的不順手,就換一個順從大漢的王!


    “我為何要率兵追趕?”


    “這!”


    藍光光有些不明白關平的話,他方才不是一直在幫幫場子嗎?


    為何到了最後一步,就不幫了?


    殺了前任溪王洛比柯的兒子,如此一來,才能讓大哥的位置變得更穩妥。


    少將軍他為何不願意?


    “我軍才到此地,不熟悉地形,身上著甲,根本就跑不過他們,又無善追蹤之人。”


    藍光光想了想,少將軍所言是對,隻是就此放過洛比日,心中頗為不甘。


    關平輕蔑的哼了一聲道:“若是老沙他連一個孩童都鬥不過,我沒什麽好說的,對了,本將軍不殺老幼。”


    藍光光再次愣在原地,這是什麽奇怪的規矩!


    洞口出現幾名漢軍,打頭的抱拳道:“迴少將軍,洞內並不見人,裏麵的路,前方平坦,後麵難行。”


    “好,隨我進去一探究竟。”


    “喏。”


    對於五溪人所言的詛咒之地,有些士卒心中還是發虛的,但是少將軍竟然敢親自帶他們進去。


    這倒是減少了一些對未知的恐懼感,十來個人舉著火把進入五溪人所言詛咒之地的洞內。


    洞中很是清涼,火把照上去,洞內像是溶洞一樣,時不時的滴落水滴。


    透過火光望去,倒是映照出一片血色的晶體,還有一些無色的晶體,看著挺唬人的樣子。


    關平伸手摸了摸這些個晶體,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些就是岩鹽了。


    湖北的岩鹽是主要礦產區,在後世鹽產量在全國位居第三,而井礦鹽在各省的生產中當為第一。


    “呃。”


    滄啷。


    幾名漢軍抽刀戒備。


    躲藏在洞中深處的洛比日,心髒蹦蹦狂跳。


    盡管洞內陰涼,可其餘幾名護衛的麵上不自覺的流下了熱汗。


    若是被這個時候漢軍發覺了,那就全完了。


    他們本以為這些漢人是來圍剿他們的,他們逃進被詛咒之地的洞內躲藏,料定這些漢人不敢進來,故而才會帶著小主人進來躲藏。


    可著實沒有料到漢軍竟然進入洞內查看。


    十幾歲的洛比日攥著手中的短刃,聽著停頓的腳步聲。


    近了。


    又近了。


    洛比日咬著牙,後悔方才水滴突然滴到他臉上,為何會嚇得失聲,心中慌的不行。


    若是沒有方才那一叫,定不會引起漢軍的戒備。


    難不成我今日就要死在這裏了?


    關平揮手讓士卒停止前進,倒是沒有料到,他們會躲進洞中。


    今日就放過他們一命,若是真的發生衝突了,反倒是給沙摩柯把所有的麻煩都解決了。


    關平輕笑一聲,故意裝作沒發現:“行了,把這些石頭敲下來,跟我退出去。


    這洞裏麵也忒冷了些,怕是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喏。”


    幾名士卒聞言則是戒備著緩緩往外後退,方才這洞裏倒是真的沒有發現人跡,隻是沒有料到少將軍走的有些深。


    洛比日聽得砸石頭的聲音,心裏鬆快了許多,這個漢將難道沒有發現自己?


    等過了許久,洞中再無其他聲音。


    洛比日癱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守在洞口的藍光光見火把晃動,以及傳出來的腳步聲,這才放下心來。


    隻是看見幾個漢軍懷中抱著血色的石頭,心裏更是突突,但也不敢言語。


    這被詛咒之地,不是誰都能平安的活著出來的。


    眾人這才迴到沅陵縣腹地。


    到了船上,關平命人把這些晶體全都磨碎,若是能成,以後大規模生產得用石磨。


    據報告稱,此地岩鹽的礦石化學成分以nacl為主,各鹽群的nacl平均品位為70-80%。


    次要成分為na2so4、caso4和水不溶物,並含少量mgso4、caco3。


    而k、br、i等有益元素含量甚微,有害元素ba、as等含量在允許範圍之內。


    後世湖北的鹽產品主要是原鹽,其次是經原鹽加工的洗滌鹽、粉碎洗滌鹽、再製鹽、真空鹽、加碘鹽、餐桌鹽和腸衣鹽等等。


    有的時候由於岩鹽礦床有時與天然鹵水鹽礦共存,那這礦的開發就變成井礦鹽了。


    如今大漢采鹽的渠道來源可分為3類:海鹽、湖鹽、井鹽。


    但是華夏礦鹽(岩鹽)的開采曆史隻有數百年。


    等到清朝的時候自貢才鑽出第一口岩鹽井,成為鑽井水溶開采法的雛形。


    礦鹽沉澱在地下成千上萬年,古代工業不發達,汙染少,所以礦鹽的純度好,雜質少,幾乎由純鹽組成。


    而海鹽來自於大海,人類的汙染也殃及海洋,其純度不及礦鹽。


    故而礦鹽乃是精品中的精品。


    至於鹽的價錢高,一個是官府壟斷,一個是運輸成本高,最終製約的還是技術不夠先進,開采困難,生產力落後,故而尋常百姓隻需要有些鹹味。


    不太苦就算好鹽了,就這,還珍貴無比。


    甚至有人還把鹽塊吊起來,舍不得吃,隻在吃飯的時候看一眼好下飯,就跟大家看吃播一樣。


    誰要是看多了,興許老人還會給你腦袋上來一筷子,別總看著鹽塊,太浪費了,看一眼多吃幾口飯,這才算是勤儉持家的典範。


    蜀中李冰雖早在戰國時期就更新了井鹽的技術,但當時的鹽井口徑較大,井壁易崩塌,且無任何保護措施,加之深度較淺,隻能汲取淺層鹽鹵。


    所用專門的工匠極多,直到現在的產量也不大,直到北宋技術又進行了一次革新。


    關平拿起紅褐色晶石舔了一下,發現除了鹹味之外,還有各種古怪的味道,狠狠的漱口之後,這才平靜下來。


    “漢人,你為什麽不怕那詛咒之地?”


    沙雕盈有些不解,他為何要去那裏,還要舔著洞裏的東西,難道我不比這石頭好聞嗎!


    “我若怕,非關定國也。”關平隨口應了一聲。


    眾多士卒好像隱約大概知道了這個外族女人的用處,故而也未曾攔著她來見少將軍。


    “嘔,什麽破味道。”


    關平瞥了一眼這個穿著裙子的五溪女人,剛才沒看見我那扭曲的臉色,非得要親自試一試?


    人如其名,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有了岩鹽在手,就此開發大西南的戰略計劃,完全可以實現了。


    接下來這條商路,除了要帶上這些蠻族,要交給誰運作一番呢?


    “漢人。”


    “我有名字。”


    沙雕盈瞧見關平瞥了她一眼,沒由來的臉紅一下,真是太好看了,我好喜歡。


    “哥哥,你可以叫我盈盈。”


    關平此時身著常服,卸了甲,瞥了一眼旁邊的姑娘,輕微頷首算是應下了。


    沙雕盈托著腮,瞧著關平,他到底知不知道哥哥的意思啊?


    “少將軍,五溪人的大巫,說想見您,如今在岸上。”有士卒稟報道。


    “巫?”關平隨手差人把這些東西全都放進船艙裏,這才說道:“讓他上來。”


    巫穿著族中的禮服,拒絕了其餘小巫的攙扶,獨自走上漢人的大船,這讓其餘小巫擔憂不已。


    “見過將軍。”巫率先行禮,放下手中的拐杖。


    “坐。”


    “見過大巫!”


    沙雕盈著實沒有料到大巫會親自來尋漢將,急忙起身行禮。


    “你且下船,我有些話要單獨與將軍說。”


    “嗯。”


    沙雕盈乖乖的下船,絲毫不敢辯駁。


    巫的話,在五溪人的族中就是如此好使。


    “將軍,可是相信我們的神?”巫放下拐杖,隨意的坐在行軍馬紮上。


    對於大巫的話,關平眨了眨眼睛,難不成他想要把我吸引成信眾?


    “如果不要錢,甚至你給我錢的話,那我多少信一點。要錢的話,那我就不信了。”關平身子往後一仰。


    五溪人的大巫,明顯被關平的話給繞進去了,仔細嘀咕了兩遍,這才啞然失笑道:“人老了,想事情就慢,還望將軍勿怪。”


    “無妨,人老而不死是為賊也。”


    “這是何意?”大巫對於中原文化雖然有過接觸,但總感覺關平的話好像是在詛咒他。


    “是出自論語,意思是老了還給別人做壞榜樣卻不去死,這是個害人賊啊!”


    關平看著大巫笑了笑:“如果你認同華夏文化,那咱們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大漢不需要巫。”


    “我們雖是一家人,但總要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你在五溪的族人裏麵當巫不久好了,幹嘛要出來當漢人的巫?”


    大巫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本想問關平是否想要信仰他們的神,結果反倒是被關平問願不願遵從華夏文化。


    想到這裏,大巫也是笑了笑,露出不多的牙齒道:“將軍,我雖老,但並不糊塗,也不會給族人做一個壞榜樣。”


    “話是說出來的,可是事情是做出來的。”關平也是笑了笑:


    “不過我也是有些偏聽偏信,巫可以將你們族中的情況告知與我,興許沙摩柯他也沒跟我說實話呢。”


    “將軍真乃秒人也。”


    大巫讚了一句,思索了一會,開口道:“敢問將軍,我族溪王洛比柯是否為將軍所殺?”


    “他死後,割下腦袋是我麾下士卒幹的,他率領五溪人無故叛亂,割下首級,掛在城門之上。


    自然要給五溪人一個教訓,更重要的是順便給其餘不安分的猴,看一看我軍的戰力,省的總在背後搞事情。”


    “哎,將軍有所不知,此事起的緣由,乃我五溪人還張家的恩情才會舉兵叛亂,絕不是想要真正的叛亂。


    我五溪人臣服大漢許久,近些年也隻是跟隨長沙郡太守張羨起義兵,並無作亂。


    更何況我族人也已經付出了代價,連王以下各溪大小首領死傷二十餘人,我實在是~心痛啊!”


    大巫的話很簡單,他們雖是刀,但刀把子卻不是握在他們自己的手裏。


    如此多的族人,要想度過幹旱的時節,就得仰仗張家人的接濟。


    罪責的主要不是他們,還望將軍勿怪。


    “這個我自是知曉,張家的事情,我會派人去處理。”


    大巫微微抱拳,感謝關平不在深究此事,若是戰爭再起,五溪人怕是死傷慘重,還得放棄這片生活多年的土地。


    打了這麽多年,他們絕不是漢人的對手。


    關平瞥了他一眼,活了如此大歲數的人,絕不會是個糊塗人。


    “大巫,此次前來,還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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