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穿過覆滿夜色的中庭重新走進會客室的時候,後桌君正坐在桌邊搖著手裏的杯子。


    “我很意外。”棕發的青年放慢了腳步,坐在後桌君對麵的位置上。


    後桌君看著手裏的杯子,漫不經心地搖晃著“沒什麽好意外的,人的想法總會變。”他從座位上站起來,將有些緊的領帶鬆了鬆“我以前阻止,是為了不讓她步向你看到的死亡。現在送她來,是為了不讓她更早的死亡。”


    “但是我隻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後桌君慢慢朝門外踱步,剛到就準備要走了“一個月的婚禮準備時間,如果她到時候還是不願意,我會讓安紙帶她離開。”


    看著後桌君要走了,綱吉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飛機沒有晚點,甚至比預計的時間還早了些,天還沒亮就一個電話讓他匆匆地起了床。綱吉已經難以想起幾天前後桌君打電話來說聯姻這迴事的時候他是什麽樣的心情,沉寂的心髒又活泛地跳躍起來,與後桌君低沉的語氣相反,他整個人都覺得難以置信,當晚難得的又輾轉反側。


    直到他終於看見昏昏睡著的彌,才安下心,甚至忍不住笑出來。


    綱吉囑咐下屬送後桌君離開,又叫了值班的守衛重新熄燈把守,才乘著夜色從辦公區又走了迴去。他房門前還安靜地站著一個惡鬼麵具的短發女人,注意到他重新迴來之後,從房門口讓開。


    “那個,你叫安紙對嗎?”綱吉溫和地笑著,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兩三個小時就該天亮了“辛苦了一夜,你也去休息吧?”


    那個女人沉默地站在原地,然後往後又退了兩步,緊接著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飛快消失在綱吉眼前。


    綱吉有些驚愕地站在原地,雖然早已見識過安紙的身手,可是這會再次看見對方連氣息都抹除了的飛快消失,心裏還是有些訝異。不過盡管如此,他仍未對這麽一個身手了得的外人進入彭格利城堡而有什麽異議,他的感覺傳達著相安無事。


    綱吉推開門,房間裏的燈光還開著,他反手輕輕地帶上了門,朝房間裏走去。


    這樣的畫麵出現在腦袋裏已經有很多次了,他無數次構想著彌也存在於這個房間裏,在他身邊,伸手可以觸及的地方。黑發的長發和溫暖的臉頰,纖細的腰剛剛好地嵌在他的懷裏。她勻長的唿吸著,微翹的睫毛闔著,不時蹭蹭他的肩膀,呢喃出他的名字。


    這樣的場景被構想過太多次,以至於綱吉真的看見彌存在在這個地方,心裏都難以抑製的蔓延出感動的情緒來。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單腳撐在柔軟的床邊,滿目溫柔繾倦地伸手去觸摸彌的臉。


    太好了……是真實的啊……


    綱吉將自己換上沒多久的正裝脫下,露出裏麵還沒來得及完全脫下來的睡衣,然後輕輕地蹭到了彌身邊,將她抱在懷裏。


    他忽然想到了那個大學畢業之後就結婚的約定,按原本的時間來看,他們二十四歲讀完大學,剛好也是在這個時間段就該結婚了。你看,兜兜轉轉的,不還是在一起走向約定好的結局了嗎?


    溫暖的床頭燈還開著,橘黃色的光芒照亮了小半個房間,把白色的牆壁也映出了溫暖的顏色。綱吉這個晚上根本沒睡幾個小時,可現在卻怎麽也睡不著了。他意識清醒,精神還有些亢奮,懷裏抱著彌,唿吸間盡是對方的發香,卻怎麽也無法閉上眼睛睡覺了。


    她明天早上醒來看到他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呢?會不會驚訝?還是愣怔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或者會排斥他嗎?抗拒地離開他的懷抱?


    綱吉漸漸收緊了手臂,嘴唇磨蹭著彌光潔的額頭。他一邊思索,一邊伸手去握住了彌的手指。


    為什麽會這麽喜歡呢,為什麽會這麽深愛呢,綱吉曾很多次困擾過這件事,在離開彌之後。可是隻要想到會有一個作為妻子的角色永遠陪伴在身邊的人,可是隻要想到轉過身後想要牽到手的人,腦海裏麵就全部都是她的臉。好像除了她,就再沒有別人。


    在那段他決意放開彌的時間裏,那是件讓人太難過的事情。


    彌醒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了,堅韌的生物鍾在彌昏沉的腦袋裏提醒著她該醒來了,彌即便還想賴一會床,也被意誌克服著緩緩睜開了眼睛。清晨的白光透過半掩的窗簾照進了屋內,觸目所及的完全是陌生的裝修擺設,彌迴了迴神,才意識到身後還有個人摟著她的腰,吐息灑在她的後頸,無比親密。


    白光晃得彌有些眼花,她措手不及地坐起身來,遲鈍地看了看自己身上還完好的衣物,才看向身邊躺著的人。


    棕發的青年,輪廓和五官都熟悉到幾乎刻進骨子裏,他朝彌溫柔地笑了笑,就像以前每個早上一樣,十分自然地單手搭在她的腦後,在她唇邊留下一個吻“早上好。”態度親近熟稔,滿溢溫情。


    彌張了張嘴,似乎想問什麽,可是卻沒有發出聲音來。她慢半拍地捂著自己被親到的嘴角,腦海裏疾速閃過昨晚發生的事,剛剛清醒的腦袋遲鈍了一會之後飛快的處理起目前的信息來。


    不,怎麽會……後桌君怎麽會把她送來彭格列。


    彌往後退了退,似乎想下床“澤田君……”


    “不是澤田君。”綱吉拉住了彌的手腕製止她的動作,動作行雲流水地直接按著彌的肩膀按在了床上“彭格利已經同意和白幫聯姻了,意大利也入駐了白幫的勢力,雙方的交換條件都已經實現,你現在是我的妻子。”


    那雙一貫溫和的眼睛顯露出幾分有力和強勢來,彌一下子就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我沒有同意!你們不能無視我的意願!”盡管如此,彌也飛快地調整過來,她伸手想推開綱吉,然後被綱吉迅速的壓製了動作。


    彌被壓在床邊,長發已經從從白淨的床單上落了幾縷在幹淨的地板。她的衣服有些淩亂,領口隱隱地露出幹淨的鎖骨“彌,乖一點。”綱吉低頭靠近彌,卻被彌側過臉避過去,他也不氣餒,像隻大型動物去咬住彌的耳垂“別鬧了。”


    他那麽低聲說著,聲音裏還帶著那麽幾分未醒的朦朧感。忽然就像迴到以前,彌每次捉弄他,他都壓低了聲音在彌耳邊說著別鬧了一樣。


    彌被咬耳垂的動作刺激得一僵,急忙地掙脫,卻被牢牢地抓住了手腕按在了一邊。這個人真是比誰都明白她的弱點,早早按住了她的手腳,逐漸變得急促的親吻從脖頸慢慢蔓延而下,每個接觸都帶起難言的熱度“住手,停下來!”彌一張臉已經漲紅,瀕死抵抗“我說了我不要!離我遠點!”


    綱吉的動作停了下來,然後慢慢抬起頭“說謊。”他沒有被挑起情緒,直視著彌的眼睛“那上次是怎麽迴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彌的聲音冷硬。


    “你離開並盛的前一天晚上,你喝醉了,我送你迴家,然後發生什麽你不知道嗎?”綱吉緊緊地看著彌的眼睛。


    “你說了,我喝醉了。”彌毫不示弱地迴視綱吉“酒後亂、性罷了,誰知道怎麽會是你。”


    綱吉嘴角平直地看著彌“你是想說你喝醉了,所以無論誰都可以嗎?”


    綱吉忽而笑了一聲“那你為什麽要叫我?”他低下頭靠近不退讓的彌“為什麽要叫我的名字?為什麽要抱我?你已經忘記了嗎,你有多熱情?”


    這家夥變得好不要臉!彌撐住自己冷淡的神情迴視綱吉“我不記得那些事,誰知道是真是假。”


    “這樣嗎?”綱吉用膝蓋頂開彌的腿,笑容隨和“那我幫你迴憶一下好了。”


    “我不會嫁給你的,就算那家夥把我送過來,我也不會乖乖地呆在這裏的。”彌擲地有聲地說著,成功停下了綱吉的動作。她看著綱吉的眼睛“無論用什麽方法,我會逃跑的。”


    房間裏一時寂靜下來,綱吉看著彌的眼睛,像在分辨她是否在說謊話。可彌的黑眸堅定,毫不迴避地直視著他,那個坦蕩直白的眼神,就像在一遍遍地說著她不想呆在他身邊。


    “對不起。”綱吉垂下眼,輕聲道歉。然後他抬起彌的腰,深深地契合進去“對不起……”他又道歉了一聲,抱住咬著下唇僵住的彌“都是我的錯,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麵。但我不想放你走,絕對不想放你走。”


    他微微退出,彌熱情地緊緊挽留著,於是他又衝撞迴去。綱吉笑了笑,親吻彌蓄滿了生理淚水的眼睛,然後握住了彌下意識抓住床單的手。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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