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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媛拿著望遠鏡的手鬆了鬆,粉嫩的唇瓣抿成了直線,沒有迴答傾城的問題。


    傾城有所察覺地望向她,語氣裏多了幾分悲哀,“你是不甘心當年被西門峰害了吧?”


    潘媛沒說話。


    傾城放眼望去天台外麵,幽幽說道,“西門雅一直跟我說,你是一個很高傲的人,要我一定要記住這一點。你過去受了這麽大的委屈,當然不可能一句話就放過西門峰。我一直清楚這一點,但我學得最不好的也是你的高傲。我當天求你讓我見冬冷,你拒絕我之後,我迴去了想了許久……”


    傾城眼裏溢出水光,“換做是你,你大概不是跪著求任何人……我跪下,就等於把你和我徹底區分開來……一張臉長得再像,可是骨子裏完全不是同一個人,如果我能學得再像一點,是不是就能騙過冬冷了?”


    傾城自憐自哀地摸上自己的臉,眼角處的淚光幾乎要落下。


    “西門峰讓你過來是為了什麽?”潘媛豁然放下望遠鏡,水眸裏濺出了銳利的光!


    傾城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愣了愣才迴話,“我不知道,他們隻是讓我過來。我已經把這件事告訴藍飛了,藍飛會轉告給冬冷的,冬冷現在有事在忙,沒接我電話……”


    她說著,又低下了頭。


    潘媛掃了她一眼,懶得多說什麽,快步朝著鐵門走去。


    傾城急急地追上她,“你不能離開這裏!西門峰把你帶過來,肯定是有他的原因。西門峰還被警察監視著,如果這個時候出了情況,西門峰肯定逃不掉,我們為什麽不利用這個機會把引西門峰上當?”


    傾城用力扯住她的手。


    潘媛把她甩開,泛著赤紅的眼睛刮向她!


    “你,幹什麽?”傾城被她的眼神看得呆住。


    潘媛沒說話,捏著望遠鏡快步走向鐵門那邊,腦袋裏隻剩下了她剛才在望遠鏡裏看見的畫麵!


    她在對麵的a座大樓看見了裴冬冷,他身旁還有另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跟裴冬冷挨得很近,她看不見那個女人的臉,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著什麽,為什麽要挨著這麽近!


    裴冬冷跟她說很忙,難道就是忙著接見那個女人!?


    等等!潘媛強行打斷心裏的憤怒,任由迎麵而來的晚風吹打在臉上,這樣會讓她的思緒冷靜下來。


    此刻不是生氣的時候,她應該想想,梅茜為什麽要讓她看見裴冬冷跟一個陌生女人在廂房裏?梅茜想要做什麽?


    “小心!”


    潘媛剛想到這裏,胳膊猛地拽住,一股重力把她硬生生地壓到在地上。緊接著,她耳中傳來了一聲悶哼聲,風中漸漸染上了血腥味。


    “我怎麽這麽蠢……西門峰喊我過來,是要殺了我……”傾城斷斷續續的話音顯得很吃力。


    “發生什麽事了?”潘媛被傾城壓在地上,眼前全是一片漆黑,粗糙的地麵磨痛了她的手掌!


    “有人……拿槍,對著你。”傾城說著,從她身上撐起來。


    潘媛趕緊轉過身,一眼就看見傾城的肩膀處滲出了一片駭人的鮮紅!就連她的衣服上也被沾上了鮮血。


    迴頭望向鐵門那邊,除了斑駁的燈光外,那裏什麽都麽有。


    拿槍的人跑了?!


    “他,躲起來了。”傾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臉色更加蒼白。


    潘媛扶著她去到了不遠處的隱蔽角落,這個位置離鐵門很遠,她帶著受傷的傾城根本逃不出!


    她利落地拿出手機求助,卻被一隻沾滿了血的小手摁住,傾城眼泛淚光地望著她,“別打電話……我大概撐不下去了,這樣也挺好的。我還用著你的臉,如果我死在這裏,你就跟別人說,是西門峰找人殺了我……警察會抓住西門峰……我,就能幫冬冷一迴了,我這次,沒有求你。”


    傾城每說一句話,眼淚便拚命的湧下來,她扯了扯唇,笑得淒美,“你別死……你死了,就沒人幫我作證了。”


    潘媛腦袋空白地望著傾城,濃烈的血腥味湧進了鼻腔裏,她能感覺到傾城的身子越來越輕,隨時都會被猛風吹走。


    “為什麽?”潘媛聽見自己的聲音很沙啞。


    西門峰派來的人是為了殺掉她,傾城既然看見有人在埋伏,為什麽還要撲過來幫她擋槍?


    也許她死了之後,西門峰會留下傾城呢?


    “嗬嗬……”傾城聞言,自憐的笑著,眼裏的亮光黯淡下來,目光越過潘媛的臉望向了漆黑的天空,“為什麽?”


    傾城喃喃自語,“因為,我愛他。”


    傾城這句話說得很慢,口中的每一個音符都在消耗著她的生命。


    潘媛感覺到喉嚨發酸的痛著,她沒有反駁傾城的話,低頭查看傾城身上的傷口,這才發現傷口是在肩膀下麵,離心髒很近!


    “你撐著!”潘媛不敢亂動她的傷口,抬頭張望向漆黑的天台,附近什麽遮擋的東西都沒有,烈風肆意地席卷在她們身上,很冷!


    潘媛咬緊唇,急急地視線放在鐵門那邊,傾城說伏擊她的人就在鐵門那邊,不能過去!


    她顧不上這麽多了,再次掏出手機。


    “別。”傾城虛弱地捂住她的手,眼裏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希求,“讓他記住我,就很好了……”傾城說著,眼簾開始垂下,放在她手背的手無力地滑下……潘媛的視線定格在傾城身上,看著她把眼簾閉上,看著她的眼角溢出淚水,然後,翹起唇,輕輕笑著,蒼白的唇瓣掀開,似乎說了一些話。


    但傾城的聲音太輕,她聽不清楚。


    與此同時,一串穩健有力的腳步聲從鐵門那邊跑過來,停在了她身後不遠處。


    潘媛沒有迴頭,隻覺得身體很冷,像泡在冰水裏。


    片刻後,身後的腳步聲走了過來,一道暗影在她的餘光裏落下,肩膀上隨即多了一件男人的西裝外套,冷涼的古龍水味縈繞在鼻腔。


    裴冬冷蹲在她身旁,把她摟進懷裏,“沒事了。”


    “有事。”潘媛枕在他懷裏,啞了聲音,最終還是哭了出來。


    裴冬冷緊抱著她不說話,視線遊走到傾城死寂的臉上,目及她唇邊輕揚起的笑容時,裴冬冷別開了視線,被風吹亂的劉海擋住他的眼神。


    數分鍾後,雙子大樓的員工趕過來,他們把天台搜了一遍都找不到伏擊的人,救護人員隨後也趕過來,對著傾城一番搶救,最終對著她和裴冬冷搖了搖頭,把白布蓋在傾城身上。


    白色的布條緩緩蓋住了傾城的臉,那張臉跟她一模一樣……其實她心裏很清楚,傾城恨她!恨得要殺掉她!


    如果不是西門峰在傾城的車子裏動了手腳,傾城會不顧一切跟她拚命。


    沒了她,傾城就是名正言順的潘家小姐,裴冬冷的妻子。


    同樣的,沒有了傾城,她也不需要再煩惱某一天會被頂替。


    眼淚很快把視線模糊掉,她跪在地上看著救護人員把傾城抬走,這一幕似曾相似。


    四年前,她也是這樣親眼看著救護人員把柳賢帶走,四年之後,這一幕又發生了。


    天台裏很快又恢複了安靜,裴冬冷抱著她,寬闊的懷抱幫她擋住了冷風。


    突然之間,裴冬冷身上傳來了手機鈴聲,很快被他掐斷。


    潘媛的腦袋渾渾噩噩,不知道在地上跪了多久,她才緩緩站起來,裴冬冷扶著她迴到了別墅,給她整理好衣服,讓她去洗澡。


    潘媛站在蓬頭下,溫熱的流水從頭頂淋下,沿著臉部滑落在冰冷的皮膚上,一熱一冷的交替仿佛像是刀子劃割在身上。


    她在水中屏住了唿吸,很快就感覺到肺部在漸漸的膨脹著,一股無形的氣壓擠壓住了其他內髒,缺氧的感覺蔓延向全身。


    她豁然唿出一口氣,整個人像是剛從水中撈出一樣,急促地唿吸著。


    潘媛睜開眼睛,借著沾滿了水汽的牆壁隱約能看見一道曼妙的身軀倒影而出,她對著這道倒影晃了神,腦海裏閃過傾城和她一模一樣的身姿……數秒鍾後,她恢複過來,擠出沐浴露開始洗澡。


    她的動作看起來很流暢,心裏卻像是缺了一角,顯得很不自然。


    洗完澡後,潘媛穿上衣服迴到了房間裏,當即聽見了男人斷斷續續的聲音從陽台那邊傳過來,她順勢望過去,隻見裴冬冷背對著她站在陽台上,手裏拿著手機在聊。


    潘媛隱約能聽見他口中道出了雙子大樓、西門峰等稱唿,這些詞語重重地壓在她心頭上,她不由低著頭,又想起了傾城滿身是血的模樣。


    她知道裴冬冷能及時趕過來,是因為察覺到對麵的大樓裏有人偷窺他,再加上傾城把今晚的事告訴了藍飛,藍飛肯定會告訴裴冬冷。


    裴冬冷心思細密,他一定是知道出事了才趕過來。


    “把毛巾給我,幫你擦頭發。”


    裴冬冷的聲音貼在了身旁。


    潘媛抬頭望向他平靜的幽眸,眼底深處溢動著溫柔的情緒,夾雜著淺淺的心痛。


    裴冬冷掩飾得很好,他不想觸動她的情緒。


    “冬冷。”潘媛鑽進他懷裏,側著耳朵聽著他的心跳聲,“我們結婚吧。”


    “好。”裴冬冷抬手摟住她,暖烘烘的雙臂枕在她後背上。


    潘媛靠在他懷裏,停著他的心跳聲閉上了眼睛。


    裴冬冷幫她把頭發擦幹,又給她吹幹,晚上睡覺的時候聽著她說起傾城的事,幫她減輕心裏的鬱悶。


    她和傾城見麵的次數寥寥可數,她隻知道傾城過去是汝院的頭牌,為了逃婚才跑掉的。


    裴冬冷手裏有更詳細的資料,他告訴她,傾城家裏很窮,還有幾個兄弟姐妹,她父母嫌棄她是女孩子,整天苛刻地讓她做家務,還想著把她賣掉換錢。


    傾城不想被賣掉,離家出走,遇上了顧媚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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