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座新墳的前麵看到了墓碑!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那墓碑上竟然寫著“趙凡之墓!”


    這是如此的詭異!我陡然就感覺胳膊上的寒毛都立了起來,趙凡!我一驚,立刻從郵包裏掏出那封信,再見上麵寫著“鬼馬鐮村趙凡收”。


    有人給死人寄信,而且我又鬼使神差的跑到這麽個地方來,這也太詭異了。


    難道說這封信一開始就是一個惡作劇?


    我心裏也不知是什麽滋味,隻覺得又是憤慨又是害怕,整個身體都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現在我隻想離開這個地方,簡直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我胡亂選了個方向,飛也似的奔跑起來,隨著我的動作,草叢裏有動物被我驚的到處亂竄,若是擱在平時,我肯定不能放棄這麽好的狩獵機會,現在卻什麽都顧不上了。


    我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跑,最後累的實在不得不停下腳步的時候,才發覺自己一直在繞圈子,根本就沒跑出山穀的範圍。


    我心中大駭,難道說我遇上了傳說中的鬼打牆?


    可是烈日當空,不可能發生這麽詭異的事情吧?


    我抬起虛軟的手臂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拚命想對策。雖然剛才我一直在兜圈子,但是也不算白兜,我發現幾件事。第一,我確定自己從來沒來過這個地方;第二,我想起自己昏迷前曾見到形如鐮刀的山口;第三,肯定有人經常來這個山穀,因為我發現有好幾處地方的樹木草叢都像是被人精心整理過的……


    由以上幾點可以得出兩個推斷,我現在已經進入鬼馬鐮,我出不去,大可以等人進來救我。依照趙凡墳墓的整潔程度來說,這個人說不定每隔個一兩天就會來一次,隻要我守住趙凡的墳就有機會碰到他。


    想通之後,我的心鎮定不少,索性跑到墳墓一旁的大樹下休息。


    我靠坐在大樹下,一抬眼就能看到墳包。看著墓碑上“趙凡之墓”四個字,我就不舒服。那封信有可能是惡作劇,但也有可能是寄信人在並不知道趙凡已死的情況下寫的信。可惜的是墓碑上沒有生卒年,不能進行判斷。


    我在大樹上不知靠了多久,可能是因為太累,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這一覺睡的很不踏實,仿佛剛合上眼,一陣涼風吹過來,我忽悠一下就醒了。剛醒那會兒,視線還有點兒模糊,隻覺得墳墓邊上影影綽綽的站了個人。


    我頓時一驚,一下子就清醒了,墳邊上果然站著個人。隻是他背對著我,看不見長相。


    我蹦起來衝那人喊道:“你是誰?”


    那人聞聲轉過頭來,竟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長相普通,麵相倒是和善,乍一看倒有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他對著我點點頭,“我叫趙凡。”


    他的話音剛落,一股寒意直竄進我的身體裏,平底驀然刮起一陣陰風!


    我瞪大眼睛瞅著他,一雙腿有點兒控製不住的發軟。


    “你是人是鬼?”


    想到這封寄給趙凡的信,想到鬼馬鐮的傳說,還有我莫名其妙進入這個山穀中,又遇到了鬼打牆……


    我不會是倒黴的遇到惡鬼索命了吧?


    我剛生出逃跑的念頭,中年人說話了,“我不是鬼。”


    我鬆了口氣,戰戰兢兢地從郵袋裏拿出那封惹禍的信,“那這封信是給你的還是給“他”的?”


    “都不是。”中年人搖搖頭,“信是給你的。”


    “放屁!”我瞬間燃起的怒火蓋過了驚訝,“我不叫趙凡,惡作劇也不帶這樣的。”


    中年人比劃了一下,“你不信可以看看信。”


    我什麽都顧不得了,一把撕開信件封口,取出一張白紙,展開後,隻見上麵隻寫著一行字“梁樂山,天命所歸,今易名為趙凡,永久守護希穀。”


    我徹底懵了,完全不明白是怎麽迴事。半晌才道:“這是怎麽迴事?我為什麽要改名叫趙凡?希穀又是什麽地方?”


    接著中年人跟我說了一番話,這番話很長很囉嗦,現在我就扼要的講述一下。


    首先說這封信,這封信的確是寄給我的,具體來說它並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個試煉。


    在很久以前,大概是清朝中期,一大群被流放寧古塔的趙姓罪臣家眷曾經路過這裏。因為押解他們的官差們收了罪臣對頭的好處,所以就想在路上把罪臣的家眷全部折磨死。罪臣家眷不堪折磨,也洞悉了官差們的意圖,於是在經過鬼馬鐮的時候,其中兩個有些身手的人終於掙脫押解的官差,躲進山穀之中。


    官差哪能容人逃脫,傾盡半數人手進入山穀追捕,可是鬼馬鐮一地,端是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形,兩個人舍命一搏,竟然殺了不少官差。剩下的官差一看不好,也上前幫忙,就在這時,山崖上突然滾下塊大石頭,不偏不倚的砸在前來支援的一眾官差頭上,頓時又去了幾條性命。


    官差們開始慌亂起來,家眷中的男丁趁機發起反抗,雖然被官差打殺了一些,可是多半數人卻因此活了下來。活下來的人躲進山穀之中,山穀十分隱秘,朝廷派出幾波緝捕的官差都沒有找到鬼馬鐮。


    從此之後這些人就在山穀中安身立命,日子過的雖然艱苦,但是總算是能活命。而這個山穀因為帶給他們生存的希望,就被趙姓人叫做希穀,也就是鬼馬鐮的前身。


    趙姓人不敢離開山穀,一直在山穀中住了十幾年,直到小的長大,老的離世。住在山穀期間,他們還發現了山穀中隱藏的大秘密,卻因為是罪人身份不敢加以利用。於是趙氏長輩定下家規,凡此間趙氏族人必須守護希穀,而且必須守護其中的秘密,直到有一天可以正大光明出現在世人麵前,才能加以利用。


    當初守在山口浴血殺敵而死的人名叫趙凡,於是家規中有一條規定守護山坳的領頭人必定要改名叫做趙凡,就是為了紀念這位為族人犧牲的英雄。


    若幹年後,趙氏族人覺得時機已到,於是年輕一代紛紛出山,隻有極少一部分人留守希穀,卻不想外間正流行瘟疫,可憐趙氏族人壯誌未酬身先死,他們的計劃還沒開始實施就折損了多半數族人。


    這對趙氏族人來說是個近乎毀滅性的打擊,族中老人認為是上天的懲罰,於是要召迴幸存的族人,在希穀中安度殘年。可是事情並沒有那麽順利,幸存的趙氏族人隻迴來了一小部分,餘下的人不知所蹤!


    住在希穀中的趙氏族人一個個離世,最後隻剩下不足十個人。有一年一個陌生的青年進入希穀,他說他是當年幸存的趙氏族人的後人,他爹當年因為被朝廷抓去當壯丁而保住了一條命,他來是來完成他爹的臨終遺願——易名趙凡,守護希穀。


    新一代趙凡就這樣留在山穀中,他畢竟是在外麵的世界長大的,不耐煩守著一個寂靜的山穀生活,於是他會時不時走出希穀,尋找剩餘趙氏族人的後人。


    聽到這裏我忍不住問道:“你說這些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又不姓趙。”


    中年人微微一笑,表情頗為高深莫測,“你姥姥姓什麽?”


    我老半天才艱難的張開口,“……趙。”


    中年人歎息,“我已經老了,你是近些年唯一一個通過考驗的趙氏後人,所以……以後的重擔就交給你了。”


    我看著中年人絲毫不顯老態的麵容,心中懷疑,他不會是因為當趙凡當膩了才想隨便丟給我吧?我瞬間陰謀論了。


    我使勁的搖晃著腦袋,“我不想當趙凡,我也沒通過什麽考驗,你該不會是弄錯了……”


    “那封信就是你的考驗。”中年人說道:“如果你選擇把信退迴去,那麽你就沒有通過考驗,不過在你選擇送信的那一刻,你就已經通過了考驗。”


    我頓時如遭雷擊,沮喪之心如喪考妣,要不要這麽倒黴啊,我不過是想當一個有責任心的郵遞員,竟然攤上這樣的事。


    中年人仿佛看穿了我的內心,點著頭道:“你很有責任心,而這恰恰是成為趙凡最重要的一個因素,你很好。”


    聽著中年人的誇獎,我一點都不高興,我才不想當什麽趙凡,我是梁樂山,雖然隻是個平凡的人,但是我活的頂天立地,自由自在。去年我剛從部隊退伍的時候,我媽曾托人把我安排在市裏一家工廠上班,可是我沒答應,就是因為不自由!


    我正色對中年人說:“謝謝你的好意,我對當趙凡沒興趣,我隻想當個普通人。”


    中年人胸有成竹,“我保管你聽完希穀的秘密肯定就會答應我……”


    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不必了,我不想知道。”


    中年人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聲音瞬間尖銳的刺耳,“剛才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中蛇毒死了!你以為就憑你的本事,能走出這個山穀嗎?我勸你還是識時務的好。”


    我沉住一口氣,“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我會盡力報答你,不過你的要求我不能答應。”說完我一鞠躬,大步流星的朝反方向走去,頗有幾分悲壯的意味。


    中年人在我背後連連冷笑,我隻是充耳不聞,轉眼就走出好長一段路,墳包和中年人統統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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