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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洗手盤裏的水“咕嚕嚕”地流走,她不由地想起了在國外的四年。


    她找了很多醫生,花了四年的時間才把身上的肉瘤逐一除掉,唯獨臉上這道疤痕似的東西,所有醫生都沒有辦法,據說是因為肉瘤在她身上停留的時間太久了,漸漸成了身體的一部分,除非動手術切割掉,否則很難自然消除。


    她本來要動手術的,可是正好又碰上公司要上市,她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一直拖到了現在。


    寶寶說要找爸爸……


    潘媛盯著雪白的洗手盤,腦袋裏想的全都是她臉上的疤。


    也許,越在乎一個人,就越膽小,不敢在他麵前表露任何缺憾。


    她迴國的事情還沒有告訴裴冬冷呢。


    潘媛清理好東西,走到外麵處理掉臉上的水珠,見時間還早,她處理了一些文件才上床休息。


    第二天一早,她把還在懶床的小家夥從床上抱起來。


    小家夥閉著眼睛在抗議,潘媛一不留神,他又倒在床上睡覺了!


    “寶寶,不想見爸爸了?不想見,媽媽就去上班了。”潘媛轉身要走。


    “媽媽!”


    她剛動身,衣擺就扯住了,前一秒還在唿唿大睡的小家夥正緊張兮兮地盯著她,“我們要去找爸爸嗎?”


    “對,你換好衣服我就帶你去,要不然就別去了!”潘媛衝他擺出嚴肅的表情。


    “媽媽,等我一會兒!”小家夥一溜煙似的彈起身,飛快地跑去浴室那邊。


    潘媛瞧見小家夥的反應,不由感歎裴冬冷的魅力還真大,她剛才喊了好久,這小家夥都不理她!


    小家夥用了幾分鍾就把衣服給換好,潘媛要他吃早餐,他囫圇吞棗地塞了一嘴的麵包,“唔唔”地扯著她的衣服,讓她快點出去了。


    “知道了!”潘媛匆忙地喝掉手裏的牛奶,拿起外套就要出門。


    起身時,她看見了坐在餐桌對麵處之泰然地吃著早餐的潘海安。


    潘媛頓了頓,“爸爸,我帶寶寶去找冬冷。”


    “去吧,別去太久了。”潘海安看也不看一眼。


    潘媛低低地應了聲,她知道爸爸在介懷裴冬冷當年和尚陽的合作,盡管她能理解裴冬冷,但爸爸不能!


    “媽媽,快點!”


    小家夥迫不及待地扯住了她的手。


    潘媛幾乎是被他拽著來到車子上的,讓小家夥坐好後,她驅車離開了公寓區,中途打了個電話給孫書恆,讓他調查裴冬冷今天會在哪兒。


    “你要約見裴總?”孫書恆有些意外,從來沒聽她說過這件事。


    “對。”潘媛不多說。


    孫書恆並不知道她和裴冬冷的關係。


    “這個有點難,裴總這幾年從不公開露麵,就連p&i的高層也不知道他在哪裏,我盡量幫你看看吧。”


    孫書恆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一副沒有把握的口吻。


    潘媛很少聽見孫書恆這麽沒有信心,她給了孫書恆充足的時間,趁機帶著小家夥在附近逛逛。


    但這個小家夥眼裏隻有爸爸,牽著她的手不停地左顧右盼,企圖在人群中看見爸爸的身影。


    潘媛瞧見他這副焦急小模樣,隻是安撫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並沒有阻止。


    在國外四年,她從來沒有對小家夥隱瞞過裴冬冷的事,但因為她不方便迴國,小家夥每次吵著要見爸爸,她隻能說爸爸很忙,沒時間過來看他。


    漸漸地,小家夥心裏就有了遺憾,就連做夢的時候都在念叨著。


    潘媛帶著小家夥來到一家餐廳裏,吃了一個雪糕,她的手機就響了,是孫書恆的電話。


    她接了電話,孫書恆直接說道,“裴總可能在海皇酒店裏接見客戶,不過我不能肯定消息的真偽。”


    “我知道了,你繼續工作吧。”潘媛並不強求。


    她和孫書恆都是前幾天才迴到京城的,一直忙著處理公司的事情,根本沒有時間去應酬。


    依靠孫書恆現在的人脈能打聽到這件事,已經很了不起了。


    潘媛收拾好東西,等到小家夥把雪糕吃完了,她牽著小家夥的小手去了一趟洗手間,帶著他上了車,來到了海皇酒店。


    海皇酒店是京城出名的酒店,門麵裝修非常大氣,宛如巨大的宮門,兩旁站著訓練有數的服務員,他們恭敬地朝潘媛打招唿。


    潘媛手裏的小家夥也安安分分地迴答。


    小家夥平時雖然調皮,但潘媛偶爾也會帶他去各種場合見識,把父親該做的事情,她也做了。


    潘媛按照孫書恆的話,帶著小家夥走進了電梯裏,直接去到裴冬冷所在的樓層。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明亮的光線頓時湧進電梯裏,落入了潘媛眼裏,她不由擰緊了手,嬌嫩的唇抿了下來。


    但為了不讓小家夥發現她的緊張,她若無其事地走出了電梯,站在走廊上的時候,她的腳底湧上了一道酥麻的電流,讓她的表情僵硬了些。


    她緊張!


    真的很緊張!


    四年了,她四年來都沒有見過裴冬冷,一想起裴冬冷的臉,她的心跳節奏頓時就亂了。


    潘媛輕唿吸一口氣,牽著左顧右盼的小家夥沿著走廊上的紅毯朝西餐用餐區的方向走過去。


    她知道裴冬冷很可能就在那邊。


    就隻有幾步的距離而已。


    潘媛的心跳變得焦急而吃力,每一次的跳動就會牽扯著她的情緒,讓她亂了唿吸,失了平靜。


    遠遠地,她在走廊的盡頭看見了一個寬敞的空間,那兒似乎放著好幾張桌子,最前方一堵弧形的玻璃牆。


    她把視線望向玻璃牆外麵,能眺望見一望無際的天空,厚重的烏雲還沒有散去,隨時都會再下一場大雨。


    “媽媽,爸爸在哪?”小家夥小聲地嘟噥著,頂著一張帥氣可愛的小臉蛋四處張望。


    小家夥詢問的同時,潘媛也在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她在玻璃牆附近的桌子上看見了幾個有說有笑的金發外國人,外國人對麵坐著幾個侃侃而談的男子。


    除了他們之外,西餐區裏沒有任何人,連服務員都沒有。


    潘媛隱約聽見外國人在商談著公事,她不好貿然上前打擾,便帶著小家夥去附近看看。


    “……你可以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但我的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你連你都孩子都不要了嗎?!”


    潘媛牽著小家夥來到了玻璃牆那邊,意外發現不遠處有一扇玻璃門,在玻璃門外麵有一個精心搭建的大露台,上麵擺放著幾張餐桌,估計是酒店提供的露天用餐區。


    潘媛被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喊聲吸引住。


    她停下腳步,視線越過透明的玻璃牆望向了大露台,在露台的盡頭,她看見一個的男人。


    這個男人背對著她,黑色的西裝下擺在清風的吹拂下搖曳著,他身姿筆直地站在灰蒙的天空下,手旁是一片螻蟻般的高樓大廈,似乎隻要他一揮手,眼前的一切都會化作塵埃!


    這股氣勢很淡然,卻又很霸道!


    如果說四年前的他是征戰沙場的將軍,肆意淋漓地收割著疆土,那麽,四年後的他應該坐擁皇城的帝王,輕輕一個抬手,便足以讓人臣服。


    潘媛盯著他的背影,但他沒有迴過頭。


    在他麵前站著一個梨花帶淚的女人,“冬冷,我懷了你的孩子,真的!我沒有騙你,我們可以去醫院裏檢驗。”


    女人說得越發可憐,企圖扯住他的手,可剛把手伸出來,女人忽地臉帶懼意地僵住動作,似乎觸動了禁忌!


    女人極力忍著,“你可以不承認我,但你的孩子你也不要了嗎?它和寶寶一樣!都是你的孩子。”


    “媽媽,那個姨姨為什麽要哭?”


    潘媛的手被扯了扯,小家夥軟糯糯的聲音充滿了童真。


    他隻是四歲的孩子,不是任何人手裏爭寵的工具!


    “媽媽,不知道。媽媽帶寶寶迴家。”潘媛蹲下身把小家夥抱起來。


    小家夥趴在她肩膀上,眨巴著秀氣的大眼睛,“媽媽,我們不找爸爸了?”


    “不找了。”潘媛目不斜視,抱著小家夥快步離開,把露台上的糾纏遠遠地甩在身後。


    她很快便來到了走廊這邊,剛要拐彎時,走廊裏迎麵走來一個男子,險些要撞在她身上。


    “不好意思。”藍飛主動道歉,看見這個陌生女子手裏抱著孩子,他讓到了一旁,鼻尖處飄來了一股幽香的胭脂味,是這個女人身上的。


    潘媛掃了眼藍飛,四年過去,藍飛沒什麽太大的變化,手裏還拿著一份文件,應該是給裴冬冷。


    不過裴冬冷現在很忙,應該沒時間管藍飛!


    潘媛撤迴視線,抱著小家夥往電梯走去。


    “叔叔拜拜。”小家夥趴在潘媛纖細的肩膀上,兩隻大眼睛水靈靈地看著藍飛,這鼻子,這嘴巴,太眼熟了!


    藍飛震驚地往前數步。


    可是下一秒,小家夥轉過了臉,好像在潘媛說話。


    這個女人是誰?藍飛把視線放在潘媛的背影上,他剛才看見這個女人的臉,很普通,普通得他快要忘記這個女人的長相了!


    但這個女人手裏的孩子,他決不會認錯!


    “小姐,請你等一下!”藍飛小跑著追上去,他要把這件事弄清楚!


    潘媛應聲收住腳步,玉瓷般漂亮的手放在了小家夥的小腦袋上,讓小家夥低著頭。


    她冷漠地看著小跑過來的藍飛,“有什麽事?”


    藍飛聽見潘媛的語氣,不由收住了腳步,意識到自己太唐突了。他看了眼趴在潘媛肩膀上的孩子,揚起溫和了笑,“小姐你好,這邊的餐廳已經被我們總裁包下來,不知道小姐突然過來有什麽事?”


    藍飛說一邊說著,一邊不留痕跡地打量潘媛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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