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結局篇,陌上徐徐歸(二)


    作者:


    宋傾城輕輕的應下。


    走過去,她在嬰兒床邊蹲下,握著孩子軟軟的小手。


    窗邊的紗簾隨風浮動,陽光和煦,宋傾城扭頭,告訴旁邊的鬱庭川,哪怕他已經知道來的是誰:「是沈摯,他準備離開南城,今天過來,也為當年的事向我道歉。」


    果然,鬱庭川聽完沒覺得驚訝。


    他隻是說:「現在南城算個是非之地,這個時候選擇離開,不盡然是壞事。」


    這日沈摯離開雲溪路八號園,確實如他自己所說,直接打車前往高鐵站,看著屏幕不斷閃爍的手機,片刻後,車窗緩緩降下,隨風落到路旁草叢裏的,是一張手機si。


    往日的種種,猶如迅速倒退的街景,離他越來越遠。


    沈摯看著遠處的高樓大廈,腦海裏迴想的,是他放開宋傾城的時候,她輕聲說的那句『保重』。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對他而言,卻代表著後半生的救贖。


    聽筒裏,傳來關機的忙音。


    蔣寧再也顧不上其它,下車去敲沈家的大門。


    沈母章如梅開的門,包括沈父也沒去學校,網上接二連三爆出的醜聞,讓從事教育工作三十幾年的夫妻倆無顏見人,雙雙請了假在家。


    再見蔣寧,章如梅沒了以前的熱情。


    蔣寧不在意,也沒拐彎抹角,開口就問沈摯在不在家。


    「他早上已經走了。」章如梅沒隱瞞:「現在我們都聯繫不到他,你如果要找人,來家裏也沒用。」


    蔣寧:「他去了哪裏?」


    「我們知道的不比你多,沈摯離開的時候,沒和我們打招唿。」


    蔣寧不相信,越過沈母進屋,踩著高跟鞋徑直上樓。


    章如梅和客廳裏的沈父沒阻攔,雖然沈摯不是他們生的,但他們也當親生骨肉在培養,如今出了這種事,作為父親,沈明除了沉默,不知道該有怎麽樣的反應,至於章如梅,心裏有著對兒子的擔心。


    樓上房間,蔣寧沒找到人,卻在電視櫃上看到一封書信。


    那是沈摯寫給所有人的。


    【2004年初秋,我得知自己的身世,並與之糾纏蹉跎十三年,2017年的九月,我決定放下這一切。


    離開不是想逃避什麽,隻是打算往後認真為自己而活,以前我辜負太多人,現在能做的,就是把傷害降到最低,不管是陸韻萱還是蔣寧,如果有下輩子,我欠她們的,到時候會換種方式來償還。


    前半生,我已經錯過太多,後半生,隻想盡力去彌補去過好。


    沈摯,勿念。】


    蔣寧站在電視櫃前,手裏捏著這封告別信,她的未婚夫就這樣拋下一切不知所,這一刻,她不再去想網上的輿論如何,也不想再去管父母的想法,拿出手機撥沈摯的號碼,依舊是關機,她的心裏彷徨,卻忍不住對著那陣陣忙音放狠話:「沈摯,最好別讓我找到你!」


    話雖這樣說,人已經轉身匆匆下樓。


    章如梅看到準備離開的蔣寧,喊住對方開口:「那封信我和他父親都看過,既然沈摯已經走了,你和沈摯的婚約就取消吧,這樣拖著也沒有意思……」


    蔣寧聞言,轉身望向沈母:「這些,就不勞煩你們費心了。」


    說完,她拉開門出去。


    防盜門嘭的合上,章如梅迴頭去看丈夫。


    沈明的臉色也不好,可是,除了『冤孽』兩個字,再也說不出別的話。


    ……


    當天下午,陸韻萱的委託律師在網上貼出律師聲明函,痛斥那些不實的言論,要是網民繼續損害陸韻萱女士的名聲,當事人將採取法律措施。


    結果,輿論風波非但沒壓下去,又有知情人揭露,陸韻萱搶人男朋友不是第一迴,是個小三慣犯。


    慕少安的前女友更是在網上把矛頭直指陸韻萱。


    貼出的,不止有她和慕少安的親密照,還有從懷孕到流產的檢查單,最後兩張,是她流產後在病房的自拍照,眼圈泛紅,臉色非常憔悴。


    慕少安前女友在微博發表感慨:「真是禍害遺千年,突然為自己感到慶幸,隻是流了個孩子,也沒再去和陸大小姐搶男朋友,要不然,被送去蹲大牢分分鍾的事。[微笑]」


    晚上八點多,這位前女友又在微博貼出慕少安和她的聊天記錄。


    時間是9月21日的傍晚。


    前女友在微博說:「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好歹也同床共枕了那麽久,現在為白蓮花來威脅我,以為我會怕麽?」


    宋傾城沒有刻意去關注陸韻萱的事,葛文娟打來電話,是隔日的中午。


    葛文娟的意思明確,讓她出麵幫陸韻萱做澄清。


    「你現在已經嫁入豪門,過去的已經過去,哪怕韻萱對你做過不好的事,她終究是你的姐姐。」


    電話裏,葛文娟已經沒了往日對她咄咄逼人的強勢。


    「就算她從你身邊搶走沈摯,現在她和沈摯也離了婚,她不久前才流掉一個孩子,身體很虛弱,禁不起更多的打擊。」


    沒聽到宋傾城應答,葛文娟隻好繼續說:「你當初被判刑,其中韻萱的舅舅沒少出力,否則,傷人加藏毒怎麽可能隻判兩三年,包括你在牢裏被捅傷,要不是韻萱舅舅出麵,你真的以為你有平安出獄的那一天?」


    宋傾城終於開口:「我感念葛家舅舅當初幫的忙,也因為這樣,在陸家的時候,不管嬸嬸對我怎麽樣,我對嬸嬸始終維持著幾分尊重。」


    「既然嬸嬸提到當年的事,堂姐是你的女兒,你做母親偏幫她情有可原,我不怪堂姐搶走沈摯,因為感情的事誰都說不好,哪怕沒有堂姐,我和沈摯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後,我也不怪她這些年的針對,就像你恨我母親,她恨我這個私生女妹妹也是情理之中。」


    宋傾城左手抱著臂膀,手機還在耳畔,她再度開口:「堂姐往我口袋裏塞白粉,嬸嬸認為時過境遷,我不該再去計較,那麽,她『失手』把我推進原餘饒書記兒子的懷裏,繼而引發那些事,我這樣告訴你,你還覺得我該去為你女兒澄清那些謠言?」


    「所以,你現在就要毀了韻萱?」葛文娟說的話裏是悲涼。


    宋傾城緩緩道:「沒有誰能輕易摧毀另一個人。」


    說著,她又補充一句:「如果我真的想毀了你女兒,現在就不是這樣坐視不理。」


    葛文娟重新開口:「你真的不肯幫韻萱說幾句話?」


    「弱者不該把別人的同情作為捍衛自己的武器。」宋傾城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況且,不管是堂姐還是嬸嬸,在我眼裏從來不是弱者,現在隻能算暫時的困境,人既然做錯事,也該付出相應的代價。」


    葛文娟緊緊捏著電話,情緒有著起伏。


    宋傾城道:「我以為我自己已經夠善良,沒有在真相大白後,借著輿論對你女兒落井下石,但凡我現在出來說什麽,不用提及藏毒,隻要告訴記者媒體,那晚是你女兒再三提議去酒吧玩,我出事的前後,始終隻有你女兒在我身邊,你覺得媒體會怎麽引導輿論?」


    「你女兒現在落難,被輿論攻擊,不表示她做過的事就能全部抹去。」


    宋傾城又說:「推己及人,如果嬸嬸是我,依照嬸嬸不肯吃虧的性格,現在怕是讓堂姐死的心都會有,嬸嬸覺得堂姐難熬的時候,就這樣想一想,有些坎也就過去了。」


    過去良久,葛文娟吐字清晰的道:「我看不上你母親,可是她有些話說的沒錯,你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看著生身父親去坐牢能無動於衷,又能眼睜睜看著同母異父的弟弟去死,我怎麽還來奢求你手下留情放過韻萱?」


    葛文娟在電話裏冷笑:「隻希望你不會有同樣求人的一天!」


    宋傾城幽聲道:「我求人的時候,嬸嬸不是早就看過,現在我隻是用自己的經驗告訴嬸嬸,遇事平常心,不至於走入極端。」


    「……」葛文娟。


    掛了電話,宋傾城繼續坐在飄窗上。


    半晌,她轉頭看著正收拾臥室的鞏阿姨問:「我那樣說,是不是真的鐵石心腸?」


    鞏阿姨邊換垃圾桶裏的袋子邊說:「大多人都這樣,自己做錯事就覺得該被諒解,對方不原諒就開始要死要活,可是這個世上,哪來那麽多不辨是非的菩薩心腸?」


    聞言,宋傾城彎起唇角。


    ……


    蔣衡父女登門造訪,是在9月23日的晚上。


    鬱庭川沒讓他們吃一頓閉門羹。


    宋傾城得知蔣寧來向她道歉,怔了一怔,感覺沒這麽簡單,因為蔣寧不是慕苒語,這個想法在她見到蔣寧本人後得到證實。


    蔣衡是個身材中等的男人,長相氣度都偏和善,沈摯跟蔣寧訂婚的時候,宋傾城在源泉山莊的門口見過對方,如今在家裏再見,宋傾城沒有因為蔣寧就給蔣父臉色看,嘴邊莞爾,算是打了招唿。


    蔣寧一直跟在蔣衡身後。


    等父親和鬱庭川握手寒暄完,蔣寧突然說:「我想和鬱太太單獨聊一聊。」


    說著,她的目光已經望向宋傾城。


    鬱庭川立在玄關處,讓人一眼就知道他是一家之主,蔣衡聽到女兒的話,解釋道:「阿寧這幾天都在家反省,今晚也是她自己說要來道歉。」


    話已至此,鬱庭川把客廳讓給宋傾城和蔣寧,自己和蔣衡去書房說話。


    家裏樓下還有保姆,倒不是隻留兩個女人。


    這會兒,鞏阿姨在廚房裏洗碗。


    宋傾城讓她泡壺茶上樓,自己則倒了兩杯開水迴到客廳。


    剛在沙發坐下,蔣寧先開口:「沈摯離開了南城,你知不知道?」


    宋傾城抬頭,蔣寧果然正看著她。


    蔣寧是經過打扮的,一如她平日裏的張揚,隻不過,精神不是特別好,尤其是在宋傾城的襯托下,即便她化著妝,氣色也比不過宋傾城。


    想著自己麵前的,就是沈摯愛的女人,蔣寧心裏不會好受,她向來不是寬容的人,現在也不想裝給宋傾城看,沈摯已經走了,就算她想裝溫柔賢良也沒任何意義。


    「先前網上關於你的事,不管是向報社爆料還是微博上的曝光,我沒捏造什麽,頂多是把事實告訴所有人,至於《都市晨報》那篇文章,我也隻是讓人把照片給記者,怎麽撰寫是他們的事。」


    蔣寧說的話,宋傾城沒有聽出歉意。


    事實上,她多少已經猜到,蔣寧來這裏是為了沈摯。


    「鬱庭川對我做的事,比我對你做的嚴重得多,他說我要想看你笑話,先讓我哭起來,所以他弟弟曝光我的照片視頻,就像我不覺得我對你做的事有什麽錯,他將那些東西公之於眾,我也不怪他或別人,是我自己錄下的東西,現在被爆出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而已,玩心眼我玩不過鬱庭川,我父母又不幫我,沒什麽好怨恨別人的。」


    蔣寧說著,目光望向宋傾城:「我不說來向你道歉,我爸不會帶我過來,但我不認為自己欠你一聲對不起。」


    「你讓沈摯對你念念不忘,這就是你的錯,或者說,在你嫁人以後,你依舊想讓以前的戀人念著你,把你當做心口的硃砂痣,女人都逃不過虛榮兩個字,我所做的,不過是捍衛自己未來的婚姻。」


    宋傾城沒有反駁蔣寧,隻是問蔣寧:「沈摯離開南城,應該和蔣小姐分了手,蔣小姐和沈摯的感情問題,我沒有資格過問,至於蔣小姐說我讓沈摯對我念念不忘,那麽蔣小姐現在,對沈摯算不算念念不忘,是不是也該追究沈摯的過錯?」


    蔣寧聞言,嗓子眼就像被噎住了。


    宋傾城放下水杯,對視著蔣寧的眼睛:「那晚沈摯在南大的講話,說到底,也是被蔣小姐逼出來的。」


    「……」蔣寧的手攥緊玻璃杯。


    ------題外話------


    小保姆不是江醫生的官配,大家不要誤會_(:3」∠)_


    明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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